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心疑惑,安擎泽跟他简单说了一下秋枫今晚的反常状况。
季宸希神色顿时也变得凝重起来,继而,跟安擎泽说了一声迟点聊,挂断电话,立刻又打给顾柔。
“丫头,在干什么?还没睡吧?”语气还是很温柔。
顾柔也平静地答道,“嗯,我在看书。”
季宸希接着问,“你没什么事吧?”
顾柔心头猛地颤了一下,但很快,镇定下来,“没什么啊,跟平时一样。”
可她哪里知道,季宸希已经心生疑虑,继续道,“丫头,我们是夫妻,你那边有什么事,都要告诉我,别自己一个人藏着,知道吗?”顾柔也是个心思细腻的人,猜想他可能知道了什么,虽然不清楚他为什么会生出怀疑,而她如今要做的,便是打消他的疑虑,于是跟他回了一句“我知道,我记得”后,又马上转开话题,“这么晚你还没睡,
还在工作吗?”
季宸希也顺势回答,“嗯,有份计划书,关于旧区改造的,我正在拟定一个设想。”
工作上一些事,原本不宜让她知道,但季宸希没多顾虑,他希望能让她知道他的工作,从中了解他,大家彼此了解更深入的话,有助于关系更加亲密。
果然,顾柔立刻夸奖出来,“这份计划书一定是最棒的。”
季宸希也自豪地笑了,“你这丫头,就算崇拜老公也不用这么直接?王婆卖瓜?”
“ 不是王婆,我说真的。”这个时候,顾柔心情是真的很高兴,能体会到他的能干,分享他的工作,让她觉得自己是他生命里最重要的人。
接下来两人就这样聊开,直到季宸希那边有个重要的电话进来,他不得不收线。
因为这通电话,让顾柔更加意识到自己的决定势不可挡,尽管心里还是很不舍,但她已经义无反顾。伸手轻轻摩挲着依然平坦的小腹,她满面悲切和歉意,低声呢喃道,“宝宝,对不起,妈妈对不起你,下一辈子我们再做母子好不好,你别怪你爸爸,要怪就怪妈妈,是妈妈自私,妈妈把爸爸放在第一位,
对不起,对不起……”
这一夜,她睡得并不安宁,早上起床后,整个状态也不怎么好,韩璃烟和韩美萱发现了,立刻关切询问。
她极力掩饰着,回答自己没事,昨晚睡得不好而已。
韩璃烟接着道,“是不是工作太累?上次我听宸希说,公司那边已经逐渐稳定下来,重心会慢慢转移到正霖那里,你不妨就趁机抽身出来,多陪陪孩子,还有,过去宸希那边走动走动。”
她看得出,儿子和儿媳妇的感情非常要好,要这么如胶似漆的两夫妻分隔两地,着实残忍。
韩美萱跟着附和,还让顾柔这周末就去找宸希吧,顾柔有苦不能说,唯强颜欢笑,尽量令她们安心,然后,照常回公司了。
今天和冷峻宇有个见面,不过这次是直接约在公司的会议室。
谈完正事,助理们先出去了,剩下冷峻宇和顾柔四目相对,冷峻宇迫不及待地问了出来,“柔儿,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顾柔怔了怔,苦笑一声,“有那么明显吗?嗯,确实有点心事。”
“什么心事,能告诉我吗?”冷峻宇接着问。
顾柔摇摇头,“不用了,一点小事而已。”
冷峻宇沉吟一下,试探,“是不是,和季宸希有关?”
“没有,别的事。好了峻宇哥,虽然你是我哥哥,但也不要真的把我当孩子看待,人有七情六欲,每天的心情肯定都不一样,就像你,你也不是每天都开心快乐的吧,总有这事那事烦恼的吧。”
她说的没错,他的每一天,是悲愁多过快乐,没有她在身边,又有什么快乐可言?
可这些情况他不能如实告诉她,现在还能偶尔看见她,和她通通电话,借工作见见面,彼此关心,已经很难得,在没有得到更好的机会之前,他不想连这个最基本的福利也失去。
接下来,顾柔继续在悲愁中度过,医生给了她三天时间,眼见期限越来越近,明天便是手术的日子,这天晚上,顾柔简直无法入眠。
确切来说,她是从一个噩梦中惊醒过来。
这几天身心折磨,其实很累很累的,晚上便早早睡着了,但做了一个噩梦,又醒了。
她梦到自己去做了人流手术,宝宝从她体内脱离,化成一摊血水。
画面跟上次她痛失妞妞的画面一样,只是,上一次妞妞是被坏人陷害的,而这次,却是自己亲自抛弃宝宝,自己,也是一个坏人啊!
她听到孩子在哭,在控诉,质问她为什么那么残忍,为什么哥哥姐姐们都能快乐安好地生活着,自己却要承受这样的悲惨遭遇。
一声声的质问,俨然一把把极锋利的尖刀,狠狠插在她的心口上,鲜血淋漓,痛不欲生。
是啊,为什么?
为什么如此残忍,这么残忍的人,竟然是自己。
自己爱季宸希,把他看得很重是应该的,可宝宝呢,那也是自己的宝贝啊,是自己身上的一块肉,怎能就这样舍弃了呢!
不知几时,浪漫温馨的大床变成了一片血红色的汪洋大海,触目惊心,刺痛了她的眼。
浓浓的恐惧团团包围过来,她再也不敢呆在床上,急忙跳下床,用最快的速度冲到飘窗上。
夜色安静,她紧紧抱着被子,失神地看着窗外,看着天空上一颗颗闪耀的星星,整个人仿佛灵魂出窍了般,再也找不到任何生气。
而风尘仆仆赶回来的季宸希,看到便是这么令他震惊又心疼的一幕。
行李一扔,他大步走过去,轻声呼唤她,谁知她毫无反应,这让他更加感到心惊胆战。
他不禁出手拉扯她的胳膊,“丫头,丫头你怎么了,顾柔,顾柔……”顾柔这也总算有些微意识,茫然空洞的双眼缓缓地看向跟前的人影,白净的手儿轻轻抬起,抚上他的脸庞,许久,迟疑的呢喃声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你……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