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后的喇叭声此起彼伏,催促之意十分明显,陆本桥收敛了心神,脚下一踩油门,车子再次往前行驶而去。

车子开出了差不多一两千米的路程时,他才开口打破了车厢内的沉默:“不好意思,刚才在想事情,走神了都不知道。”

“没什么。”千鹤摇了摇头。

食指富有节奏地敲着方向盘,陆本桥选择了继续刚才的话题:“既然你例假已经结束了,那该吃的药记得别落下了,下周我会重新配出七天的抗敏药给你。”

“好。”千鹤深呼吸了一口气,话锋一转,“……爸爸回来了吗?”

纪凛在半个月前因为工作需要出了跨国差,当时是说要去半个月左右,这一转眼都过了两个星期了,差不多该回来了。

陆本桥不答反问:“想爸爸了?”

这个关子卖得跟没卖一样,千鹤很轻松就从他的话语中得到了答案。

“什么时候回来的?”她又问。

“这个不清楚。”陆本桥摇头笑道,“不过,我和纪先生通电话时已经是下午四点半了。”

那会儿正是他刚下飞机的时候,因为飞机上禁止使用电子设备,所以在将近七个小时的飞行旅途中,他的手机状态都是关着的。一直到下了飞机才开的机,也就是差了七八分钟的时间,纪凛就打电话过来了,说是已经回国了,让他接完千鹤后一起回纪家大宅,有事和他说。

闻言,千鹤抿了抿唇,没有再多问什么。

车内重归安静。

陆本桥打了圈方向盘,转了个路口,等车子再次驶上宽阔笔直的马路才出声道:“对了,差点忘了问,你和风间那孩子相处得怎么样了?”

放在膝盖上的双手下意识收紧成拳,千鹤面无表情地说:“还好。”

“那就是相处得不错了。”陆本桥笑了笑,又状似无意地提问了一句,“你们没再发生什么肢体接触吧?”

风间隼不像别的男性,千鹤和他产生肌肤碰触是不会引发恐男症发作的,这样一个存在,无论是对千鹤,还是对他来说,都是极其特殊的。

当然,风间隼并不是唯一的存在,高二(E)班的刘川村与千鹤产生肌肤碰触后,同样不会引发千鹤的恐男症,不过……相比较跟千鹤同班同桌又是同寝室舍友的风间隼,这个小家伙的特殊性就可以忽略不计。

“……没、没有。”千鹤眼帘微垂,双手紧握成拳,莫名地有些心虚。

这一回,陆本桥没有再错过她的小动作,眸底快速闪过一抹幽光。

“没有就好。”他含笑道,没有拆穿她。

千鹤只以为他信了,暗地里松了一口气,点了点头:“嗯。”

见状,陆本桥几不可见地蹙了眉头,薄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又什么都没说。

四十分钟后,黑色轿车在纪家大宅的大门前缓缓地停了下来。

千鹤下了车,简单地跟陆本桥道了谢后,抬脚迈进了大门。

陆本桥就将车开进了纪家大宅的地下车库里停好。

等他进了客厅,千鹤刚在餐厅里喝完果汁出来,瞧见他,她讶异地微瞪着双眼,道:“你今天怎么有空进来了?”

她难得对他露这样错愕的神情,陆本桥心头一软,脸上的笑意温柔得简直可以滴出水来。

“有事要和纪先生谈。”他挑眉问道,“怎么?不欢迎我?”

“没有。”千鹤摇头,想了想,又说,“你先在客厅坐一下。”

说完,人再次往餐厅里去了。

两三个呼吸的时间,她端着一杯果汁走了出来。

将杯子递到陆本桥面前,她言简意赅:“给你。”

陆本桥弯了眉眼:“谢谢。”

“不客气。”千鹤说,“你在这里等会儿,我上去跟爸爸说一声。”

陆本桥:“好。”

千鹤转身走向楼梯口。

自从妈妈住院后,爸爸在家就基本都是待在二楼的书房里,他现在出差回来了,自己去书房里找他肯定没错的。

这么想着,千鹤就上了二楼,脚下直往书房走去。

书房的红木大门紧闭着,她沉默地站在门前,深呼吸了一口气,才伸出手去敲了敲门,“咚咚”的两声就停了。

书房里没有动静。

千鹤秀眉微蹙,又敲了四五下。

“什么事?”纪凛略带疲惫的声音终于传了出来。

她指尖一顿,抿了抿唇,说:“爸爸,是我,我回来了。”

书房里静了静,过了几秒,纪凛扬声道:“进来吧。”

闻言,千鹤手下使力,慢慢地推开了门扇。

浓厚的书卷气息扑面而来,她迈进书房里,看向坐在正中央书桌前的男人。

男人五官英挺,西装革履,只是端坐着,浑身就散发着上位者才拥有的凌厉和威严。

听见开门的动静,纪凛抬眸,视线在触及千鹤的清秀面容时,本是泛着冷硬之色的眉宇明显地柔和了下来。

“回来了?”他温声问道。

千鹤点头:“刚回来。”顿了顿,又说,“陆医师也来了,人现在就在楼下客厅坐着。”

“好。”纪凛在翻阅的资料上做了标记,然后才站起身,朝着千鹤走去,“走吧,我们一起出去。”

“嗯。”千鹤应了一声,视线不着痕迹地瞥了书桌上堆积成山的书籍一眼。

纪凛看见她这个小动作了,也没说什么,话锋一转,道:“爸爸这半个月跑了不少地方,回来时给你和妈妈都带了礼物,下周二你回来一趟,到时候咱们带上妈妈的那一份礼物一起给妈妈送去。”

纪凛每次出差回来都会给爱妻和爱女带礼物,这个习惯十多年来一直没变。

对千鹤来说,礼物倒是其次,主要是能借机去看妈妈,虽然她打从心底不愿意纪凛老是因为工作的事出远差,但一想到他出差完回来后就会带上她和礼物一起去看妈妈,她又格外的开心,两种心情相冲自然就矛盾得很,但最后还是被想要见到妈妈的迫切心情占了上风。

“好。”她应道,语气是显而易见的轻快。

纪凛微微勾了勾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