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陪你一起回去。”风间隼暗松了一口气,回眸看向寺本堂,“我们先回宿舍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寺本堂听懂了他话中的意思,点了点头,目送着两人离去。

柳清泉还想跟上去的,被他一把拦下:“你要干嘛?”

“什么干嘛?”柳清泉瞪着眼,“小鹤状态不对,我不放心,我得跟上去看看才行!”边说着,边推开他,“让开,别挡道了!”

“瘦猴都要回宿舍了,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他要有什么事了,不有风间在的么?”寺本堂没让路,“再说了,风间和瘦猴怎么回事你应该知道一些,他们两个独处,你上去凑什么热闹?”

柳清泉一噎,眼看风间隼和千鹤两人的身影已经没入了走廊拐角,他一急:“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寺本堂一把揽过他的肩膀,将他人往教室里带,“刚风间说的话你也听见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而且,现在,你要担心的是另一件事。”

“什么事?”柳清泉不明所以。

寺本堂笑而不语。

回答他的是历史老师略显诧异的声音:“怎么回来了?不是让你陪纪千鹤去医务室了吗?”

闻言,柳清泉脑中一激灵,猛地反应了过来,张口刚要解释,人就被寺本堂往前一推。

“老师,纪千鹤同学已经由风间陪着去了医务室。”他忍笑道,“柳清泉同学觉得做人做事要有始有终,所以就决定回来继续听受老师对他爱之深责之切的训话。”

历史老师:“……”说得这么好听,你以为我会信?

柳清泉:“……”尼玛个寺本堂!这梁子结下了!

教室内灯火明亮,教学楼外,月色如水,星光朦胧,入冬以来就很凛冽的夜风在今晚变得温顺不少。

回宿舍的一路上,风间隼一直在留意着千鹤的动静,生怕她忽然哪里不好。

好在千鹤虽然面色难看了些,但精神状态稳定了不少,她也不说话,就静静地走着她的路,仿佛身边的他并不存在一般。

沉默得让人心生闷疼。

从教学楼到男生宿舍近二十分钟的脚程,千鹤与风间隼之间一句交流的话语都没有,连对视都不曾。

风间隼好几次张了口,想要打破这该死的沉默,可见少年垂眸敛眉的模样,到了喉咙口上的话语硬生生地又咽回了腹中。

回到宿舍,千鹤换了拖鞋就往卧室里走,风间隼匆匆关上宿舍门,跟上前去。

千鹤拿了换洗衣物,转身要进浴室,就见他正站在房门处,看着她的眸底溢着满满的担忧之色,眉眼间偏又夹着一丝忐忑。

她有心想要说两句,可对上他的视线,她的脑中忽然响起了石美绪甜美的嗓音——“风间今晚不回宿舍了哦。”

眸光微黯,她移开目光,径直走向浴室,与风间隼擦肩而过。

风间隼就是再粗大的神经都能感觉得到她对他的刻意的疏离。

是还没缓过神来吧?他想,目光追随着她的身影而动,最后被浴室门所阻挡。

浴室内,千鹤双手撑着洗手台,面无表情地盯着镜子里那个脸色苍白的女生看着。

风间隼的出现与保护,让她幸免于难,得以在拥挤的走廊上存活下来,但在这之前,她受到的惊吓与对异性人群极度恐惧的心悸却是实实在在的,即便已经脱离了危险,即便已经回到宿舍里,这会儿,她的四肢仍旧冰冷,两边太阳穴“突突突”地跳着,一下一下的,疼得厉害。

“纪千鹤?”许是因为好半晌都没听到水流声,浴室外的男生敲了敲门,话语里难掩担忧。

千鹤指尖微顿,平静地从镜子上移开视线,看向浴室门。

“纪千鹤?”因为得不到她的回应,男生由敲门改成了拍门,“你还好吗?纪千鹤?喂?”

以千鹤对他的了解,若是她再不出声,对方绝对会破门而入。

想到这,她双唇微动,道了声:“我没事。”

她说话的音量并不高,但门外的风间隼却听得清清楚楚的,刚抬起的准备踹门的脚就卡在了半空中。

“真没事?”他不放心地问道。

回应他的是浴室里的水流声。

水流从头顶上浇下,将她的头发和身体淋湿,伴随着升腾而起的水蒸气,千鹤缓缓地吁出了一口气,冰冷的四肢在慢慢地恢复正常温度。

人啊,果然不能过得太安逸,不然就会忘记什么是恐惧。

千鹤从浴室里出来已经是半个小时之后的事了。

刚打开浴室门,她就看到原本正懒散靠墙站着的男生迅速绷紧了身体,一脸紧张地看着她。

……她在浴室里洗漱的这半个小时里,他就一直在浴室门外等着她?

千鹤几不可见地蹙了蹙眉。

“你、你洗好了?”风间隼朝她走近了一步。

千鹤看着他,没说话。

“怎么了?”他惴惴不安,“你怎么……一直盯着我看?”

“让让。”她说,声音有些低哑。

风间隼条件反射地往旁边退了两步,让出了道来。

千鹤大步迈向卧室。

他愣了一下,忙跟了上去。

明亮的房间里,少年将浴巾和校服一一用衣架挂好,然后,爬上了床,拉起被子盖住身体。

风间隼就站在房门处看着。

少年明明没有什么具体的举动,但他就是很清楚地知道她在无视他,她浑身上下毫不掩饰的疏离感明显得让他无法忽视。

“纪千鹤。”他忽然开口问道,“你是不是生我的气了?”

千鹤恍若未闻,拍了拍枕头,躺了下来。

“我知道你在生我的气。”风间隼走进房内,在他的床铺上坐了下来,对面是已经闭眼准备入睡的她,“因为我没有及时赶到,所以,你生气了是吗?”

困倦缠绕在心尖,千鹤头痛欲裂,她根本无心去听他在说些什么,只想着借用睡眠来缓解疼痛。

可她的沉默在风间隼看来就是她的答案了,他有些无措地双手交握:“我……我并不知道你被历史老师罚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