男人的想法,其实,一点都没有错!
莲庆也的的确确,在脑海中想过求饶保命这个法子。
但很快,这个念头,就被她自个儿果断否决掉了!
这并非因为她拉不下面子亦或过于傲气,不拿自己性命当一回事。
而是,对于壮汉的真实身份,莲庆心中……有了一个很不好的推测!
并且。
如果她的推测没有错误的话……
那么——她求饶——
除了增加对方杀死自己的快感之外,绝不会再有其它下场!
甚至,很可能……
会死得更快!
……
……
壮汉猜疑的同时,拳速,却丝毫没有减慢半分。
只在内心微微感叹了一下。
毕竟,资料上边写着,曾几何时,这个小姑娘,每逢面对打不过的敌人时,一度耍诈逃过多少次啊——
没想到,这一回!
面对自己的绝对强势威压,生死存亡之际,她居然没有选择用老一套?
只是,为什么……会是这样一个连最基础修行天赋都不具备的小姑娘?
就算她身上真的有一些还算勉强可以入眼的东西。
可对于那位神秘的大人而言,又有什么没有见过?
为何……堂堂的魔族军师黑袍,天底下最神秘的那个大人物……
非要派自己来,亲眼看一看这个小姑娘?!
……
……
壮汉不明白的是——
这个世界上,很多时候,很多事情,都是相对而言的。
当遭逢某种相对极端的境况下,怕死的人,也很有可能,会开始变得不那么怕死。
而冷血之人,同样,也可以变得很热血!
许是由于怀着满心愤懑与不甘,无奈与后悔,真的死过一次的缘故。
莲庆一直以来都很怕死!
虽然,她干的那些事情,其危险程度,根本不足以证明她很怕死这一点。
但也正是因为怕死。
她才更不能怕死!
才要主动迎上去!
为了抓住那最后的……一线生机!
……
……
嘭!
宛如来自古老悬崖的洪流与绝壁上的岩石陡然相撞!
两者迸发交击生出巨大的水花石块,哗啦啦四溅开来,白的灰的糅杂成一面又一面厚实而脆弱的高墙,直接囚禁了在场所有人的视觉。
破屋里头,地面道道尘土飞舞,瓦砾全部被踩碎,像烧透了的黄纸般,经风轻轻一吹,尽数,化成了灰。
噗!噗!噗!
婆子被那个拳头正面击中,脏器一瞬间全部崩毁,连痛苦的呼声都来不及发出。
当场死去!
整个人就像一枚被打破的透明鱼泡,五脏六腑,爆裂开来,溅落在地的血,映照着冷冷月光,鲜红刺目。
莲庆同样受到了极为严重的波及!
整个人……再一次,被轰隆打飞了出去!
嘭的一下!
脊背直接撞到坚硬的墙壁上,张口,被逼,又吐出一口血来!壁面同时爆发出轰隆一声巨响,莲庆身后,一下子出现了一个硕—大的深坑!
而她,陷在了坑里头,类似被吊在绞刑架上的死囚一般。
蜘蛛网般细密狰狞的裂缝霎时间四散开来——
有那么一瞬间,莲庆忽然觉得自己就像条奄奄一息的老狗,背抵着冰冷腐朽的墙壁。
顺着重力,动弹不得,无奈地缓缓下滑,最终,趴倒在冰凉肮脏的地面。
身体的右半部分,整条右臂的骨头,与之连接血管似乎统统断掉了……
完全没了知觉,感觉不出丝毫冷热,无力地垂在身侧,连挪动半个手指头,都成了奢望!
与此同时,莲庆还明显感觉到……胸腔处,那一根根断掉的肋骨,隐约有划破内脏导致内腑大出血的迹象!
经此一拳,她的下颌处,开始无法合拢,有鲜血汩汩不断地向外涌出,唇瓣如薄纸一般,苍白透明地轻轻一触,便会哗然碎掉……
眼皮艰难地半睁着,喉间不断向外溢出,一声声模糊的痛苦低吟。
隔个半秒,身体四肢,便无意识的剧烈抽搐一下!
“……”
……自己……好像马上就快要死了……
那一招,也不知道,管不管用……
至少,死……也得拉着这个男人陪葬!
……
……
莲庆发了狠,虽陷入了如此狼狈的境地,不过,这一回,她的脑子还很清醒。
当然,清醒的同时,也就意味着感知到的痛楚同样很清晰。
她的身体本能,犹在极力忍耐,挣扎着……想要活下去!
但,目前只要是个人都能看得出来,她的身体情况,到底有多危险——
兴许,用不了多久,就会因内脏破裂,大出血死亡!
血,越流越多……
莲庆脑海中的意识,又开始,变得紊乱起来。
无数混乱的幻觉如烟花般,噼里啪啦,不断地在她眼前一闪而过,心脏砰砰砰砰砰狂跳的声音,在耳畔处,清晰无比。
连同呼吸声,也渐渐焦躁沸腾起来,像有一团无处可逃的火。
眼前的世界,黑夜颠倒成白昼,白昼逆转成黑夜。
大脑内一团钢丝乱麻,交织缠绕。
有那么一瞬间,莲庆好像看到自己变成了一名行将就木的老者,大半截身子,早早埋进了一具漆红的长方形棺材里头。
那一张不属于她的脸,容色苍白,周身黑衣素裹,散发着冰冷跟死亡气息。
耳畔,隐隐约约,传来,一下下,迟缓有力的恐怖脚步声……
那是来自魔鬼的赫赫磨刀声……
……
……
起来。
……
起来!
快起来!
起来啊!
动。
动一下!
动一下……
赶紧动一下!
赶紧动一下啊——!
莲庆像一只草履虫般,愤怒而绝望地趴倒在地上,无论内心多么呼嚎,拼死也动不了一下。
她的右脸紧贴着冷冰冰的坚—硬碎瓦片,硌得有些难受,不用想,她的脸此刻肯定是破相了的,但应该,还不是很严重。
莲庆看着,那一双毫不起眼的黑布鞋,朝自己,越走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