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禀殿下!司州到了!”刘子业的副将下马上前禀报,并颇有怀疑地往马车里头探了探头。虽说这美人在怀难免耗了心神,可这永光王爷一路来精神不济得厉害,行军了数十日,本来马车里还有传出王爷时不时调戏那美人儿的言语,可近日,便是只有咳嗽声了。
。。。。。。一时马车里并并无反应,透过马车帘子的缝隙,副将看到王爷俯头靠在那女子的怀里,似是睡着了,垂落的头发遮着他的侧脸,只稍稍露了些干涸的唇出来。
“王爷?!”副将总觉得似是哪里不妥,可王爷坐在马车之中命他带兵行军便可,又因为与周军约定汇合的时间迫在眉睫,便只能这般埋头赶路了。副将心下更加疑虑,正要抬手去掀马车的帘子看个究竟,竟有人从马车后面打落了他的手,而刘子业的声音传来:“既然到了司州,便在百里坡安营扎寨,宇文护不愿我们单独破城,到了百里坡便有周军的使者前来与我军汇合。”
“是!”副将拱手领命,然后皱着眉头又上马带领大军往百里坡的小树林而去。
日过晌午,百里坡到了。宋军将士们也终于能在不分昼夜地行军后在山坡上的小树林里安营扎寨了。元帅营在坡北面,副将打算跟进去一同看看永光王爷状况,可刘子业却说自个儿是水土不服让那名女子搀扶着也不让他靠近。
刘子业唇色发青,萧子莫把他扶到了塌上,看他脸色不对,伸手对燕小乙说:“小乙哥哥,解药拿来。”
“长恭,我们还没到肆同镇呢!让宋军入周国边境让他们两厢互疑不是我们的计策吗?这刘子业打死不肯说宋军的进攻目标,你不让我对他用狠的,怎么如今还给解药?!你可别对这奸贼心软!”
“你看他这个样子撑得到肆同镇吗?我高长恭也是堂堂一国王爷,对他用阴招我已无奈,好歹也是一军之将,我若是要赢他,大可以在沙场之上两军对垒之前堂堂正正赢他!如果这样害了他性命,我高长恭有何脸面说是行得正坐得直的男子汉大丈夫?!不用多言,拿来!”子莫不免有些黑脸,他以为这妖半癫就是拿来迷迷山间畜生的玩意儿,和着水喝了至多就是散了内力的效果,结果。。。。。。刘子业一路走来快去了半条命这倒是让子莫耿耿于怀,刘子业当日在臧质府救他未必出于侠义之心,可若是恩将仇报,也着实愧疚与心。
燕小乙看子莫真动了气,不情不愿从腰封中取出了那解药。当初雷老四跟着李三当家他们分头前往豫州之时,为了向新任当家长恭殿下表明弃暗投明真诚悔过之心,献了两样宝物:一便是那妖半癫,二来就是雷家祖传的至宝化毒珠。
长恭说他行得正坐得直,绝不拿那毒物害人,而雷老四执意要献宝,眼看追兵将至,两人还是争执不下,就由一旁的燕小乙把这药收下了。而化毒珠,屡次被人暗害的子莫看那珠子剔透玲珑,又见雷老四对过往曾经协助莫老二得罪过他的事情甚是介怀,似是他不收他一点东西便是惶惶不可终日如同末日临头一般,于是就随手收下了,系挂于腰间,权当饰物。猎户熏野兽的妖半癫竟然还有如此毒性,雷老四这做猎户的祖辈当真是出身乡野?说是高人隐士也不足为过。
燕小乙塞了解药给刘子业,又伸手在他喉间一点,然后让昏迷不醒的刘子业硬生生把药丸梗了下去。异物在喉,刘子业眯着眼睛一副痛苦喘气的模样,看得子莫子对燕小乙粗鲁的动作不禁有些摇头,倒了杯水,托起刘子业的后脑勺给他喂了些水。
“咳,咳咳。。。。。。”刘子业只觉有股甘泉灌入了喉头,顿时让干得生烟的咽喉得到了解脱,药也顺着水服了下去。
见到永光王爷面色稍缓,子莫站立身躯在他榻前拱手轻声说道:“殿下一路辛苦了,长恭有劳殿下相送到此处,就此作别。若是他日沙场相见,必当光明磊落一决胜负,望永光王爷保重,养好身体我们来日再见!”子莫说完,转身就和燕小乙欲离开帐篷。
“长恭。。。。。。”刘子业微微睁开了眼,轻声喊道。可他眼中的那抹身影便是好像镜花水月,视野在如同涟漪般晃动,然后便又在他眼前消失,抬起的手无力垂落。
月,弦月。
在旷野的上空好像一张暧昧的半合的眼。
月下两道千里奔骑的影子在旷野的地上拉得很长。
子莫离开百里坡便用从刘子业身上拿来的通关兵符回了齐国。宋齐两国已然剑拔弩张,连边境的小贩们都不能随意进出去通商。
看来邺城那里该是收到了消息了!他和小乙费尽心思挟持了刘子业一路,虽还是不知沈庆之欲让前军剑指何方,可一定程度上倒是拖后了宋军奇袭的时间,让送去邺城的情报能有转圜的余地了。想来小乙哥哥那一身除了耻辱也不见得有什么旁的回忆的女装打扮应是没有白白施展了。
有备无患,然而他作为信物的龙骧将军虎符只有一个,便给了去向皇都报信的林肖如。还有几路,去睢州的熊三儿他师傅斛律光便是认识的,应该无妨。而去了其他几处与宋周二国毗邻的要塞通风报信的车严和林子新他们倒是不知道如何了,这一没信物,二没人证,空口白话,究竟是会有几个守军将军会信且做了防范那得全看造化了。
“长恭,你就这么放了那个刘子业,等他带兵攻城了你可别后悔!”燕小乙行了一路都快到晋阳了还是没把此事放下,在马背上愤愤说道,“宵小之徒,在那里杀了才好!”子莫和燕小乙一路驭马狂奔,这是去晋阳的捷径,虽然荒僻,可他们省了吃喝,便是只争朝夕。
子莫转头看了他一眼,叹气说道:“小乙哥哥,你恼那刘子业轻薄你我着实可以理解,不过那也怪不得他,要怪便怪我,是我让你扮作女装,不想小乙你便是有那倾城绝色让人拜倒了一路。。。。。。”
“你?!”燕小乙听那长恭竟然打趣他,气得一张俊脸和霜打的茄子一般红了又紫,身下所骑的那匹从宋军中偷来的马儿还仿佛嘲笑他般喷了口热气,颠了他一下,燕小乙瞬间真是怒发冲冠,举起鞭子把这战马宰了的心思都有了。
“小乙哥哥,好了好了,长恭这厢和你赔不是了!是为弟的不对,你啊,便不要在此事多做纠葛了!我保证,此事只有你我二人知晓,绝不会让黑风寨第三人知道!如何?”
“此话作数?”燕小乙在月下皱眉压低嗓子问道,带着些许狐疑。
“自然作数!”子莫回道。
燕小乙目光灼灼,盯着长恭回转过来的目光直愣愣看了会,倒是还没看出什么忏悔之意,只是把自己的脸都看红了!这黑乎乎的旷野,偏是这月色和长恭都在闪着光华,一日未停下来进食歇息,小乙觉得许是自个儿的眼都花了!不禁别扭地撇开了头去,却听到前面的道儿有什么急急而来的马蹄声音。
仔细听,竟然还有小孩子哭得声嘶力竭之声。
两人颇有默契地相视一看便挥鞭驭马急急赶了上去,近了,竟是厮杀和四散逃窜的哭叫声。
“军爷!我们不是打算逃出城的!我们就是孩子病了!求求军爷给我们一条活路!晋阳被围了半月有余了,我们实在找不到活路了,求军爷饶命。。。。。。!”那求饶的男子还没说完,背后就深深扎了一刀。杀人的竟然是突厥人,那弯刀有着弦月的形状,那突厥兵骑在高头大马上,像是宰了一只鸡般把那刀子又一下抽了出来,血淋淋地甚是惊心。
“相公!!!!!!!!”被另外的兵痞按倒在地的妇人叫得撕心裂肺,可压在她身上的突厥人如狼似虎,只是撕扯着她的衣服,然后把她围住。
“哈哈哈哈,上面不让我们进城抓人,你们可好啊,居然自个儿出来了,让老子们乐一乐,等会便让你去和你男人相聚。”那几个突厥兵甚是张狂,那肆无忌惮禽兽不如的勾当看得子莫两眼微眯,杀气溢满了眉头。
剑已出鞘,快如闪电迅疾如风,那些撒野的突厥士兵压在那名妇人的身上满脸猥琐,可后颈一凉便是齐齐一剑封喉。
“何人?!”马上领头的突厥人还未出声,已经被燕小乙从后一脚蹿下了马背。狼狈在地上滚了几圈,抢着百姓包裹财务的突厥兵终察有人来搅事,举着刀子齐齐朝着子莫和燕小乙冲了过来。不过显然他们犯了子莫的忌讳,烧杀淫掠无恶不作,死不足惜!如同秋风扫卷残叶,没有些许停手和犹豫,不多时,满地尸骸,只有那几个侥幸逃过突厥兵蹂躏的妇孺互相依偎着满脸恐惧活了下来。
那一队突厥兵是从晋阳城外一路追着这些百姓到此处的。虽只有二三十人,可也是精兵骁锐,自认勇不可当。明明来者是一双单身男女,可却杀得他们措手不及毫无还手之力。
不多时,便没了刀剑厮杀之声,最后一个活着的突厥兵被贯穿了胸膛,口吐鲜血倒下,旷野又随即恢复了寂静。只有惊魂未定的老百姓悉悉索索掩面哭啼的声音。
“大嫂你没事吧?”子莫把一件从突厥人身上接下来的披风裹在了那名衣不蔽体的女子身上,女子看着那蒙面的红装女侠,顿时泪如泉涌。一番安慰,那妇人终是无力回天救回自己已经断气的丈夫,便抱着孩子和子莫他们一五一十说起了晋阳的近况。
原来晋阳被周军和突厥人已经围困了多日,从邺城新调遣来的晋阳太守王士良见十万周军千里奇袭早就吓破了胆子!前有大军压境,后无援助之兵,竟欲降!
“晋阳降了?!”子莫大为震愕!
“不,太守还没打开城门,便被李将军杀了。周军大怒,联合了突厥人已经攻城了数回,城内是伤兵遍地,到处残垣,就这样李将军和慕容大人都不肯降,这半月苦苦支撑,死守城门。那周军和突厥人也不知道是不是打累了,有好几日没有再攻城了!小妇人家中没有粮食了,我儿子饿得不行啊,我们是实在没办法才偷偷钻了个狗洞溜出来的!可没想。。。。。。”那妇人掩着破烂的衣衫泪流不止。
“殿下,晋阳若是失手,那齐国的半边江山便是门禁大开!偏偏援军还未到,这可如何是好!”燕小乙皱着眉头也是焦急万分。
“不,邺城援兵该是要来了。宇文护才会围而不攻。”子莫正色说道。
“围城打援?!”燕小乙问道。
“正是!”子莫一拳打在身边的枯树干上!宇文护终是露了獠牙,此番,大战在即,生死相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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