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苏凝萱的言辞勒令下,威哥一脸不甘的扔下了手里的碎玻璃渣,攥着拳头在墙角不言不语。

寸头见威哥受制,“猴子称大王”的匪气又蒸腾了出来,指着苏凝萱嚷道:“苏凝萱,今天这事不给我一个说话,你知道后果的。”

他的语气,动作什么的都很有气势,奈何裤子上的一滩怪异的形状惹得众人纷纷侧目。

苏凝萱丝毫不为所动,淡淡瞥了我一眼后,竟然微微躬了躬身子,对寸头说道:“今天这件事是酒吧的责任,我在这里向你道歉。”

“什么鬼,老板是疯了吗?”这一刻可能在场所有人的念头都是如此,包括我在内。

难道苏凝萱是要声东击西吗?我怀揣着最后一丝希望凝望着她。

反观寸头见她姿态放的如此低,立马就开始蹬鼻子上脸,颇为玩味的在她身上游荡了一拳后,嗤笑道:“苏老板,以为一句道歉就完事了吗?”

“当然,今晚所有的消费都算在我身上,至于她,我会立马开除。”苏凝萱说着指了指揽着我的女人,像是随意决定别人生死的判官。

我分明能感觉到女人的身体在剧烈的颤抖着,还有一股淡淡的绝望在她的眉间晕开。

可我却来不及宽慰她,因为接下来发生的一切把我的心脏生生捏成了碎片。

寸头对于苏凝萱的果断表示很满意,摩挲着发茬思索了一会后,指着我问道:“这个?”

“从头到尾都是他咎由自取,况且他只是一个临时工,根本没有存在的必要。”苏凝萱像在叙述着一件微不足道的芝麻小事,俯视着我的眼神里掺杂着浓烈的厌恶。

“老板,你这是什么意思?”威哥听到她的处理方式,怒冲冲的朝她质问道。

“闭嘴,我是这里的老板,谁都无法左右我的判断。”苏凝萱一口回绝了威哥的求情,生硬的像块顽石。

“根本没有存在的必要”这无疑说是一句挖心的话。我的存在,我为她做的努力,到头来竟然只会让她厌恶。

难道两天里经历的一切,她的温柔,她的脆弱,都只不过是平淡生活的调剂吗?而我就是一只偶然踏入她生活的萤火虫,短暂绽放后就悄然死去,卑微到不会引起她丝毫的情绪波动。

奴隶?下人?咎由自取?哈哈哈...我突然想放声大笑,可歪着脑袋就是一阵干呕。

“苏老板果然是女中豪杰,不知道我有没有荣幸跟你共进一杯。”一番交涉下来,寸头不仅没有任何损失,反而是春风得意,目光盯着苏凝萱满是淫欲。

面对寸头的得寸进尺,苏凝萱表现的依旧强硬:“陈少,有些事情自己心知肚明就好了,要是被我不小心捅了篓子,后果恐怕不是你能承担的吧。”

寸头眼神里闪过一片阴翳,转而又笑着拍了拍手掌,促狭道:“苏老板不愧是带刺的玫瑰,就连我现在都对你充满了兴趣呢。”

寸头说着邪笑一声,引着两人走出了包厢。

一场闹剧就这么沉甸甸的落下了帷幕,包厢里的气氛却有些压抑。

苏凝萱蹙着眉头扫了一圈,转过身就准备离开这里。

而一直沉浸在她那番话语里的我,出声拦住了她。

“苏凝萱,你是有说不出的苦衷吗?”潜意识里我还是不愿意承认事实,努力瞪大瞳孔紧盯着她。

“苏凝萱是你叫的吗?”

“回答我。”这是我第一次强硬的面对她,执拗的需要她的答案。

“苦衷?呵呵,张米,你是不是把你自己看的太重了?因为你的到来,给酒吧带来了多大的霉运,破坏了我的生意,破坏了员工之间的平衡,今天又在这里大肆玩弄你的英雄主义,你以为你是谁?你只是一个需要我施舍的可怜虫。你以为你这样做是救了别人吗?呵呵,可悲的价值观啊。”

原来,真的是这样吗?我抬起头瞥向我身旁的女人,又一一扫过小丽,荣哥的脸,他们用无言的沉默给了我沉重的一击。

原来,我不知觉间制造了这么多矛盾吗?

脑袋里越来越重,甚至还有嗡嗡的杂音,苏凝萱的鄙夷和厌恶像是长着倒刺的鞭子一遍遍凌迟着我。

我突然前所未有的怨恨苏凝萱,怨恨她的虚伪,怨恨她的高高在上,怨恨她让我一次次冲刷在侮辱与谩骂中。

于是我歇斯底里的朝她吼叫道:“苏凝萱,你这个表里不一的女人,你说我自以为是,你又何尝不是?你高高在上,肆意搬弄别人的命运,你以为你是什么,到头来你也不过是在别人胯下的玩物而已,收起你的伪善吧,老子瞎了眼认识你。”

又一个第一次,没想到这么快和苏凝萱撕破了脸皮,可我的内心却没有得到一丝解脱,反而是愈加的痛苦跟困顿。

还来不及观察她的反应,一股揪心的疼痛从头皮传至全身,我眼前猛地一黑。

......

在黑暗中摸索了好久好久,我猛地睁开了眼睛,只感觉脑海里一片天旋地转,伸手一碰额头,就摸到了一层厚厚的纱布。

渐渐清醒过来,还是熟悉的地方,还是熟悉的配方,繁琐的仪器以及磨人的点滴。

不同的是正睡在我床头的是一个诱人的少妇。

她一身黑白相间的吊带长裙,苗条的身材却意外的凹凸有致。

蓬松的秀发有序的盘起,雪白的耳垂上挂着两个银白色的环状耳环,鹅蛋脸上略施淡妆,嘴唇上涂了淡粉色的唇彩,熟睡的轮廓有种恬静的气质。

我不认识她是谁,但美女向来赏心悦目,倒是缓解了我一些疼痛。

也不知睡了多久,我本能的动了动发麻的大腿,却没想到把她吵醒了。

当她睁开惺忪的睡眼,我恍惚间觉得在哪见过,好像是?

“小兰?”

她见我醒来本还挺高兴,可听我喊“小兰”,顿时惊疑不定起来。

“什么小兰啊,我叫木籽。”她的声音同她的气质般让人如沐春风。

得到她的确认,我才敢相信她就是那个被我解救的女人,只是当时整的跟大花猫似的,没成想是个肤白貌美的少妇。

“木籽,木籽,这名字还真特别。”我反复念叨着她的名字,眼神却直勾勾的观察着她的眸子。

猜不透,她的瞳孔好像是有魔力一般,明明已是妇人,却澄澈的像汪泉水。

“有什么特别的,我妈她没文化,取这名字就是为了让我多生孩子。”

我没想到她还这么较真的为我解释,一时忍俊不禁。

见我笑话她,她的嫩脸倏的通红了起来,少妇的风情悠然而生。

这么单纯的女人怎么会去做那种工作呢?我在心底喟然长叹一声,不禁对其惋惜起来。

“我昏迷了有多久?”

“一天一夜了,你都不知道自己流了有多少血,好在医生说你只是轻微的脑震荡,只需要好好休养几天就好了。”

“那我怎么感觉浑身上下都被剌过口子似的。”

“你还说呢,你知道有多少碎玻璃渣扎进你皮肤里吗?没把你解剖了就不错了。”木籽一脸后怕的白了我一眼,幽幽的说道:“这事都怪我,躺在病床上的人应该是我的。”

木籽说着,大眼睛里就涌出了泪水,当真是应了那句女人是水做的。

女人的眼泪简直是对我的杀手锏,我瞬间就感觉一阵心疼,连忙抬起胳膊轻轻抹去她颊上的泪珠,柔声安慰道:“那种情况下,如果我还无动于衷,那不是禽兽不如吗?”

木籽本能的向后缩了缩,光洁的脸蛋上又抹上了一道红晕。

“谢谢你。”

唉,还真是个易害羞的少妇呢。

“说到底,还是要跟你道歉,平白无故害你没了工作。”

想到这我不免又想到了苏凝萱当时冷漠的宣判,脑子里就跟有蛊虫在咬舐般痛不欲生。

“张米,你怎么了?你...你别吓我,我不怪你的。”木籽见我突然之间抱着脑袋拼命辗转着,慌乱中就要跑去找医生,却被一把抓住了小手。

她出于本能的要挣脱我,却被我攥的越来越紧,无奈之下只好咬着粉唇靠我愈近,轻轻拍打着我的后背,柔声安慰着我。

疼痛也就是一阵的,当我睁开双眼时,脑袋竟然已经埋在了木籽的酥胸里,鼻尖离着那条沟壑只有咫尺,甚至能闻到她身上特有的香味。

而木籽此时却并不自知,反而一脸慈爱的抚摸着我的脊梁,轻声呢喃着:“乖,没事的,一切都会好的。”

我瞬间被她哄小孩般的话语俘虏了,暧昧的氤氲也彻底退却了,只觉着能救回这样一个心地善良的女人,就算是再挨几瓶子都是值得的。

要是所有的女人都这般贤惠该多好啊!我兀自叹了口气,依偎在她怀里竟然睡了过去。

在梦里,我仿佛又回到了顽童时期,能够肆无忌惮的在妈妈的怀里嬉戏,没有烦恼,没心没肺。

不知觉间,我嘴边挂上了一抹口水,然后迷迷糊糊的醒了过来。

依旧是在木籽怀里,不过她的胸襟上出现了一抹不正常的阴影,而我的掌心则陷在一片海绵般的柔软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