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她得知顾楚博和初恋情人相遇,觉得那是一个契机,于是好好利用这个机会,想到忧郁症自杀这一招。碰巧她偶遇一个跟她容貌、外形差不多的女人,那人命不久矣,刚好是个单亲妈妈,家境不好,有老人孩子要照顾。她又利用这一点跟那个女人打个交易,给对方一大笔钱,让对方顶替她制造一场自杀的
假象。
所以,当初穿着她平时穿的衣服从顾家天台跳下来死掉的人,是那个不幸的陌生人。
跳下来,血肉有些模糊,便也能够蒙天过海。而她也得以金蝉脱壳,跟随康一哲远走高飞,回到帝都来。
原来,吴婷慧不过是她当年离开康一哲后给自己弄的假身份,她真正的名字是现在这个,叫苏菡。
为了蒙住康一哲,她甚至跟康一哲说自己发生了一场意外,失忆了,不记得那十几年去了哪做了什么。康一哲一直爱她,且对当年给她带来的伤害一直内疚于心,对这些自然也不会去多想,只觉得,她还活着就好,她还能回到他身边就好,因此,这么多年也都安然无恙,如果不是最近忽然遇上,这段前尘
往事恐怕这辈子都会藏在记忆深处吧。
听完整件事的真相,顾柔心情久久没法平息,她不禁想起那天秋枫跟她说过的一句话,秋枫说,能策划出这样一个阴谋,不得不说那个女人太聪明了,心思慎密得可怕。
是啊,多么完美的一个局!
多么自私、可恨的一个人!
可是,真的要恨吗?只能说,她不是自己生命里最重要的那个人,自己不是她最终要追求的东西。“柔儿,对不起,因为妈妈的自私,给你带来那么多的伤痛,给你的一生造成那么大的影响,这些年我一直强迫自己别回头,其实,总会阻止不了在一个人的时候,脑海无法克制地闪出你的影子,我会想,
你过得怎么样,是不是依然很乖,越长越标致,而且,依然勤奋好学,每科都拿第一,是不是已经考上了理想的学府,在北京大学读书,然后出国深造,成为一个出色优秀的女子……”
听着这些曾经的梦想,顾柔更加悲恸,眼泪也刷刷刷地流了出来。
既然你都说你给我留下那么大的伤害,那你怎么还觉得我会过得好?会如期走上这样的阳光大道?你的那个精心布置的假象,岂止影响了我的一生,根本就是改变了我的一生!
没有北大,也没有出国深造,什么都没有,现在的我只不过是一个连正规大学都谈不上的三流艺校的毕业生。
越想顾柔越觉得悲恸,心情也波动的越加剧烈,犹如激荡起来的千万层巨浪,狠狠朝她扑面而来。
她发现,自己无法原谅这个女人,至少这一刻,她恨极了这个女人!似乎感受到她浓浓的恨意,苏菡也痛苦地闭了闭眼,沉默下来,许久许久后,才又开口,提起冷峻宇,“直到那天冷先生跟我说了你的情况,我才知道我给你带来的伤害是那么深重,我几乎害了你一生,几
乎害了你的性命!”
“冷先生?什么冷先生?”顾柔终于也问出来,这是她进来茶室这么久说的第一句话,快速抹一抹泪水,盈盈美目紧瞪着苏菡。苏菡微喘一下气,继续娓娓而道,“他说他叫冷峻宇,曾经跟你交往恋爱过,你们已经认识了十几年,当年你备受你爸爸的新妻子欺凌虐待,是他救了你,把你从那个黑暗阴冷的世界救出来,然后将你重新
变回那个开朗活泼的女孩,真的很谢谢他,他真的是个好人。”
冷、峻、宇!
峻宇哥也曾找过苏菡?
什么时候的事?
他怎么没跟自己讲过?
那么,苏菡之所以动容,肯跟自己承认身份,是因为听了自己悲惨的过往?
顾柔心情激动不已,对冷峻宇充满了无尽的感激,是啊,他的确很好,无时无刻不关心着她,总是偷偷为她排忧解难。
整个故事终于讲完,事情的来龙去脉也已经清清楚楚,曾经的恩恩怨怨也都解开,苏菡仿佛没了半条人命,身体无力地靠在包厢的软椅上,默然垂泪。
少顷,顾柔打破沉默再问出,“那个人,对你真的很好吗?你跟着他,真的很幸福吗?”
苏菡这也轻轻一怔,语气依然透着伤感,“嗯,他本人很好,是个值得我爱的人,也因为这样我才一直放不下,而且,因为他的身份,他在他们的家庭并不好受,我更不能留下他一个人去面对。”
康一哲的情况,顾柔早了解过,跟曾经的季宸希有点像,她对这个人,也是暗暗生了一种同情的。“其实,女人的一生最关键是找个相互深爱的人,至于其他东西,譬如财富等都是身外物,都可以不理的,我曾跟他提议过,不如我们放下这里的一切,离开北京,去一个新的地方过我们安静的日子,不用
大富大贵,但会平静安稳。他始终没法同意,我知道他也不是一个重权重欲的人,而是因为心里那份恨意和不甘,每次想起当年被牺牲的那对子女,他都放不下那股仇恨。”苏菡说完,再一次掩脸恸哭。
顾柔看着,当即也被触动了内心,一股深深的同情已经无法克制地在心间油然升起,只觉得,眼前这个女人,不管怎样也是一个可怜的人,甚至比自己更可怜。
所以,真的恨吗?
不,根本没法恨!恨不起来!
没有她,就没有自己的存在,是她赋予了自己生命,还有,曾经那些美好的陪伴,那些循循教导,无论后面发生了什么,都是无法抹去的。
空气里又是静默了一段时间,苏菡猛然把话题转到顾柔身上来,出其不意地问,“柔儿,听说你现在跟季宸希在一起,你们还生了一个孩子,孩子五岁多了,但没结婚,他有没有跟你说过什么时候结婚?”顿时顾柔也略略一怔,看着她,纳闷她是怎么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