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的,给我弄死他。”
青哥的面部表情已经随着地上七零八散的手机零件而不受控制了,带着小弟就朝我冲了过来。
我虽然害怕,但也没有蠢到坐以待毙,抄起一旁的凳子就朝着最前面的混混身上砸去。
要知道我可是使上了吃奶的气力,那混混挨了一记,捂着胳膊就坐倒在地上哀嚎着。
“嘭嘭嘭”是椅子与肉体的碰撞的声音,奈何他们的人实在是多,我手里面的椅子很快被夺了进去,青哥趁机一脚蹬在我腿肚子上,我一个不稳就栽倒在了地上。
还没等我来得及反应,就是暴风雨般的拳打脚踢,甚至还有各种残羹剩饭扔在了我身上。
此刻的我,就像是海上的一片浮萍,只能护着脑袋尽可能的蜷缩成一团。
“M的,还敢诳老子,今天不弄死你老子也没必要混下去了。”
“搞我们青哥,看我不打残你。”
“呸...”
铺天盖地的谩骂声聒的我有些耳鸣,麻木的四肢甚至让我对痛觉都变得不怎么敏感,脑海里只剩下一个念头:疯女人,你tm再不来,我就要...
“呕”突然小腹上传来一股巨大的力道,我歪着脑袋顿时呕出了一堆带着血丝的排泄物。
“我跟你们拼了。”
听得是老林的声音,我连忙用余光从缝隙中瞥过去。
只见老林手里不知何时捏着一根擀面杖,佝偻着身躯就朝青哥冲来,奈何他的手脚实在不灵便,被青哥一脚蹬飞了出去,躺在地上艰难的辗转着。
“老林...”我心底痛呼一声,可惜根本难以逃脱几人的毒打。
“两个狗东西,不吃点教训,真当我北村青哥的名头是白来的?”
青哥肆意的笑着,拿肮脏的帆布鞋死死踩在了我的脸上,来回的碾压着。
我低吼一声,竭尽最后的力气反抗起来,却依旧的无济于事。
这一刻我真的好恨,那种尊严被践踏的无力感让我愈发觉得自己的软弱。
我挣扎着挪了挪身子,用我重新凝聚起来的目光死死盯着他,我发誓当我不再仰视他时,今天所受的屈辱我会百倍偿还。
“tm的,还敢瞪我。”又是一记脚印印在了我身上。
好事的观众总不会缺,面馆里的打斗很快引来了门前一大片的人驻足,他们一脸同情的指指点点,却都默契的无动于衷,甚至没人愿意掏出手机拨几个号码。
我懂得他们的苦衷,他们大都是这里的原住民,谁都怕引火烧身,可人情的冷漠还是让我莫名的悲哀。
我从没有那么渴望听到那疯女人的声音,或许...她不会根本没把这事放在心上吧,毕竟我对她那么差劲。
终于在我瞳孔涣散时,隐约听到了警笛的声响,还有那一抹朝我奔来的被风扬起的裙摆。
“滴滴滴滴...”
当我迷迷糊糊睁开双眼时,入眼是雪白的天花板,耳边还有仪器的低鸣,我这是在哪?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我尝试着挪动自己的身体,可突然感觉到自己浑身上下乃至每一个细胞都像被卡车碾压过一样,火辣辣的疼。
鼻腔里嗅到淡淡的医药水味道时,我总算搞清楚自己在医院里,记忆也像潮水般涌上了脑海。
老林?青哥?是林漫妮送我来的吗?
我艰难的坐起了身子,才发现自己的上身被包成了粽子,手掌上还插着各种仪器和输送液体的针头。
那疯女人是在门外吗?正当我准备扯开嗓子喊她时,病房的门“咔擦”打了开来。
出乎我意料的是,竟然是早上才有过一面之缘的警察大叔。
“张米,你怎么坐起来了,快躺下。”
警察大叔连忙搀着一脸错愕的我重新躺在了枕头上。
“警官,我...”
“唉,怎么也没想到一天见你小子两次,也算是有缘,我托大,你就叫我声王叔吧。”
警察大叔的随和让我卸下了防备,于是犹豫着叫了声王叔。
王叔一脸和蔼的轻拍了拍我肩膀,朗声说道:“医生说你除了外伤没什么大碍,安心在医院躺两天就好了。”
躺两天?那酒吧那边怎么办?苏凝萱知道我受伤的事会担心吗?
王叔很快打断了我的臆想:“小米,我这边需要一份笔录,你要是觉得身体不太舒服,我就稍晚点再来。”
我知道这是正常流程,自然不想让王叔的工作进度落在我身上,于是示意自己没事。
“那好,你大概将事情的经过讲述一遍。”
我稍微酝酿了一番,然后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讲了个通透,当然对于青哥的嚣张跋扈被我添油加醋了一番,能让那种人渣多吃几天号子的饭的事我还是乐得其成的。
王叔停下笔后长长叹了口气:“小米啊,不向恶势力低头是对的,但千万要保证自己的安全啊。”
我能体会的到王叔的真诚,心中一暖的同时重重点了点头。
“王叔,不知道青哥他们会受到什么惩罚?”对于这伙人渣我是没有半分怜悯的,于是眼巴巴的望着王叔。
然而王叔的回答实在官方,仿佛对我浇了一盆冷水。
“小米啊,你放心,法律不会错放过任何一个犯人。”王叔这番话说的慷锵有力,就连眼角的皱纹都在熠熠生辉。
我自然能感受到王叔的坚决,欣慰的同时又不免有些担心:“王叔,你说那伙混混出来后,会不会选择报复老林?”
“这事我们也考虑到了,警告的同时也会加大巡警力度的。”
打倒罪恶的事不是一蹴而就的,北村的水有多深也不在我的认知范围之内,在确定老林不会受到威胁后,我的心情顿时舒畅了起来。
“好啦,我就不打扰你休息了,警局还有好些事要处理。”
我见王叔就要离开,再也忍不住内心的好奇,朝他问道:“王叔,是谁把我送到医院的?”
“哦,就是早上那个姑娘,她把你送到医院后,交了几天的住院费就走了。”王叔愕了愕神,突然又有点玩味道:“怎么,你小子是不是跟人家小姑娘不打不相识了?那你可得抓紧了,男人就一定要刚。”
我没想到王叔还有这一面,朝他翻了个白眼后,就将头埋向了另一边。
房门应声关上,病房里又重归了寂静,而我却一阵心烦意乱,尽管我不想承认,和那疯女人在一起没一件好事,我也打心底讨厌她的大小姐脾气,可突然看不到她骄纵的小脸,满肚子的想念。
“张米啊张米,你怎么就那么贱呢?你是什么身份啊你...”我颓然呢喃一句,闭上眼睛强迫自己入睡。
效果可想而知,折腾了半个小时简直是雪上添霜。就在我心态快要爆炸时,床头柜里传来了一阵熟悉的铃声。
这个点谁会给我打电话?难道是威哥。存着疑惑将手机取出来时,是一串我没有印象的号码。
强压住内心的烦闷,我按下了接听键。
还没等我说话,对面就传来了清冷的质问声:“喂,你现在在哪?”
M的,我想当然的认为对方打错电话还这么嚣张,于是也没好口气的怼了回去:“你是我什么人啊?还管我拉屎撒尿不成。”
对面沉默了一会,突然阴测测的说道:“张米,你是不是找死?”
认识我?我开始努力回想这道极具辨识度的声音,当和那道身影重合时,猛地惊出了一身冷汗。
“凝萱?不不不,老板?”
“无论你在哪,半个小时之内我要见到你。”
半个小时?我茫然的扫了眼头上的点滴,鬼使神差的说道:“我,我受伤了,现在在医院。”
说完以后我就屏住了呼吸,一颗心脏仿佛要跳出了胸腔。
她会怎么说?她会关心我吗?
对面沉默了良久,我额头已经渗出了豆大的汗珠。
她怎么不回答?简单几个字这么难开口吗?
“跟我有什么关系吗?半个小时之后,收拾东西滚蛋。”苏凝萱的语气依旧没有丝毫的波动。
我轻轻“哦”了一声,电话早已经被挂断了。
张米啊张米,人家凭什么要关心你,你只是她眼中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一条狗而已。
尽管这是不可扭转的事实,但苏凝萱的冷漠还是如一把刺刀般生生挖去了我的心头肉,痛到我喉咙里有些鼓胀,头皮有些发麻。
为什么?难道她昨晚的温柔只是心血来潮,亦或者说她根本不在乎我的看法。
在濒临窒息中呆了有五分钟,我长长呼出一口气,脑子里还是一堆乱麻。
当好奴隶的身份吧,别想太多了。于是我一把扯掉了手背的针头,换上床头柜里带着异味的衣服,缓缓走出了病房。
好在一路上都没碰到护士,我在医院门口招呼了一辆车后,就朝酒吧方向驶去。
大概十多分钟后,我发现还是高估了自己身体的状况,隐隐的阵痛让我眼前有些恍惚。
走进酒吧时,威哥没在,工作人员懒散的聚在一起插科打诨,我和他们不熟,也没心思理睬他们,只是发觉她们看我的眼神有些奇怪,掺杂着几分暧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