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中生艳艳根本没有想到,生命之舟会把她甩到这座高原古城。
那是一段迷幻一样的日子,念初一初二时艳艳还是爹娘的掌上明珠。等到上了初三,家庭的变化让艳艳感觉迷茫,首先是爸爸妈妈没日没夜的吵架,吵架的双方都指责对方背叛了他(她),艳艳听不明白,也没有办法搞明白究竟谁对谁错。后来爸爸整夜整夜不回家,再后来就是爸爸为了躲债而失踪。讨债人把艳艳和妈妈赶出了她们在长安的住房。
妈妈到学校来看过艳艳两回,还给艳艳留了一点钱,以后就好长时间不见露面。那一天好像是个星期六,学校的学生都放学回家,艳艳和几个家不在长安的住校生一起,在学生宿舍里聊天。眼看着饭票已经吃完,艳艳心里焦虑而不安,不知道妈妈什么时候能来。正在这时学校的看门老头叫艳艳,说学校门口有一个女军人等她。
艳艳忐忑不安地来到学校门口,果然看见贝雷帽下一张女军人冷峻的脸。那女军人像检验什么商品那样把艳艳上下打量了一番,然后吐出三个字:“跟我走!”
那是一道不容违抗的命令,因为艳艳看见,女军人身边还有两个男军人跟着。艳艳说:“我总该收拾一下东西。”
女军人回答了俩个字:“不用。”
艳艳心想可能爸爸或者妈妈犯案,这几个军人来带艳艳跟爸爸妈妈见面。于是心里也不太在意,走就走,光天化日之下,想来这几个军人也不会把艳艳怎么样。
那女军人正是刘莉莉。刘莉莉和妈妈商量,给爸爸刘子房军长买一个小姑娘做妾,借以收买刘子房军长放荡不羁的心。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刘夫人和刘莉莉不可能跟刘子房对抗到底,更不可能跟刘军长决裂,退而求其次,主动满足刘军长对****的需求,为了弥合这个家庭,母女俩可谓费尽心机。
这真是个一箭双雕的好办法,刘子房军长虽然嘴上不说什么,心里头对这个艳艳还是满意。小姑娘终究才十六岁,艳艳一直不清楚究竟是谁把她卖到这里,不是爸爸就是妈妈!家庭破裂了艳艳就是个累赘。
女军人在艳艳的面前看起来非常威严,眼神里一直带着敌意。十六岁的艳艳一看见女军人就浑身颤栗,那几天刘夫人成为艳艳的保护神,刘夫人劝说刘莉莉不要对这个小姑娘太凶,终究小姑娘初中还未毕业,刘夫人还有一点恻隐之心,有时也感觉这是作孽,早知现在当初不如把那个小保姆留在身边,反正为了讨好刘军长,母女俩无所不用其极。
整整坐了一天汽车,艳艳被糊里糊涂带进了凤栖县城。
刘子房军长通过电话得知刘夫人和女儿刘莉莉要回凤栖。终究二十多年的夫妻,刘军长跟刘夫人生育一儿一女,虽然外孙女比儿子还大,但是刘军长跟刘夫人很少闹过矛盾,夫妻俩和谐美满,在外人看来刘子房是个正人君子。坏就坏在刘夫人去长安待产,刘子房军长也不知有意还是无意,竟然跟保姆混在一起……从此后刘军长一发而不可收拾,开始开发自己的潜力,跟女人睡觉成为刘子房每天必做的课程,而且不惜在下属军人的注目下逛窑子,演绎出一幕幕悲欢离合的闹剧,成为军人们茶余饭后的笑柄。不过刘子房毫不介意,比起国民党军队里其他高级军官来,刘子房还是有所收敛有所自律。刘子房根本想不到女儿和夫人竟然屈服于军长的淫威,投其所好为他买回来一个小姑娘做妾……
艳艳经历了最初的恐惧和不安,逐渐蜕变得无所顾忌和贪恋。那刘子房久经情场,从晴雯那里学得了一些房事的技巧,在艳艳身上实践,常常把艳艳整得大声呐喊。那艳艳初次出道,感觉中一切都非常新鲜。大门外的岗哨每两个小时一换,卫兵们听见艳艳无所顾忌的呐喊,腿中间的棒棒子顶着裤裆,不自觉地流下一股稠稠的粘液……那一刻刘夫人在正房里搂着小儿子睡觉,心里头什么感觉只有她自己知道。
一晃半年过去,那天早晨刘夫人猛然发现,那艳艳的肚子竟然鼓了起来!这说明艳艳已经怀孕,对刘夫人来说又是一场新的考验,如果说刘夫人容忍艳艳的存在是一种无奈,那么刘夫人绝对不能容忍艳艳再生一个儿子来跟刘夫人的两个孩子争夺父爱!这是一场你死我活的战争,必须当机立断!古往今来为了争夺皇位演绎了多少宫廷内乱,而臣民们为了争夺继承权也酿造出一幕幕血案。刘夫人必须做得不动声色,必须让周围所有的人感觉不来。刘夫人筹划了许久,终于想出了一个万全之策。
半年没有下雨,凤栖城人心惶惶,三月天艳阳高照,街道的石板路上好像生成了一股云烟,让人脚踩上去感觉轻飘飘。
可是有人感觉不来,再大的灾难跟他们无关,他们吃得是皇粮,挣得是官饷,旱涝保收,不需要为一日三餐发愁,刘夫人就是其中之一。
人不光是为了吃饭,会思维的人演绎出许多难以想象的争斗,大到战争,小到毫厘之争,为了一个目的,贪婪。
可是刘夫人不是这样,刘夫人只是为了保护自己。凤栖城的下午依然闷热,刘夫人不能再拖,再拖就来不及。刘夫人抱着自己的孩子,佯装串门,在两个卫兵的护送下,来到李明秋家里。
满香当然不敢怠慢,热情地接过刘夫人的孩子,跟亲家母开玩笑:“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二儿媳妇屈秀琴进来,为刘夫人泡了一杯茶水,然后回到自己的西厦屋。
李明秋不在家,俩亲家母正好说话。刘夫人开门见山,直接问道:“听说济世堂那小中医是你家侄女女婿,麻烦亲家母把那小中医请到你家,不瞒亲家说,我最近老感觉身体不舒服。”
满香笑笑,俩亲家母都很有教养,满香绝对不会问亲家母得了啥病。满香说:“这不用为难,我亲自去请。”
停一会儿郭全中背着药箱子进来,满香自然回避。为了使得亲家母专心看病,满香出屋时连刘夫人的孩子也抱走。全中坐在刘夫人对面,不由得想起了他曾经给晴雯看病……那是一段尴尬的往事,刘夫人说不定还不知情。看病是大夫的职业,郭全中习惯性地取出药枕放在面前,要为刘夫人诊脉。
刘夫人说声:“稍等。”然后站起身,走出屋子,进入茅房。
少顷刘夫人回屋,先把门关好,然后洗手,坐在郭全中面前,却并不伸手,说话时虽然强装镇定,仍然能看出内心慌张:“郭大夫,求你一件事,你给咱开一副堕胎的药。并且严格保密,不能告诉任何人。”说完,刘夫人从衣服兜里掏出一根金条。
郭全中少年老成,不动声色,将那根金条收下,然后说:“你明天来取。”说完,也不耽搁,把药枕放进药箱,背着药箱出屋。
刘夫人长出一口气,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满香进屋,跟刘夫人稍坐,刘夫人起身告辞,满香苦苦挽留,刘夫人坚辞,满香只得把亲家母送到巷口。
满香刚回到自己家里,看见郭全中已经坐在客厅等她。
满香在郭全中面前坐下,等待郭全中说话。
郭全中从衣服口袋里拿出一根金条,放在桌子上。然后侃侃而谈:“刚才刘夫人让我给她开一副坠胎药,并且给了全中一根金条,全中把金条收下,答应开药。我把金条交给大妈,大妈等伯伯(李明秋)回来后把金条交给伯伯,相信伯伯会把这件事处理地非常妥当。明天全中照旧给刘夫人开药,但是绝对不是坠胎药,而是几副无关紧要的营养药。”
满香震惊得目瞪口呆,半天回不过神来,停一会儿满香才结结巴巴地说:“孩子,这件事你处理得非常正确,咱们亲戚绝对不能介入人家的家庭纷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