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算是什么问题?
高湛突如其来的发问让子莫陷入一片沉思,今日之事犹如一场梦魇,高湛险些死在凤凰的刀下,而他,伤了那个骄傲一世,也对他许了一世的凤凰。。。。。。
还能挽回吗?不,他不求原谅,只希望凤凰此刻已经脱了险象平安才好。
想到这些,子莫的双眼黯淡地犹如死灰一样。不知道这般暗的地方,高湛是如何发现他的神伤。
见子莫久久没有说话,也没有再逼问了。抓着子莫的手轻柔了力道,高湛用额头蹭了蹭子莫的额头。有些痒,却有着说不出的如同羽毛抚上心头的温柔。这样的厮磨,如同是在撒娇,还带着安慰的味道。
这般举动出自这霸道蛮横的高湛,着实让子莫觉得惊讶。
没了油灯,近在咫尺却只能看清这人的轮廓。
不知道他是用什么样的表情凝视着他,可那轻柔的肢体接触,让子莫相信他的眼睛里定不是寻常时候看到的阴冷寒戾,低头不语间,唇上却猝不及防地贴上了另一个柔软的感触。
黑暗中,子莫的手指用力地握紧,提起的拳头却一滞,理所当然的抗拒不知为何竟然生生消散在了那一瞬。
高湛的唇开始扫着他的唇,渐渐加重了力道,忘情地舔舐啃咬。高湛唇上结痂的伤口碰得子莫微微刺痛。那人的发丝如同羽毛拂过他的鼻尖鬓角,一阵发痒。犹如他心底的悸动让他微微发颤。
想推开,可却不知道如何使力才好,怕伤了他,于是这算是半推半就?这突如其来的吻便这样不知不觉间变得缠绵悱恻起来,唇舌纠缠间,高湛吻得那样炙热和投入,也不管自己早就干裂的嘴唇,只知道不断碾转在子莫的齿边唇上。他的舌尖勾动着子莫的共舞,难分难舍,就算唇上的裂伤又破了口子,还是不住加深着力道,攻城略地一般,愈渐沉陷。
等高湛肯放开他,两人都是急促了呼吸。而子莫竟然尝出了铁锈般的味道,他嘴里的竟然是高湛的血味。
“好吃吗?”那人戏谑的调笑声在黑暗中响起。
“疯子!”子莫瞪了他一眼,擦了擦嘴角,可血腥味早就已经在他口中化开。
“哈哈。”被这样骂了,只是用干哑的喉咙发笑,笑声中带着满意和酣畅。
视线适应了这屋子里的黑暗,高湛离开了他的唇却依然搂着他的腰身,见他在看他,用自己的鼻尖点了点他的鼻梁,然后一脸期待而又宠溺地看着。
这是还想如何?察觉到那人的手居然慢慢往后面那禁地挪着,子莫顿时火冒三丈。
“松手,你的肩膀成了什么样子你自己看不到吗?”子莫怨责道。
“呵,胳膊还不是在我的身上,不碍事的。”高湛竟然破罐子破摔,全然也没把自己的伤势当成一回事情,听这话,让子莫更恼。
“便该砍了你的脑袋的,也不会说出这般不知道轻重的话了!”一气之下狠狠咒着,话一出口,才发现如此恶毒。子莫转念觉得心虚,想要收回这话,却发现高湛嘴角擒着笑,反问道:“长恭殿下这是真的恼了吗?说话都这般刻薄了。。。。。。我知道,你心里有我的是吗?”
“我心中有的是齐国。”不苟言笑,端着一派义正言辞的模样。可不知怎么的,子莫看着高湛黑暗之中熠熠的探究眼神,却不禁移开了目光。
高湛轻轻咳嗽了两声,子莫趁机脱离了他的怀抱。点上了油灯,桶里的热水还算热,便赶紧搅了把帕子再给这人擦拭一番。
擦到下身处,高湛倒是一派坦然,看着长恭拧紧了眉头却又非礼勿视只能僵着身子摸摸索索的勉强样子暗暗发笑。
“笑什么?倒是冻得发了傻了?!”恶狠狠地一抖被褥把这可恶的人埋在被子之下,转身把巾帕扔进水桶里,子莫飙高了声音显然是上了火气。可那帕子一碰到水,立马犹如绽放的嫣红花朵,在水中片片开放了血红的花瓣。血丝不断融入水中,然后成了大片的腥红,整个木桶里的水都被染了颜色。
“呵呵,不是,我暖和着呢,也不傻。”高湛咳嗽着笑着,然后拉高了被子,竟然捂上了自己的脸,被子在那人的身上颤着,看来还在不住发笑。。。。。。
也不知道这人为何在流了那么多的血以后还这般兴高采烈神采飞扬,子莫又顾忌他的身体便没真的火大了较真起来。看了看那桶已经腥红的水,有些不忍直视,心软了便也随着他了。出门倒了水之后,子莫匆匆也给自己洗漱了一番,等熄灯就寝,夜都过了半。
这小小的土坯房只有那么一张板床。两夫妻看着他们可怜才收留的,也着实没有什么由头再问这对好心人再讨要更多的被褥。子莫上了床榻,往身边的高湛脸上扔了一套衣裳。
“穿上吧,虽是旧的,可比没有强。”
高湛的衣服哪里还能穿呢?衣裳又是两夫妻接济的,高湛若是嫌弃,也只能到了热闹的地方再想办法换套新的了。
高湛慢慢从被褥里钻出了脸孔,抬出一只手抹了把脸上的中衣,含着笑意说道:“帮我穿上。”
子莫叹了口气。。。。。。这人便是知晓了他的软肋,才三番四次这样无理地央求着。可气又气在他还当真对这样的高湛拒绝不了!
子莫咬着牙齿恨恨想着,手里的动作倒是一点都没马虎。那人无力地任凭他摆布,似乎他才几岁大,尚不能自理的年纪。
子莫便伺候着,先是一只胳膊,再是另外一只胳膊,理直了衣裳,系上了衣襟,直累得鼻尖又出了汗珠子,才算是大功告成。
疲惫不堪,重新安稳地躺平在床榻上。他定是看着这人命去了半条才会这般有求必应。等他好了,再收拾他不迟!子莫心中思忖着这些,一只手却不经意间紧紧缠上了他的腰身。
高湛似乎知道子莫要说什么,却朝他蜷了蜷,像是安慰般喃喃说道:“睡了睡了,天色不早了。长恭,我大约是流了太多血了,有些发冷,让我靠靠罢。”说完,他的后背上贴上了那人的胸膛。刚要挣扎起身,却发现身后的确凉了一阵。高湛的体温的确有些低得吓人。
便先这样吧,一切待将这人安全送回齐国了再说。子莫这样想着,又是满身疲倦,不需多会便沉入了睡梦之中,一片昏沉,连个梦都没有。
高湛见怀里搂着的这人并没有异议,安静在他身边佯装熟睡也不理他,微微一笑,长长的睫毛贴了贴子莫的发丝,阖上了眼睛。元气大耗,还给这本就孱弱的身躯又添了伤筋动骨的创伤。不是他故意难为这人,只是真的疲累不堪。
“师父。。。。。。”听到怀里的人发出了均匀而深沉的喘息,高湛更加深地将脸埋近了子莫的后颈。唇贴着那里的细腻皮肤,摩挲着,不禁轻轻唤了一声。
子莫被摩挲得难受,沉睡之中发出了一声呓语。
“知道吗?我们千年前也如如今这样一同结伴相游,只是那时候的我是个笨蛋,不敢亲近您半分,只觉你遥不可及,师父你碰我一下,我便高兴地不能自己。。。。。。我不懂,为何你看着我我就心悸,远远望着你的背影似乎胸口就滚烫都要跳出来一般,你说,我是不是天底下最大最大的傻子呢?一个自小随着你长大的孤儿,不可能明白,这便是所谓的情动吧。。。。。。若是我永永远远都是个傻子就好了。。。。。。”
夜话着,两人的拥抱更加贴紧。
外面的荒芜不如那年的盛夏江南,翠色茵茵,水波涤荡。
可是,他的心中竟然生出些希翼,能这样一路走得越久越好。。。。。。
大清早,便有同村的人前来王婆婆家打听。昨日两人进了村庄,其实是很多街坊都从窗户缝里看到了。
英俊不凡的男人,浑身带血。这如何让人不心生好奇?见这一夜过去,王氏一家也太太平平,便都暗暗和早起的王婆婆打听起了那两个外来人的来历。
“诶,就是落难的两位公子爷,不小心被盗匪给劫了商队,可怜兮兮的,身上都带着伤口呢。”王婆婆念叨着,让邻居们放心。
“是嘛,我看着也不像是坏人,哪里有坏人长得如此好看的!”一个大娘一边唠嗑,一边垫着脚往王氏的家中探头探脑。穷乡僻壤,真是很多人一辈子都没见过这般的人物吧。
王婆婆一说这两人是好人,没有问题,四里八方的村民便像都早早贴在王氏家的土坯墙上听着墙角一般,一会便都凑到了院子里看热闹。
等子莫揉着惺忪睡眼醒来,觉得外面叽叽喳喳很是吵嚷。
“怎么了?”随口问了一句。发现床边坐着一人,粗布衣裳,长发用簪子随意竖起,他仔仔细细看了一会才确认这是高湛。这样的装扮,这人倒是生生年轻了好些岁,似乎个葱头小伙全然没了邺城皇宫的威风霸气。
“不认识了?”高湛自己缠着肩头的伤口,比昨晚子莫帮他弄的更为服帖。
“不认识,我打小就没见过你穿着成这样。”子莫说的是事实,高湛在他和三哥满院子爬树抓鱼的年纪便已经衣冠楚楚,爱好琴棋诗赋了。
衣不染尘,手不碰土,以至于高湛如今的样子子莫坐在床头都不太敢认。
“呵,此一时彼一时,我也是知晓随机应变之人。”高湛朗声笑了笑,青色的粗麻衣裳带给他几分憨淳,竟然眼底的笑意比以往都更为透彻和清爽。
“嘿,让我们瞧瞧客人呗,昨个儿我远远便看到个天仙似的人物啊,可不能藏着啊!”门外有个大婶吊着嗓子便像是往这边走来,被王氏夫妇给拦在了半道。
“不行不行,这两位客人还没醒呢,你们轻点啊,别吵醒了人家。有什么可看的,不就一个鼻子两个眼嘛!”
噗!子莫忍不住偷笑出来。和高湛对视了一眼,发觉这地儿不坏,就是人都太闲。
老夫妇两个招架了好一会,那群看热闹的乡亲才不甘地散了。
子莫起身,帮高湛紧实地固定住了肩膀,两人这才开门出去。
老夫妇两个把他们当做贵宾,见他们出来了便忙着烧水煮饭拿出最好的吃食招待他们。高湛昨日里昏昏沉沉,今天好些了,便也对救命恩人感恩道谢,原想留出些东西作为酬谢,不过他这个落难皇帝全身上下摸了遍,发现不过是一身伤而已,还真没值钱的东西。。。。。。
子莫看着这人脸上一阵尴尬便明白这是何事了。从怀中掏出了一锭银子,交于王婆婆全做伙食和住宿钱。
老人不肯收,说是不图钱的,可是终究拗不过子莫。子莫说还想问他们买那辆破破烂烂的驴车,这些钱,是应该的。
再三推辞下,子莫将那银子留在了老夫妇的家中,拉着驴车,驴车载着高湛,离开了这个村子。
驴车这东西,对这两人来说都有些陌生。
小驴子很是欢脱,全然没有离开老家的悲愁,新主人一挥鞭子便神气活现地迈着步子撒丫子跑开了。
驴子脖子上的铃铛在清脆作响,这毛驴儿跑得没心没肺,让子莫和高湛两人都意外觉得多了几分神清气爽。而高湛,在那破车板的稻草堆上仰天躺了许久后问道:“长恭,我们两个去江南玩玩如何?”
“嗯?”子莫惊讶地回头看看这人,四仰八叉地躺在驴车上,两眼盯着天空,全然放空之状。
“我们是来做什么的陛下?”子莫叹口气提醒道。
“我来找我的心上人的,现在找到了,自然喜欢去哪儿便去哪儿了。”这般理直气壮,这高湛,根本还是一如既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