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寺本堂和林森川突然的“登台唱戏”,方医师气得吹胡子瞪眼的:“起开!起开!要推散淤青肿块本来就是要用力推拿才有效,你们两个不懂就别在这里添乱!”说到这,他故意加重了手下力道,狠狠地按在了风间隼摔伤最重的肩胛骨下,眯起眼,意有所指地道,“风间啊,你忍着点啊!你看你刚才表现得多好,一声不哼的!这会儿人多了,可别自己给自己丢面子了,多疼都得忍着啊!”

方医师都是当爷爷的人了,风间隼、寺本堂和林森川三人玩的这么点小把戏,他用眼角一瞥都能看出来。

要说风间隼刚才疼得吸气和颤抖的表现还有几分演的成分在,这会儿在方医师“竭尽全力”的推拿下可就真没了。

本来吧,他确实是打算用自己的“表演”来引起少年对他的心疼和愧疚之情,这当然是最好的,没有的话,能让对方更加清楚地认识到他是为了他才受的伤也是可以的……

打算是打算好了,可当听到方医师一句“别自己给自己丢面子”的话,风间隼下意识就停止了一切“表演”。

……不能让少年看到自己脆弱的一面!他可是要保护少年的人啊!

这么想着,风间隼趴回病床上,咬紧了牙关,任由方医师下手力道怎么重,他就是不吭一声。

见状,一直在暗中留意他的反应的陆本桥微微弯了弯唇,似笑非笑。

“方医师说的什么话啊!疼就应该喊出来啊!哪有人往肚子里憋着的?这憋出内伤了怎么办?”寺本堂嘀咕道。

“还内伤?”方医师瞪了他一眼,“你以为内伤那么容易就能憋出来啊?”

“这不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么?”林森川帮腔道,视线不着痕迹地扫了千鹤一眼,“方医师是没看见,风间是整个背部硬生生摔在地面上的,他摔得这么厉害,我们心里担心……”

“所以啊,我都说几遍了!他这是皮肉伤!是皮肉伤!”方医师不耐烦地说,“要真伤到骨头了,这小子现在能这么生龙活虎的?”

寺本堂:“……”

林森川:“……”

对不起风间,我们真的尽力了……

“虽然是皮肉伤,但也很遭罪。”陆本桥长腿迈至病床旁,微微倾下上身,眉眼温和地看着风间隼,“风间,今天的事真的很谢谢你,要不是你,小鹤不知道得受什么伤了,你的……”

“陆医师不用谢我,是我心甘情愿救纪千鹤的,所以,不用谢的。”风间隼极力忽视背上传来的疼痛,顿了顿,抬眸看向千鹤,“你还好吗?有没有摔到哪里了?”

“……没、没有。”千鹤摇了摇头,面对他突来的关心,她有一秒钟的无措,下意识就隐瞒下了自己手肘受伤的事。

“你放心,小鹤没什么事。”陆本桥含笑道,“她就是右手手肘磕到地面,有些肿而已。”

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的,他拆了她的台。

千鹤垂了眼帘,长而卷翘的睫毛微微颤着。

下一秒,她听见陆本桥柔声道:“好了,小鹤,风间还要推药,我们别在这里添乱,出去吧,你不是还要回去上课的吗?”

千鹤点了点头。

“医务室里刚好没什么事,我送你回教室吧。”陆本桥抬脚,率先走出了二号病房。

千鹤跟了上去,走了两步,又忍不住回头看了风间隼一眼。

男生趴在病床上,一动不动的。

就看了两秒的时间,她收回视线,默默地走出病房。

等到她的脚步声慢慢远去,风间隼才回了头,看向病房门,薄唇紧抿。

“人都走了还看?”方医师戏谑地挑起唇角,“刚才人在,你怎么不看?”

“啰嗦。”风间隼将脸埋回两臂之间,闷声道,“我不想看不行么?”

他心里头不舒服,口气自然好不到哪里去。

方医师乐呵呵地笑了两声,倒没介意他的态度,反倒问道:“刚才那位长相白净的孩子就是你的同桌吧?听说好像还是你同寝室的舍友?”

风间隼没有回答。

寺本堂凑上前来:“方医师怎么知道的啊?”

“老头子只是年纪大了,又不是眼瞎!”方医师翻了个白眼,顿了顿,他眯起眼笑,“是他的话,也难怪风间这回可以忍受这么久了。”

闻言,风间隼眉眼微动。

“方医师这话什么意思?”林森川好奇道。

“那孩子长得挺讨人喜欢的。”方医师含糊地回应道,不知道想起什么,又补充了一句,“不过,陆医师可是很宝贝他的这个表弟,风间啊,你跟人相处可别把人欺负了,不然欺负了小的,带来了大的。”

“我怎么可能欺负他?”风间隼撇了撇嘴,“她不欺负我就好了。”

方医师笑着说:“那可不一定。”

说话间,他已经帮风间隼推完了药油:“好了,今天的药油已经推完了,我这边再给你三天量的药油,你记得推,别忘了。”

边说着,他边走向病房内的卫生间,在里头洗了个手才出来。

风间隼穿好校服上衣,从病床上下来。

“走吧,去外头拿药。”方医师走出病房,示意风间隼跟上。

十分钟后,风间隼、寺本堂和林森川三人离开了医务室。

路上,寺本堂问风间隼:“风间,我们还要回去上课吗?现在课都上一大半了,等我们赶过去了估计就下课了。”

“不上了。”风间隼面无表情地说,“我回宿舍。”

寺本堂和林森川对视了一眼,林森川点头道:“好,你也刚推完药,就回宿舍躺着吧,晚上看要吃什么,我和寺本再给你送。”

“不用了,我叫餐就行了。”风间隼摇头拒绝,不等两人回应,他大步往前迈去,头也不回,“我先回去了。”

话语落地的同时,人已经走远了。

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寺本堂摸着下巴,面露不解:“风间这是怎么了?”

“还能怎么了?”林森川不答反问,双手抱胸,“纪千鹤啊,忽然觉得他有些讨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