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趁机劝说季宸希,甚至都求饶了,因为从这几天看出来,季宸希之所以那么坚持,并不是真的舍不得胎儿,而是太在乎老婆,以致对她言听计从,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现在,事关老婆的安危,孰轻孰重,这个季总大人应该能分清楚了吧。
确实,听到医生说可能会牵涉到顾柔的性命安危,季宸希彻底无法冷静,再跟医生确定一次,质问医生此话是否当真,甚至让医生发誓了,他终于答应医生的建议。
可就在他正要签字的时候,顾柔忽然醒过来了,出其不意地爬起来,准备抢走季宸希手中的文件。
季宸希和医生都被震住,医生赶忙扶住顾柔,大喊不能下地,季宸希则直接把她抱到床上。
顾柔哪里肯冷静,奋力挣扎,嚷着不许签字,不许拿掉她的孩子。
季宸希已经热泪盈眶,按住她,嗓子变得哽咽,涩涩发痛,“乖,你刚才也听到医生说了,已经没办法,不能再拖下去,否则会连你也有危险的。”“不,医生胡说的,他是坏人,他一开始就处心积虑,想拿走妞妞,他的话根本不可信!季宸希,你不是很聪明很厉害吗,怎么被他骗了?难道你也跟他一样,也想夺走妞妞?对,一定是这样,你早就叫过我打胎的,也一直怀疑妞妞的身份,原来,你一直不安好心,是我太粗心,都不记得了这件事……我告诉你,你休想夺走妞妞,你休想!”顾柔一个劲地撕喊,越说越语无伦次,看来已经被这个难以接受的
噩耗折磨得神志不清,理智全无。医生不知实情,听得有些糊里糊涂,但季宸希心里是明白的,整个人又是一阵痛如刀绞,忙跟她解释,“不,不是这样,傻丫头,你怎么这样胡思乱想,怎能这样想老公?不错,我承认之前是怀疑过,但那
是以前,后来我已经醒悟了,也彻底放下心魔,所以,又怎么会这样想。”
“不,季宸希你骗人,你又不是第一次这样骗我呢,你休想我再相信你的话,总之,今天要是谁敢弄死我的妞妞,那就先弄死我!”顾柔说着猛然伸手过去,把手术意向书撕掉。
大家又是始料不及,目瞪口呆,眼睁睁地看着她把文件撕成碎片。
季宸希便也跟医生示意,暂时先不做手术,还叫医生给顾柔检查,务必保护顾柔自身不受伤害。
好不容易,顾柔终于不再挣扎不再吵闹,但整个人依然犹如惊弓之鸟,两手还下意识地紧紧捂住腹部,眼睛不敢眨闪,浑身透着防备和警惕。
这样的她,让季宸希看在眼中无尽心疼和怜惜,伸手按在她的胳膊上,安抚,“乖,别怕,我在,我在呢。”
可惜正因为他在,她才害怕啊!
顾柔脑海尽是他刚才拿起钢笔准备签字的画面,已经认定他要和医生窜通来害妞妞,所以……
倏然,她又腾的坐起来,驱赶季宸希,“你出去,你快点出去,不许你在这里,你给我走!”
季宸希一怔,本能地伸出手,“你怎么了?”
顾柔仿佛躲避什么可怕的猛兽,急忙甩开他的手,继续叱喝他走开,反复喊了几次见他毫无反应,她索性起身,“好,你不走是吧,那我走!”季宸希惊慌,及时把她扯住,顾柔又是奋力挣扎,嘴里不停喊着不许他伤害她的孩子,季宸希这也渐渐意识过来,忙解释,“顾柔,你误会了,我刚才签字,并非想害宝宝,而是因为……医生说宝宝真的不
行了,再拖下去连你也会有危险,我才不得不同意手术。”
“你住口,别再跟我胡说八道,我不会信,我不信!”顾柔气急败坏地打断,整个人继续激动不已。
季宸希敛目,低沉的嗓音全是沉痛,“顾柔,孩子没了,我也心痛,我跟你一样难过,但有些事不是我们能控制的,我已经失去妞妞,我不能连你也失去,失去谁都不能失去你的!”
他一个劲地解释和安抚,字字真情切意,可惜顾柔哪还听得进去,她意志里依然认定了他想弄掉孩子,最后,看到她情绪越来越失控,随时都会伤到她自己,季宸希只好先出去。
高大伟岸的身躯依靠在门边的墙壁上,季宸希仰头看着走廊的天花板,第一次感到如此的无力、绝望。
为什么?
为什么会这样?
老天爷,为什么要给我们这样的磨难?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时间就在深深的痛楚和悲哀中静静流逝,等季宸希从沉痛中稍微出来,打电话叫何涛把熙熙带过来。
这几天,都是何涛夜晚陪小家伙在家睡的,突然间接到季宸希这样吩咐,何涛很是诧异,不禁问了一声为什么,季宸希不解释,只叫他赶紧过来,何涛便不好多问,大概半个小时,带着小家伙赶到。
北京的冬天,夜晚气温比白天更低,小家伙又是毛衣又是羽绒服,还有帽子,手套等,裹得就像个粽子一样,小脸也是红扑扑的,让季宸希看着甚是心疼。可一想到房间里面那个更让他牵挂疼爱的人,他事不宜迟地蹲下来,扶住小家伙的肩膀,郑重其事道,“熙熙,很抱歉这么晚还要你过来,但爸爸实在没办法,医生说,妹妹……已经不行了,爸爸同意医生
给你妈妈做手术,是为了保护妈妈的生命,但你妈妈似乎误会了,以为爸爸……爸爸怎会是那样的人!熙熙,你应该知道,爸爸有多渴望妹妹的到来,可她来不了……”小家伙年纪始终还小,对生离死别还没有过深的体会,但也隐约知道季宸希这番话的含义,何况这几天他早已经知道,妈妈忽然住院,是因为肚子里的妹妹出了问题,他问过何涛叔叔具体是怎么回事,何
涛叔叔跟他讲,妹妹可能会死。这时,听完爸爸这些话,那句妹妹不行了,要做手术弄掉,他整个人瞬间都震住了,心里极难受极难受,就像有什么东西在刺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