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莫不说话,元紫儿便挥着帕巾斜斜倚靠在那回廊的扶栏之上,凹凸有致的丰满身材,充满了少妇的成熟韵味,高高抬着下巴,媚眼如丝,挑逗得直直看着站于一旁的四弟。

可惜,这落于一般人眼中自然是一道不可多得的风景,而落在一旁的子莫眼中,却甚是让他窘迫尴尬。

“三嫂,我自己在这里等着三哥便行了,日头毒,三嫂回房中歇歇吧。”

“哎哟,这话说得,本就是我先在这花架子下面避暑纳凉的,怎么变成被你长恭殿下下了逐客令了?四弟啊,三嫂我陪你一起等会让你觉得不自在吗?”从那扶栏边上往子莫身边的又挪进几分。别说是日头毒辣,就算天上下了尖刀此刻也逼不走她。多好的机会啊,此处只有她和四弟两个人,而且,又有那么合情合理的理由,简直就是老天爷开眼,狠狠帮了她一把。

“三嫂,我不是这个意思。”若不是事情紧要他非要等到三哥当面畅谈一番解开心中的疑惑,子莫绝对不会赖着不走。

“长恭啊,你就这么讨厌我吗?”元紫儿一贯大胆,此刻更是那以自持,一把揽住了子莫的胳膊,倾身靠了上去。臂膀上传了柔软的触感,子莫一转头便看到贴在他手臂上的半露****。

“三嫂啊,我不讨厌你,不过也说不上喜欢。”利落得站起身来,子莫板着脸看着回廊一侧的曲水流长。

“为什么呀?我不够漂亮吗?还是你喜欢寡淡的女人?长恭,我从嫁入这个高府开始心里就只有你了,你不懂,自从见了你第一面,我日日夜夜就难以忘怀你。。。。。。”

“你是我三哥的妻子,你如何能说出这样的话来!三嫂,请你自重这样的话我那日便和你说了,我敬三哥,他是我的至亲手足,因为他,我也一样敬三嫂你。”冰凉着一张俊脸,说不出的绝代风华。

元紫儿心里痛,可是眼睛却离不开那人的身姿容貌。她不明白,不过都是饮食男女,不过就是浮世云烟,她这样的女人又不求别的什么,不过是一晌贪欢怎么便如此难了?高长恭如此一张好皮囊,风流天成却是刻意在她面前一板一眼故作清高,便是瞧不上她元紫儿这样的庸脂俗粉了?恨,油然而生。

“长恭啊,你三嫂我别的本事倒是没有,对付男人嘛,还是有些花招的。我不过是想和你亲近亲近,你却如此不近人情,本来还想着在你三哥和大娘地方为你多多美言几句,看来你也是不领情了。如此这般,我倒是想看看,你三哥是有多看重你们兄弟间的情义,俗话说得好,女人如衣兄弟如手足,呵呵,不知道这件衣服破了,手足还是不是手足?”

元紫儿笑颜如花,抬手却突然拉开了自己的衣襟,挑眉轻轻示威道:“长恭殿下啊,我这人呢,自个儿活得不痛快,便也见不得别人痛快,你三哥日日给我气受,以为我逆来顺受?哼,本想这府里还有你能让我舒心没想到你如此不近人情铁石心肠。。。。。。好啊,如此的良辰美景,你偷偷跑来这里与我私会可是早就垂涎我的美色对我心怀不轨?三嫂我不做些什么岂不是辜负了长恭你的一番心意?”衣襟半开,里面桃红的裹胸都露了出来,子莫大惊失色,他全然没料到元紫儿会如此泼辣大胆。

“三嫂!你这是做什么!”猛地转过了身去,大步就要离开,如此不讲道理的刁蛮女人,他惹不起还躲不起?

“高长恭!你今日敢走我便敢把这高府的所有人都叫来瞧瞧你这逼嫂为奸的嘴脸!”元紫儿威吓道,见身前男人顿住了步子心头大喜,便又绕到了子莫面前,收了方才的泼辣蛮横,柔声娇嗔,“这才对嘛,又不是要吃了你。。。。。。风月之事美妙无比,我元紫儿又没让你娶我,躲什么躲?长恭,我喜欢你喜欢得紧,快过来疼疼我!”

一把牵过子莫的手,三嫂的胸部便一抬迎了上去。

响亮的一记耳光,衣衫不整的女人瞬间被打翻在了地上。

火辣辣的感觉好像烙铁,熨上了元紫儿的脸,眼泪汩汩流出,舌头被牙关咬到,血丝和着唾沫流出女人的嘴角。

“三嫂,你欺人太甚了。”转身便决然离去,猛地背后一声尖利大叫拔地而起,是女人的死命哭喊声。

“救命啊~~~~~~~~~~~快来人!救命啊~~~~~~~~~~~~快来人啊~~~~~~~~~我不活了!我不活了!!”背脊爬上了凉意,子莫一下子愣在了那里。他从来不知道三哥娶的是这样的女子。。。。。。他从来都没问过三哥,成亲了好不好,妻子对他好不好。。。。。。他为什么不早点关心一下三哥呢?心如刀搅,头也愈发得疼痛,女人的叫声和痛哭声让他觉得昏天暗地,眼前景象摇摇欲坠般混沌。

当高府上上下下的人全都闻声而来,以为是朗朗乾坤府里进了贼匪,可是家丁们手持武器赶到了那里,却看到了目瞪口呆的场面。

子莫不知道周围人都在议论什么,他呆呆的,有咒骂和啼哭声搅和得整个府邸天翻地覆,而他自己,一动不动,愧疚,油然而生的愧疚,全是对他的三哥。

不知道何时随众人到了高府的祠堂里,子莫站在一旁也不言语,任由周围的人指指点点七嘴八舌。元紫儿哭得梨花带雨,扯着被她自己撕裂的衣衫如同遭受了灭顶之灾。郑儿死死护在子莫身前,像是一只准备拼命的小猫,小丫头不准任何人碰他的长恭哥哥一下,大娘今日里是要新账旧账一块儿算了,让家丁牢牢守住祠堂,不知道是怕外面的人进来,还是怕高长恭会恼羞成怒强闯了出去。

“娘,你一定要给我做主啊!光天化日之下,他高长恭居然如此放肆,闯入了我和夫君所居之处,趁着孝琬不在,居然就上前。。。。。。我不活了!我如何还有脸面苟活于世。。。。。。!”说着,作势就要往柱子上撞去!一众奴仆拉住了元紫儿,二娘拿了件袍子给衣不蔽体的三嫂披上,

“高长恭!你竟然如此放肆!是我这大娘平日里亏待了你还是你三哥亏待了你!今时今日你以为自个儿是皇帝身边的大红人,战功卓著的兰陵王,我高家便是全要依仗你了,你就这样不把你三哥放在眼中?!!你以为这高家没人能奈你何了?!“元仲华勃然大怒,她口中的罪状是高长恭目中无人。想来,大娘最忌讳的也是他这点了。

“大娘,长恭不是这种人。。。。。。”二哥孝珩吞吞吐吐还想说自家四弟要猎美色还用得着找三嫂?可是二娘使了个眼色便把二哥拖了回去让他不要多言语。

“娘,你看看,这府里到底是谁做主了?全家上下似乎只有我一个是外人,我说的话连二弟都不信了,我死给你们看你们该信了吧!!”元紫儿卯上了全力,又再次以死明志。

全家上下又再次大呼小叫着把元紫儿拉了回来,事情能闹成这样,子莫倒是抬眼看着这个女子,有些佩服她豁出去不顾一切的狠劲。

“来人!把高长恭绑起来!!”大娘在祖宗牌位前拜了拜,大声喝道。

“不行!谁都不许动我长恭哥哥,我家哥哥怎么可能去非礼这个女人?!他是正人君子,他是好人!!”郑儿这丫头撒泼打滚,一脸眼泪鼻涕,不让任何人靠近子莫,家丁为难,便面面相觑又看着大娘。

“好哇,这个高府自此算是你兰陵王做主了是吧?你身边小小的一个婢女都如此嚣张,敢在我高家宗族祠堂之中撒泼打滚,给我捆了!”元仲华没了往日的淡漠尊贵,那元紫儿既是她的儿媳,又是她的侄女,这样的亲上加亲,出了这等丑事她若是不严加惩治,今后该让孝琬如何治理高府?

“郑儿,你退下。”子莫终于说话了,语调柔和地摸了摸小丫头的头,让披头散发哭得花了妆的元紫儿都不禁转过了头,他对一个婢女都如此温柔,却偏偏不肯给她半分好脸色,于是心中更为嫉妒,跺着脚又是凄厉嚎啕。

“不要,我不能让他们欺负哥哥你。”郑儿其实快吓哭了,可是她攥着子莫的衣袖就是不放手。

“翠娘!”子莫朝着祠堂门口叫了一声,果然翠娘被拦在了外面,听到子莫叫他赶忙探头出来。

“奶娘,你带带着郑儿,别让她胡闹。”子莫淡淡说着,把郑儿推了出去。

“殿下,你怎么办呀!”翠娘知晓今日河间王爷不在,这府里根本没人说得上话,也是急得要哭了。

“没事,你别担心,我什么都没做,大娘不会不讲理的。”说完,笑了笑,转身又走入祠堂。元仲华跟仆人使了眼色,那高家祠堂的大门便徐徐关上。

“来人,把高长恭给绑了!”大娘跪在高家列祖列宗的牌位前,冷冷说道。

“大娘,此事不是长恭所为,你不该绑我。”子莫说道。祠堂中一片肃静,大门一关,格外肃穆寂静。

“呵呵,不是你所为,便是说你三嫂往你身上泼了污水?”大娘转过身,笑容冰凉,“我元氏乃是堂堂北魏皇族之后,紫儿性子虽刁蛮了些,可她是我北魏冯翎公主,大齐靖德皇后元仲华的亲侄女,我独子高孝琬,大齐宗室长子嫡孙河间王的结发妻子,你得何等猖狂嚣张才敢说出此等无法无天没了家法规矩的话来!!”大娘怒极,摆于一旁的茶盏被她抬手狠狠推落于地上,眉间凝结的是她十几年来未曾纾解的郁气。

高长恭,这个从小便漂亮得出了格的孩子,没有他。。。。。。该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