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俊山当了疙瘩的保管,这让顾俊山始料不及。人应该知足,开始时顾俊山并没有多大的野心,只是感觉能混到这一步已经不错,况且那疙瘩从战场上把他的孩子捡回来,让顾俊山一辈子都对疙瘩心存感激。尽管郭麻子教唆顾俊山对疙瘩下黑手,疙瘩死后这卧龙岗山寨就是顾俊山自己的。可是顾俊山知道自己的能耐,他根本没有能力管理那十几个土匪。顾俊山也不想得罪郭麻子,因为顾俊山每过一段时间总想去消遥巷逍遥解闷。
过春节这几天顾俊山不敢大意,山寨上的弟兄们都回家过年,但留下顾俊山一个人和三个孩子,金童玉女是楞木的遗孤,楞木死后俩兄妹一直在山寨上寄居,有一段时间洋芋想把两个孩子带回家养活,两个孩子还不肯跟上洋芋姨姨回家,兄妹俩住在山寨上自由。
顾俊山对待金童玉女跟自己的孩子一样看待,人有时候就是那样,无论你在战场上怎样残暴,无论你是暴君还是杀人不眨眼的刽子手,有时看见那些毫无抵抗力的弱小生命却表现出一种善良的天性。兄妹俩在山寨上享受着弟兄们无微不至的关怀和照顾。三个孩子原来就经常在一起玩耍,来到山寨以后更加亲密无暇。
顾俊山五十岁不到,五十岁不到的男人正是如狼似虎的年纪,况且原先在郭麻子的手下当营长,应该说吃喝嫖赌无所不能。原先入赘蜇驴蜂家时就不老实,竟然对蜇驴蜂的大女儿文秀动手动脚,好在男女双方都不怎么干净,相互间对那些破事并不在乎,在文秀身上得手以后又对文英文爱发动进攻,让齐结实齐壮实弟兄俩抓住一顿狠揍,差点要了顾俊山的小命。
顾俊山迫不得已从蜇驴蜂家里出逃,正走投无路时被疙瘩招上山当了保管,顾俊山谢恩都来不及,哪还敢对疙瘩动异心!不过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看着那地道里堆积如山的金银财富,不能说一点想法没有。顾俊山每次进城都带着许多银钱,花不完也不带回山寨,就在郭麻子那里寄存,究竟转移下山多少银钱?顾俊山也不清楚。反正顾俊山知道郭麻子不会出卖朋友,顾俊山在郭麻子和疙瘩之间两边讨好。
原计划过完正月初五顾俊山去一趟凤栖,做饭的老厨师临走时说他正月初五就来,顾俊山去凤栖的理由已经编好,事实上他那痔疮的老毛病一直在犯,当兵的都有痔疮,可能跟爱日尻子有关,国民党的军队没有退役之说,一当兵就是几十年,腿中间的棒棒硬起来无处发泄,靠互相间日尻子来解决困难。其实人跟动物没有什么两样,人比动物多一样本领,就是互相摧残。
可是正月初三疙瘩急匆匆上山,喜滋滋宣布,他要结婚!他要纳妾!疙瘩娶的新娘子竟然是张有贵的女儿!顾俊山在瓦沟镇驻军几十年,不可能不知道张鱼儿,不可能不了解张家大院的变迁,看样子人穷急了什么事都做,堂堂的张家三少爷竟然看上了疙瘩兜里的银钱!
那几日顾俊山忙得不可开交,根本没有机会下山,刚刚听完新婚夜那小姑娘绝命般的哭喊,紧接着又上演了一场新娘子上吊假死的闹剧。事件刚刚得到平息,顾俊山刚想去凤栖风流时突然间来了老班长。
郭麻子的残部自从被刘军长解散以后,那些游兵散勇们死的死跑的跑,现今只剩下顾俊山和老班长俩个,还有几个人听说在菜子峁安家,顾俊山跟那几个人没有来往。老班长已经来过山寨几次,顾俊山还曾经给疙瘩介绍老班长在山寨做饭,不是疙瘩不要而是棒槌不让老班长走,棒槌担心好容易捉住的乌鸦又飞掉。
世上事就那么错综复杂,各人都怀着心思,各人的想法不同。老班长在山寨吃了午饭,还赖着不走,顾俊山看天不早了,再迟一会儿就到不了凤栖城,于是下了逐客令:“老班长,咱改日再谝,我还想去一趟凤栖。”
老班长眼神怪怪地,把顾俊山盯住。顾俊山心里发毛:“老班长你看啥?咱又没有什么特异功能。”
老班长装上一锅烟,不紧不慢地抽,吐出一口浓烟,才说:“我知道你去干啥,日女人,对不?烟花巷那些女人不知道多少人过手,那里边脏得就好像茅坑,去一两次可以,时间一长担心得那种烂病。今天你跟我走吧,咱老哥俩喝一盅。”
顾俊山脸不红,当过兵的男人什么脏活不敢说?!看看天不早,顾俊山也想找个地方放松一下心情,于是嘱咐厨师好好照看几个孩子,跟上老班长来到郭宇村。
郭宇村对于顾俊山来说是一块伤心之地,顾俊山一来到歪脖树下就不由得想起蜇驴蜂,其实蜇驴蜂那个女人不错,顾俊山后来才听说,蜇驴蜂怀中的孩子是李明秋播下的种,什么样的女人不让李明秋日?李明秋即使想睡小姑娘都不会有任何困难,谁知道李明秋竟然看上了一个半老徐娘!顾俊山根本就不是李明秋的对手,蜇驴蜂理直气壮地说:“顾俊山你走吧,咱俩的缘分到此结束。”
不过顾俊山对蜇驴蜂还是有些眷恋,能让李明秋看上的女人肯定不错!蜇驴蜂看起来干净清爽,不像老班长的女人棒槌那样窝囊邋遢。金花配银花、西葫芦配南瓜,老班长跟棒槌是天设地造的一对,俩口子看起来就像兄妹俩。
顾俊山轻轻地打了一下自己的脸,老班长好心好意请咱喝酒,咱端详人家的老婆干啥?郭宇村的傍晚还是那么宁静,这幢村子虽然经历了数不清的悲欢离合,或多或少还有那么一点让人琢磨不透。
老班长当兵时就是火头军,做几个菜当然不在话下,掌灯时分老班长端上炕几个炒菜,俩老哥一直喝酒喝到深夜,当然他们都有满肚子怨言满腹遗憾,真想不到关中汉子竟然在这偏僻的山村落难。顾俊山喝得熏醉,伸手摸了棒槌一把,老班长笑了,一点也不在意,还调侃自己的老领导:“你要看上的话就让给你一晚。”
棒槌瞪老班长一眼,却对顾俊山笑了:“你们男人都那德行,谁还没见过驴槌子马逑!今夜是不是有点闹心?想日女人叫我一声姐姐。”
顾俊山有点不好意思,顾俊山还没有见过女人这么粗野。
老班长索性一语道破:“今晚咱就让老领导尝尝鲜,人活到这份上什么事都应当想开,明早睁开眼是一天,明早闭上眼是一世,得享乐时且享乐,感觉到还行就过到一起,感觉到不行就穿上裤子走路,谁也不欠谁,保证不让老领导为难。”
顾俊山一想糟糕,自己这一百多斤今晚又被老班长出卖。不过老班长也说得有道理,这阵子见窟窿就戳,只要不是一只老猪婆就行。明早起来再见机行事,人活到这地步还有啥抹不开脸皮?
顾俊山高一脚底一脚,跟上老班长走了不远,看柴门开着,招野汉的婆姨夜间睡觉从不关门。顾俊山跟上老班长进屋,隐隐约约看见桌子上点燃几支香头,这年月家家都死人,死人跟咱没有关系,咱日的是活人!
屋子里暖融融,老班长朝炕上说:“我给你把人带来了,你俩如果有缘分就相扶相帮过到底,如果没缘分就车走车路、马走马路,明早以后谁也不认识谁。”
老班长走了,顾俊山干这种事也不是第一回,管她长得咋样,只要是个女人!糊里糊涂杀了一夜,天亮时昏昏沉沉睡去,朦胧中听见有人喊他吃饭,睁开眼睛一看,眼前的女人好生熟悉……老班长进来了,不要人请直接上炕,坐到炕上才说:“老领导,昨晚咋像?日上美不美?我想白菜比那蜇驴蜂差不到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