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张孝达与袁隗对视了几眼却不答话。赵守宏一看心里明白,这件事情恐怕要自己揽过来了,他起身拱手道:“我看还是由卑职来念吧,我毕竟年轻。”
张孝达笑着将记录递过去道:“不错,想不到袁大人竟然将我这守宏老弟也拉来了,甚好。本来我也想向两位举荐他的,现在看来算是省事了。”
赵守宏接过记录道:“多谢几位大人抬爱,我可是受宠若惊。”他说话间展开记录看了起来,这里面都是繁体字,又全是蝇头小楷,他这个看惯了印刷体的未来人还稍有些吃力。
见到赵守宏不说话,奕劻着急道:“赵大人,你到是念啊。”
“是,王爷。”赵守宏笑着念了起来:“张孝达大人说,臣张孝达叩见太后。太后说,出洋学生闹得凶,如何了得。张孝达大人说,只须速行立宪,此等风潮,自然平息。太后说,立宪事,我亦以为然。现在已派汪大燮、达寿、于式枚三人出洋考察。刻下正在准备,必要实行。张孝达大人说,立宪实行,越速越妙。预备两字,实在误国。派人出洋,臣决其毫无效验。即如前年派五大臣出洋,不知考察何事?试问语言不通,匆匆一过,能考察其内容?臣实不敢相信。现在日日言准备而遥遥无期,臣恐革命党为患尚小。现在倭高协约,倭罗协约,大局甚是可危。各国视中国能否实行立宪,以定政策。愚臣以为万万不可不速立宪者,此也。”
赵守宏说到此处,庆亲王禁不住抚掌大笑。张孝达看着庆亲王奕劻道:“庆亲王大人,您听后为何笑而鼓掌?”
奕劻看了看张孝达,又看了看袁隗道:“张大人和袁大人虽然前后被皇太后召见,可是二位所答之言可谓英雄所见略同啊。”此话一出,大家都笑了起来。
张孝达道:“我看主要是太后急于立宪,化解纷争。才使我和袁大人有了,异曲同工之妙啊。”
“张大人所言极是。”庆亲王笑道。袁隗接话道:“至于张大人所说,预备立宪实在是误国的预备立宪,那是在下所提。这是因为当时的情况……”
“哎……不要说下去了,如果没有袁大人提出预备立宪,就没有张大人今天的实在误国,真可谓此一时彼一时也。”庆亲王赶快打圆场道。
赵守宏一见也插话道:“其实当初预备立宪,也不能说错。”赵守宏此话一出,顿时吸引了众人的目光,他继续笑着说:“预备立宪本是有个缓冲的时间,毕竟我天朝怏怏数千载,一直是帝制永固。如今骤然要改变国体,大家的思想自然要有个适应的过程,如今经过这段时间的讨论,大家都对立宪有了一定的了解,也有了一定的心里准备,再继续预备立宪自然不合时宜了。”
“不错不错,守宏说的一点也不错。”袁隗笑道,他转过头对着庆亲王问了一句:“不过我尚有一事不明,须向二位大人请教。”
“请讲。”庆亲王挥手道。
袁隗摇头晃脑的说:“我打心底里是敬祝皇太后万寿无疆的,可是据我们三个人亲眼所见,太后毕竟是上了年岁,可是她为什么比我等还要着急立宪?”
“皇太后的年岁大了,身体也是一年不如一年。可是皇太后忧心国事,自然希望在有生之年完成立宪,保我大清江山永固。”张孝达道。
三人点了点头,赵守宏却道:“其实我认为改变国体,不能光是朝堂之上强力推行,我们还应该双管齐下。”
“哦?何为双管齐下?”张孝达了解赵守宏那些奇思妙想,此时听到赵守宏提出了这么一个说法,自然非常感兴趣。
赵守宏道:“撒尔国立宪并非自上而下,而是由下而上的反抗。为此国会军与国王军还经历过大规模的内战。”他将撒尔国的内战与克伦威尔的故事都详细说了一遍。
庆亲王奕劻道:“可是这与我们有什么关系?”
赵守宏笑道:“凡是国体的变更,皆与社会生产力水平相关。一个强盛的工业国家,是无法允许纯粹专制制度存在的。我的意思是只要民间有了足够的资本力量,自然会拥有强烈的立宪要求,这样我们可以上下同心,就犹如磨盘一样,将中间的顽固派碾碎。”此时的赵守宏心里有些矛盾,他想要让自己的祖国少一些苦难,平稳的强大起来,又希望国家尽快经过涅槃重生的阶段,达到自己所希望的样子。
如果立宪真的成功,说不定后金朝还能再坚持几年,这样虽然会使得自己计划延后,却能够有更多的准备时间,权衡再三他才决定提出这样一个计划,帮立宪派一把。如今自己投身立宪派,与顽固派已经是势不两立,己方实力越强,自己所受到的迫害就越小,这是他所乐见的。
赵守宏的想法非常诱人,可是三人还有些不明白,张孝达道:“赵老弟你就不用卖关子了,快说说应该如何实行?”
“其实很简单,鼓励工商业发展,让商人的实力强大起来。这样商人阶层将会成为我们立宪的巨大助力,只要我们手握其中关键的工业部门,自然不怕那些商人捣乱。”赵守宏道。
“还有如此奇法?”三人皆是抚掌大笑,庆亲王道:“如此最好,我看这扶植工商业可以跟皇太后提一提,应该放开禁锢,允许民间通商,大力发展洋务。”赵守宏禁不住偷笑,其实他这是偷换概念,他所说的东西表面上很有道理,但实际上商人阶层的强大也有向另外一个方向发展的可能,那就是以推翻帝制为目的的民主革命。
“如此一来,商人有了足够资财,如果去支持革命党又该如何?”三人都是这个时代的顶尖英杰,自然不是如此好骗的,袁隗立刻想到了其中关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