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村里的年轻人变得越来越有文化,对种地也有了更好的见解,看着比往年都茁壮的麦苗,赵守宏的大华兰民族理念也开始深入人心,各地中小学的入学率节节提高,人们争相送孩子去上学。
原本想要借助川剧宣传电影,结果没想到产生了这样的意外之喜,赵守宏自然更加高兴。借着从水电站引出的电线连接到两道的主要城市,他开始谋划建立广播站,出售收音机了。当然收音机的产量还很低,这件事尚需押后,但在各主要县城首先开始出现的街灯,却让城市明亮了起来,这也成了建昌道与安康道的一景。
就在赵守宏治下开始轰轰烈烈的学习活动之时,一队大车正走在艰难的入川道路上。这些人中多是壮年,但也有不少妇孺,那些大车上除了坐满妇孺老者之外,还有不少都蒙着帆布,让人无法一探究竟。
在最前面开路的大车上,一位六十岁上下的老者正坐在车上闭目养神,他的名字叫做陈桃川。
一名中年人走过来问道:“师傅,天色快要晚了,咱们还是投站吧,等明日再赶路。”
老者睁开双眼问道:“拔廷,我们距离蜀都还有多远?”
“大概还有三十里路左右,等到了蜀都再往西走百里就是雅州了。”陈拔廷说道:“只是道路越来越难走了,咱们是不是先派人去说一声,如果那人能派人来接自然最好不过了。”
陈桃川摇摇头道:“不用了,我们慢慢走就好,不需要麻烦人家。人家已经给咱们寄来如此丰厚的路费,我们也不能太过分啊。”
“要我说他们才过份,将咱们骗到这样一个荒僻的地方来,还带着这么多机械。”陈拔廷有些气愤的说道。
“谁的钱烧手不成?难道有人会拿这么多钱出来,拿我们寻开心?”陈桃川哼道:“咱们的大车走的慢,先在前面驻站,明天再赶往蜀都。”
“知道了师傅。”见到陈桃川有些生气,陈拔廷当即低头应命。
陈拔廷在小镇上挑选了一阵,找了一家有着宽大院落的客栈,以容纳他们庞大的车队。将东西都安顿好,陈桃川带着陈拔廷等弟子和伙计聚拢在客栈前堂吃饭,一个始终坐在后面大车上的西装男子也被请了过来,与陈桃川同桌吃饭。
“瓒泰多吃一些,有了力气才好赶路,你最近吃的可是太少了。”陈桃川关切的道。
那个被叫做瓒泰的中年男子,正是华兰制造飞艇第一人的谢缵泰。他出生于澳新利亚国悉尼的华侨家庭,其父亲是澳洲华兰独立党的领袖之一。西方飞艇试制成功的消息传到香港之后,正在此地居住的谢瓒泰非常感兴趣,长于数学和手工工艺的他立刻开始着手研究,并于1895年试飞成功了华兰第一艘飞艇。
有着拳拳爱国之心的谢瓒泰想要将自己试制的飞艇献给朝廷,可是当时恰逢甲午战争失败,朝廷上下乱作一团,谁还注意他这样朝廷中没人能看懂的发明啊。在遭到冷遇之后,谢瓒泰无奈之下将飞艇的图纸和说明书寄给了他的撒尔国资助人墨克西,自己则回到香港去创办了《南华早报》,希望以宣传警醒国人。
因为与陈桃川有着同样对机械的热爱,加上他出身于香港皇仁书院,是科班出身的机械人才,因此两人十分交好。陈桃川有什么不明白的也经常向谢瓒泰请教,两人虽然相差二十岁,却因此成了忘年交。
这次接到赵守宏的邀请函,陈桃川拿不定主意,当即就找到谢瓒泰商量此事是否可行。身为报社主编的谢瓒泰消息要灵通许多,他对赵守宏有过一些了解,尤其是对于赵守宏发表在申报上的社论让他拍案叫绝,因此他对中川十分向往。
听说赵守宏来信,邀请陈桃川举家迁往中川办厂,还奉上了丰厚的川资路费,谢瓒泰自然是极力赞成。有了谢瓒泰的劝说,陈桃川才下定了来川的决心。而谢瓒泰经过此事,他心中那个飞艇梦又活泛了起来,因此他不请自来,跟着陈桃川来到了中川。
只不过谢瓒泰有晕船的毛病,他们为了运送机器,先是做海船从粤东到光海城,然后又沿江而上抵达重山城之后,这才弃舟登岸由陆路前往建昌道。由于这么长时间的坐船,谢瓒泰吐得七荤八素,身体十分虚弱,因此他一直在后面车厢上休养,直到住店的时候才下车与陈桃川同席吃饭。
“有劳陈老哥了,我已经好多了,相信过几天就好利索了。”谢瓒泰点点头,也拿起一个馒头慢慢吃了起来。
见到谢瓒泰吃饭,陈桃川心情好了许多,他也拿起白面馒头转头对着弟子道:“如果不是人家赵大人给了如此多的路费,咱们就能一路赶路搭车,还能吃上这白面馒头了?做人不能忘本,要记得人家的好处,不要总向坏的方向想。”
“知道了师傅。”陈拔廷飞快的扫荡着手边的食物,一边唯唯诺诺的点头。
听到师徒二人的谈话,邻桌的年轻人凑了过来道:“这位老丈,您说的赵大人,是不是如今的中川提学使赵守宏?”
“你也听说过?”陈桃川惊讶的说道。
年轻人点了点头道:“我的姐姐在大人府上做工,我这次去就是投奔姐姐的。”
“我们也是过去投奔的,想不到还能遇到同路的人。”陈拔廷笑道,他们都是工匠,生平很少出门,对于出门在外的忌讳并不知道多少。如果是个老江湖,遇到主动搭讪的人都会十分警惕,尽量不与对方产生交集,而他们却根本没有这样的想法。
陈桃川师徒没有戒心,并不代表见多识广的谢瓒泰没有,他皱了皱眉看向那个年轻人,但却没有说话。他想要看看这个人到底有何目的,判断一下是否土匪来踩盘子。
年轻人很快与他们坐到了一桌,陈桃川询问道:“这位小兄弟,你是否了解这位赵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