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一片美景震撼。
眼前是土地平坦宽阔,房屋整齐,有肥沃的田地、美丽的池塘和桑树竹林,仿佛人间仙境。
忽然,我脑海里闪过一篇古文。
“忽逢桃花林,夹岸数百步,中无杂树,芳草鲜美,落英缤纷,林尽水源,便得一山,山有小口,仿佛若有光。”
“便舍船,从口入。初极狭,才通人。复行数十步,豁然开朗。土地平旷,屋舍俨然,有良田美池桑竹之属。阡陌交通,鸡犬相闻。”
这是...桃源仙境!?
我直勾勾的看着这里,彻底被震惊在原地。
这时,我才发现罗采薇早已然在等待,她的俏脸被画得满身疤痕,还在渗血,却已然开始停止渗血了。
这样的样貌可怕得渗人,堪比被火毁容的女子,却让人仍旧忍不住亲近,生不出厌恶,举手抬足仍有美丽动人的优雅与气质,甚至仍旧感觉她是世界上最美的生物,不由得让我感叹小薇的可怕。
“你怎么这么久才来?”
罗采薇抬头看了我一眼,继续低头玩手机,说:“我看了很久的手机,根本没有信号,查这里的地理位置也不行了,这里只怕是一片深山里的盆地了。”
我这时看着罗采薇,才彻底明白了什么。
怪不得要只能用这种办法进入,与世隔绝。原来地理位置一直很神秘。
不过想一想,也可以清楚,湘西本身就地处偏远,气候温热潮湿,地势崎岖,大山重重叠叠,如若那个桃花仙真要在深山里隐居起来,真要藏起来,只怕没有人能找得到它。
“我现在想起那坎坷崎岖的路,要穿过山体,要沉入地下,只怕拐了七八个弯,走走停停,徒步走上一个钟才到,像个迷宫一样的路口,只怕还定期改变入口。”
我想起了那些扭曲粗大的桃木根,如果真要改变入口,也并非很难,挖掘和填缝原来的路口进行改变,是能做到的。
“果然和传说中的一样,它带人在这里隐居,建了一个小村,继续安心当它的神仙,躲开了所有人,也不想理任何事情,和出生的时候一样,继续受人的供奉,还自称是仙。”
“躲起来,与世隔绝吗?”罗采薇露出一丝讥讽的冷笑,俯视着下方,有农夫在耕地,茅屋里飘出炊烟。
“我们走,下去探一探那些虚实。”
罗采薇软趴趴的身子蹭进了我的怀里,说:“走了一个小时的山路,累死我了!”
我想起了之前碰到的那一些小薇,虽然弱不禁风,一巴掌就打趴下,但也没有弱到这种程度,刚刚她还直接走了一个小时的山路.......
“说,你之前是不是在诓我?连路都懒得走了,骗我背你。”我直勾勾的看着她。
“怎么可能!”
她瞪大眼睛看着我,似乎眼睛雪亮正视着我,清澈透明,我却总感觉她有些心虚。
“这王八蛋,早该知道小薇不能信的!”我咬了咬牙,没有理会她,这事情我准备秋后算账。
在高坡打量了几分钟,最终选了一户略微偏远的农家。
那农夫是一个憨厚的中年人,正在拉着一头黑牛耕地,热汗淋漓,看着我一愣,惊得连锄头都扔下了,兴奋的大叫道:“外来人!你是从外面世界来的人?”
我怀里的罗采薇连忙说:“我和我爹因为机缘巧合进了一个山洞,来到了这里,想问这里是什么地界?”
“进了山洞?”
那四十多岁的老汉上下打量了我一番,倒也看起来没有起疑,连忙热情满满的说:“很久没有外来人进来了,你一定是被桃仙选中的,才会看到山洞,来来,进来坐!”
老汉直接扔下了锄头,用汗巾擦了擦汗水,热情的招呼我进屋。
带到屋内,我才发现屋内装束很简朴,完全是刀耕火种的时代,这老汉的老婆是一个中年妇女,听着老汉的话,吓得连手里的东西都扔下了,极为热情的过来招待。
“我去把家里的牛给杀了,等等就好!”那中年妇女拉来那一头耕地的老黑牛,走向后院。
哞!
那老黑牛直勾勾的看着我们乱叫。
脚下的蹄子也在乱动,那手脚动作很怪异,不像是牛在走路,而像是人趴在地面上,用四肢行走一般。
“这牛怎么看中在求救?
我看着古怪却没有多在意,自古牛通人性,甚至被杀前还会流泪,这点倒也十分正常,估计是感受到了要被杀掉的命运。
“不用杀牛了,这么热情干嘛?”我连忙说,村里长大的孩子,都知道对面朝黄土的农民来说,这牛就是命根子。
那中年老汉连忙拦着我,说外来是客,一定要好好招待我们,然后看着我的衣服破了,又连忙拿出崭新的衣服交到我的手上。
农村人的热情和朴实,让我感觉又回到小时候,不由得心里有些感动,也只得被动应承下来。
没过半个小时,那热腾腾的肉上桌了。
老汉还热情的拿出了桃花酒和我喝两杯,我也饿,之前提心吊胆了这么久,独自早就咕咕作响了,来到了这个桃源仙境,也便没有推辞。
我吃着一块肉,吃着白喷喷的米饭,幸福满满的说:“那牛看起来挺老的,但牛肉还真嫩,嫩得像水一样,根本不像是牛。”
那老汉和我碰了一杯酒,听我的称赞笑得开心,说:“不是牛还是什么?难道是人吗?这是我自家养的牛,我婆娘的手艺也好!”
他开怀大笑的看向罗采薇,皱着眉头说:“你家的女娃儿,这脸这么被刀子划成这样?”
我连忙说碰到了土匪,刮花的。
老汉点了点头,叹了一口气,说:“现在外面的世界乱啊,是不是还在打仗,你们父女两人,也是在逃避战乱吧?就你们两个人,这女娃的母亲只怕也......”
那老汉怕提起我的伤心事,连忙又说:“你能进来也是好事儿,以后就住在这里了,外面的事情全部不用管,有神仙的庇佑,以后安安心心的,我当年进来的时候,也是摸着山洞进来的,和你一样,后来发现这地方太美了,感觉像是到了仙境。”
打仗?
我吓了一跳,心里犯嘀咕。
听着这老汉的话,我心里忽然闪过一丝疑惑,打仗是哪一年的老黄历了,我看着这老汉也才四十多岁的样子,估计也就是七十年代的人,难不成说打仗,是指文革的时候?
但又感觉不对。
我心中惊疑不定,看中热情洋溢的老汉,越想,心里越腾起一丝寒意,隐隐感觉不对。
老汉似乎注意到了我的神色不对,忽然面色一动,看着我说:“小哥儿,现在外面是什么年份了?”
我一听到类似的问题心里就不淡定了,生怕这个慈祥的老汉问完这个问题又拿出一把刀在旁边磨刀。
我忽然心中闪过一丝灵光,手抖拿出一包六块五的真龙,递给老汉一根,又掏出打火机,“老大哥,吸烟不?”
“这是烟?”
那老汉一惊,第一次见到这么精致的烟,连刚刚的问题也忘了,问我这烟是怎么吸的,我简单了说明了一会儿,他也就明白了。
老汉美滋滋的吸着烟,说:“想不到现在外头的这个烟竟然变成了这样,我记得我那会儿,大家都是拿着一根老烟斗的。”
烟斗?
我心中听着老汉平淡的话有些发寒,庆幸我烟瘾大,还带了一包烟出来。
这时旁边的罗采薇眉头一动,连忙说道:“现在,大清已经亡了有一段时间了。”
“什么!我大清亡了?”
那老汉瞪大眼睛,惊得猛然站起来。紧接着整个瘫坐在地面上,又悲又叹整个人唏嘘不已。
我看着他的表情,脊梁骨已然冒汗,我终于知道那股违和感,到底来自那里......
只见老汉叹了一口气喝着酒,复杂的说:“我当年进来的时候,大清已经只剩下一个空壳子了,到处都在打仗,国内还有一些人在起义,我早就知道撑不过多久。”
老汉夹着牛肉,问:“现在外面还在打仗吗?”
我心里不知道该如何去说,擦了擦冷汗,“是啊是啊,外面还有些在打仗,不过安静了很多,我们父女是来避难的。”
我越说着,这话像是从牙缝里挤出的。
此时汗如雨下,我和旁边的罗采薇彼此交换了一下眼神,都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深入骨髓的恐惧!
这是一百年前的人。
我看着这个叹息的老汉,清楚的意识到了这一点。
此时此刻那份不安在我的心中彻底扩大,我想起了一句话:“山中无甲子,寒尽不知年。”
在大山里生活不知道外面的事情,这很正常,或许他们都不知道外面已经过了一百年了,但这一百年过去了,这两夫妇才四十多岁的样子,莫不是死人,或者是妖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