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点五十分,千鹤洗漱完毕,背着书包,出了807宿舍。
在男生宿舍正大门和柳清泉碰了面,两人一起出发前往高二(D)班。
快进了教室时,柳清泉忽然问道:“小鹤,你中午没休息好么?脸色挺差的。”
跟千鹤相识相处了这几个月,他现在已经摸清了她只要没休息好就会精神不好的规律。
他这么一问,千鹤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午休时做的那个梦。
长长地叹了口气,她揉了揉双颊,回道:“嗯,中午隔壁宿舍有些吵,一直没睡着。”
“你睡眠也太浅了吧?这样下去可不行,早晚会得精神衰弱的。”柳清泉不赞同地说。
“没事。”千鹤笑了笑,“回头我买对耳塞用就好了。”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进了教室里,关于千鹤中午没有休息好的这个话题被迫终止。
千鹤走向自己的座位,拉开椅子,坐了下来。
同桌的座位是空着的,风间隼还没来。
“叮铃铃~叮铃铃~”下午的第一节课的上课铃声准时响起。
语文老师走上讲台,屈起手指,敲了敲讲台:“来,同学们注意一下,今天下午的第一节课和第二节课合并了,都是上的语文课,在这两节课上,我会把咱们这学期所学的所有语文重点都给同学们梳理一下……”
千鹤打开课本,翻开笔记本的新一页,跟着语文老师的步伐重新复习起语文课本里的内容。
“氓之蚩蚩,抱布贸丝。匪来贸丝,来即我谋。送子涉淇,至于顿丘。匪我愆期,子无良媒。将子无怒,秋以为期……”
年轻老师字正腔圆的语调在冬日的午后里显得格外和煦。
……
风间隼是到了第二节课上课才出现在高二(D)班的教室里的。
彼时,千鹤正垂着眼帘,盯着笔下的语文课本看着。
风间隼只以为她是在复习功课,识趣地没有去打扰她。
可转眼第二节课都下课了,第三节课又开始上了,少年桌上的课本还停留着原来的页面,整整四五十分钟里,她的语文课本一页都没有翻过。
风间隼打量了她一会儿,见她始终没有什么动作,就蹙眉喊了她一声:“纪千鹤?”
千鹤恍若未闻,没有回应。
风间隼上身微倾,靠近了她一些,用肩头撞了她一下:“喂,回神了。”
千鹤猛然惊回了神。
转眸一看,风间隼正挨得她极近,一双俊眉微微蹙着。
“怎、怎么了?”她心头一惊,人条件反射地往后仰了仰,与他拉开了距离。
见状,风间隼立即就有些不高兴了:“我是毒瘤么?离我那么远?”
千鹤没有接话。
他又问:“你刚在想什么?喊了你大半天都没回应。”
“没什么。”她摇了摇头,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风间隼指尖微顿,敏感地察觉到了她的疏离,原本微微蹙着的眉头拧得越发地紧了。
……这是又怎么了?她和他上午不是还好好的么?怎么突然间又对他这么疏离了?
心头被大片的不悦迅速侵占,他抿了抿唇角,克制着问道:“我又哪里惹你生气了?”
“什么?”千鹤被他问得有些懵。
“我是又哪里惹你生气了么?”风间隼耐着性子重复了一遍,寒星一般的双眸紧紧地擒住她。
“没有。”他问得莫名其妙的,她也没反应过来他为什么这么问,只照着他问的话回答,“你没惹我生气。”
“那你为什么对我这么疏离?”他追问道。
千鹤一愣。
风间隼一字一顿地问:“我没有惹你生气,那你为什么突然间又对我这么疏离?”
他有在极力克制情绪,可不悦仍旧从他的眼角眉梢里流露了出来。
这样的他像极了千鹤午休时做梦梦见的那个绝情的男生。
明明知道那只是一个梦,梦醒了就是醒了,与现实无关,可她就是没有办法做到将它无视,梦里的惊惶不安延续到了现实只让她更觉得恐慌。
她不想像那个跟她长得一模一样的少女一样绝望而无助地纠缠着男生,就只为了不让他离开……她不想变成那样!
“……我没有疏远你。”片刻的沉默后,她开口回应,“我只是、只是在想事情。”
“是么?”男生俊眉一挑,半信半疑。
千鹤握紧了手中的笔,点头:“嗯。”
风间隼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确认她不似在撒谎后,紧绷的脸色这才慢慢地缓和了下来。
跟少年相处这么久了,对于她动不动就喜欢走神的小毛病,他多少是知道一些的。
“吓死我了。”他小声地嘀咕着,有些不满,但眉眼间的不悦已经全数褪去。
他是真的怕她疏远他。
下午放学后,风间隼又是把课本作业本什么的一股脑扔给了千鹤,自己和寺本堂、林森川两人跑了。
柳清泉“啧”了一声:“学霸就是学霸,明明期末复习都已经这么忙了,居然还能有时间去篮球场上打球!”
千鹤笑了笑,没有接话。
冬天的天幕总是黑得特别快,两人走到距离男生宿舍不远的实验楼时,天色已经彻底暗下来了。
“……反正吧,我家里人是放出狠话了,说我要掉出白榜了就让我等着跪一星期的榴莲,妈了个蛋子的!”柳清泉气愤地挥舞着拳头,“白榜哪是那么好上的啊!要真那么好上,我早当状元了!……”
BLABLABLA地说了一大堆,他始终没得到千鹤的回应,转头一看,少年正心不在焉的。
他用胳膊肘碰了碰她:“喂,小鹤?”
千鹤瞬间回神:“怎、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我跟你说的话,你听了没?”柳清泉很不高兴,“小鹤,你是怎么了?你都走神一个下午了好吧?你在想什么啊?”
千鹤眼神闪烁,含糊答道:“我……我在想事情。”
“想什么啊?”柳清泉追问道。
千鹤呼吸一滞。
柳清泉:“怎么了?不能说?”
“……不是。”她摇了摇头,想了好一会儿,突然说,“清泉,你说……一个人为什么会怕另一个人离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