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蜇驴蜂来说,这个春节过得索然无味。
蜇驴蜂并不清楚******遭到了栽逑娃两个儿子齐结实齐壮实的暗算,还以为******出走是生了蜇驴蜂自己的气,假的就是假的,蜇驴蜂骗不过******,怀里抱着的孩子并不是******亲生,******当然不可能替别人拉套。
******走了,一开始蜇驴蜂浑身轻松,这一下一了百了,蜇驴蜂再也不会忍受******的责难,也不会再看******的白眼。至于******带走了疙瘩捡来的儿子,那跟蜇驴蜂没有关系。蜇驴蜂只是暗自庆幸,她终于甩脱了******这个累赘。
紧接着发生了一连串的变故,蜇驴蜂失踪了十几年的亲娘突然带着一个儿子回到张家大院认祖归宗。蜇驴蜂当然不清楚其中的底细,想不到三哥张有贵竟然大张旗鼓,热热闹闹地在张家祠堂前为四弟(?)张天贵举行了归宗典礼。蜇驴蜂明白,这是一场闹剧,是在演戏,演给蜇驴蜂自己看。因为张家的中兴全仰仗了蜇驴蜂女婿胡老二的势力。在张有贵看来,三妹张凤(蜇驴蜂)是颗福星,张天贵是不是张鱼儿亲生并不重要,张有贵必须讨得三妹张凤的欢心。
紧接着十几年没有交往的娘不请自来,带来一个惊人的消息,正是这个亲娘害死了亲爹张鱼儿,跟着姘夫曾彪逃走,十几年后打听到女儿张凤出人头地,公然带着儿子回到张家大院,四姨太知道张家人不会把她怎么样,因为张家人得罪不起张凤。可是天有不测风云,想不到丈夫曾彪被疙瘩和楞木抓住,曾彪曾经是山寨上的管家,裹挟大量财物逃走,土匪们当然不会饶恕曾彪,曾彪索性跟那楞木同归于尽……这是一起连环案,人算不如天算,蜇驴蜂震撼之余只能给娘打气,这出戏必须演到底!蜇驴蜂劝娘回到张家大院,挺胸抬头活人。
蜇驴蜂刚把娘送走,大侄女张芳荣又顶风冒雪而来,向姑姑哭诉三爸张有贵怎样把张芳荣骗进凤栖城,利用张芳荣熟睡之际将亲侄女奸污……蜇驴蜂已经身心俱疲,无法承受接踵而至的事变的压力,她只是懒懒地对侄女说,这样的耻辱只能埋在心底。
这还不算,回家时冰锅冷灶,三女子四女子文英文爱不知道去了哪里,好容易等到那两个孽障回来,看那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好像有小鬼勾魂。大侄女张芳荣早晨起来不辞而别,蜇驴蜂顾不上多想,首先要理顺自己这个家!她看文英文爱匆匆地吃完饭又跑了,下决心弄清楚这两个索命鬼究竟干啥。蜇驴蜂抱着孩子,踏着文英文爱的脚后跟,竟然来到曾经的七姨太白菜家。
蜇驴蜂见了白菜不知道说什么好,事实上那白菜论年龄比蜇驴蜂还小。蜇驴蜂的脸上一定很难堪,嘴角露出一丝勉强的笑:“我找文英文爱,我看那两个孽障进入你家”。
白菜一点也感觉不来尴尬,反而显得落落大方:“哎呀亲家母。我正说过完年求刘媒婆来你家提亲,你的两个小姑娘看上了我的儿子结实和壮实,四个孩子在一起也不是一天两天,万一弄出个啥结果来咱大人的脸就没处搁,我看迟不如早”……
白菜还没有说完,蜇驴蜂已经抱着孩子走远。心想这是咋啦?倒霉事尽让她蜇驴蜂一人遇上。村子里家家烟囱冒烟,大家热火朝天地准备过年,唯有蜇驴蜂形单影只,一个人抱着孩子在村道上徜徉,她突然感到周围的一切都很陌生,孤独和寂寞结伴而行,一阵冷风迎面扑来,蜇驴蜂不由得把怀里的孩子抱紧。这阵子蜇驴蜂真的有点想念男人,想念******、想念青头、想念……李明秋!没有男人的女人犹如一片树叶,随风飘零,蜇驴蜂不知道这个年怎么过,脑子里一片空虚。
掀开虚掩的柴门,蜇驴蜂把儿子放在炕上,刚转过身,看见两个圆圆的脑袋探进屋子,蜇驴蜂知道这两个家伙是谁,大喝一声:“你俩都给我滚进来”!
齐结实齐壮实双双进屋,跪下磕头,嘴里像抹了蜜,喊娘:“娘,您息怒,文英文爱不敢回屋,害怕挨揍。您老人家要打就打我俩,我俩属猪的,皮厚”。
蜇驴蜂吭哧一声,不知道想笑还是想哭,反正肚子里五味俱全,有点难以自控。她顺手操起一根擀面杖,把擀面杖举在半空,看那两个孩子抱着脑袋,一副滑稽相,又有点不忍心。心想谁都从年轻中走过,少男少女到了一定的年纪就会异性相吸,郭宇村的空气早已经污染,郭宇村出来的人形形色色,生气干啥?气大伤身,这两个男孩是一笔财富,不使用可惜。蜇驴蜂用擀面杖在两个人的屁股上轻轻拍了一下,然后命令道:“你俩都给我起来”!
结识和壮实给蜇驴蜂磕了三个响头,跪在地上不起来,齐声喊道:“娘,您必须饶恕文英文爱,我俩才肯起来”。
蜇驴蜂叹一口气:“我不饶恕她俩有什么办法?我只能自认倒霉,生了一窝子孽障!你俩起来吧,先给我把水缸的水担满,然后给咱劈柴,叫文英文爱回来,给咱和面做饭。过年时你俩不准回去,就在这里过年”!
两个孩子又给蜇驴蜂磕头,然后一骨碌从地上爬起,高高兴兴地劈柴担水。文英文爱回来了,偷偷地看娘一眼,然后生火做饭,屋子里有了些许生气。
腊月天白天的日子特短,吃完中午饭已经天黑,蜇驴蜂打发结识壮实过白菜家里去睡,让文英文爱跟她睡在一起。
这两年由于招赘了******,文英文爱两个女儿跟姐姐睡在另外一间茅屋内,也有可能是大人的不检点影响了孩子,使得这些孩子们过早地成熟,仿效大人为自己筑巢。今夜,******已经离开了这个家,蜇驴蜂想跟两个女儿睡在一起享受天伦之乐。可是两个女儿明显地有点勉强,蜇驴蜂看出了女儿脸上的不乐,内心很受伤。她有点带着强制的味道对两个女儿说:“过完年娘就给你俩结婚,这几天你俩就跟娘睡在一起”!
不论白天怎样喧嚣,郭宇村的晚上依然安静而祥和,那一幢幢茅屋在夜色中静默,听不见狗咬和鸡叫,偶尔,远远的什么地方,寒号子声声啼血,给冬天的夜晚频添了一些变数。
睡到后半夜,蜇驴蜂听见屋子内悉悉索索,犹如老鼠偷油,只见两个女儿摸摸索索起来,蹑手蹑脚地开门,从屋子内溜了出去。蜇驴蜂隔着窗子朝外看,看见了两男两女在一起相拥……
孩子醒了,哇哇直哭,蜇驴蜂给孩子喂奶,心咚咚跳个不停。仿佛她自己做了亏心事,感觉中心里酸酸的,想哭。
天快亮时两个女儿又蹑手蹑脚地回来了,看娘仍然睡着,感觉放心,文英文爱刚钻进被窝,蜇驴蜂坐起来了,两个女儿浑身一哆嗦,用被子把身子裹紧,准备着接受娘的指责。
谁知道蜇驴蜂却说:“你俩也不用这样躲躲藏藏,小心冬天着凉。明晚你俩就把你们自己屋子的炕烧热,娘也管不住你们,女大不由娘”。
文英文爱不知道娘心里头的感受,到了晚上公然将齐结实齐壮实留宿,蜇驴蜂心里淌血,坐在炕上,抱着儿子一动不动。隔壁屋子里两个女儿的浪笑不时传来,仿佛夜猫子叫春。蜇驴蜂狠狠地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感觉不来疼痛,这个夜晚蜇驴蜂不知道想了些什么,转瞬间天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