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喜没有想到板胡根本就不买他的账,三下两下就让女婿戳得穿帮,不过每个人的活法不同,来喜一生中尴尬事遇多了,把吃亏当作交运,一会儿板材回来了,又厚着脸跟板材攀谈。板材这几天尽遇倒霉事,看见亲家气就上来了,他指着来喜骂道:“来喜你羞先人哩,养的女子像个狐狸精,连我的儿子也教坏了,小俩口出门一个多月,不但没有拿回家一个铜板,忤逆儿还将他老子打了一顿”。
板胡躲在屋子里,捂着嘴偷笑,心想这俩亲家就像一对活宝,两个人都心眼太稠,处处谋划着算计别人,到头来自己反被算计,这阵子铜锤遇见铁榔头,就让他们碰去吧,看谁能够碰倒谁。
板胡娘见板材说话太损,走出屋子替来喜鸣不平:“娃他爹,俗话说好汉不打****客,娃们不学好关大人屁事,你倒日能得很,那一个儿子听你说?亲家,你也不要介意,怪只怪咱命不好,遇到一些倒霉鬼儿女,饭做好了,快进屋吃饭吧,吃完饭我也不留你,赶快回家去吧,回去迟了亲家母担心”。
那来喜直想甩起袖子就走,无奈肚子饿了,腿软的走不动,心想咱跟饭无仇,还是将就着吃点再说。于是走进屋子脱了鞋上炕,看亲家母端上了糜子馍馍和米汤,外加一碟辣子一碟韭菜。来喜先喝了一口米汤,拿起馍馍正准备吃时板材进屋了,一把将来喜手里的馍馍夺下。口里骂道:“来喜你不要哈叭狗卧到粪堆上,装大狗,儿子跟儿子媳妇一起出门,怎么光回来儿子不见儿媳,我听人说你那烂女子跟上人跑了,今天你给我把这话说不清,****都没有”!
来喜一脸委屈,端起米汤正准备给板材泼到脸上时院子里响起了女儿雀儿的说话声:“谁说我跟上人跑了?我这不是回来了”?
一家人大惊,板胡首先冲出屋子,眼盯着雀儿看了又看,张口问道:“人家不要你了”?
雀儿嘴一撇,回敬了板胡一句:“谁说不要了?本姑娘不想侍候了”。
那板材一张老脸拉得老长,蹲在灶前的草墩上不再说话。
这一次来喜来势了,跳下炕,倒背起手,走到板材跟前,嘴对着板材的脸唾了一口:“板材,你才羞先人哩!你才装大狗哩,这阵子当着你的儿媳妇的面,把刚才你骂我的话重复一遍”!
原来,来喜走后,雀儿知道爹爹的为人,担心爹爹找板胡闹事,不管怎么说雀儿这一次是对板胡做下亏心事了,她对板胡有愧,雀儿再没有任何出路,最终还得回到板胡身边,雀儿越想越不放心,于是追着爹爹的脚后跟撵上山来,正好碰见两亲家对骂。
板材老婆知道内情,不过她也不愿意将这层窗户纸捅破,只要板胡不嫌弃,老娘不会嫌弃儿媳。这阵子她只有先劝劝来喜:“亲家你也不要生气,只要娃都能回来就好,快吃饭吧,饭凉了,吃完饭让板胡送你回去”。
来喜重新跳上炕,抓起一个糜子馍馍就啃,一边吃嘴里还不三不四地骂着:“亲家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都快进棺材的人了,以后说话做事跟自己积点阴德”。
吃完饭来喜也没有走,找漏斗子谝闲话去了,人以群分物以类聚,来喜能跟漏斗子谝到一起。两个人一个摸着一个的光头,骂着脏话取笑,相互间耍闹了一阵子,漏斗子说:“来喜,我这里还有儿子孝敬的茶叶,老哥给咱煮茶”。
来喜一听有茶喝,把涌到口边的脏话又咽进肚子里,张口赞道:“郭宇村就你老哥是一个好人”。
漏斗子一脸坏笑:“莫给鸡带串铃了,你是不是又在板材那里受了一肚子气”?
来喜吊死鬼涂粉,死要面子:“板材那个老家伙叫我熊了一顿”。
漏斗子毫不客气:“你也是属鸭子的,肉烂了,嘴还硬着哩,想从板材那里占到便宜?鬼才相信”!
茶煮好了,满屋子弥散着浓浓的香气,来喜由不得赞道:“好香!漏斗子你真有福气,四个儿子个个孝顺”。
漏斗子感慨道:“这辈子谁都不服,就服咱的老婆,一大家子十几口人,老婆子里里外外操持,真不容易”。
正说话时狼婆娘进来了,问道:“老家伙一张臭嘴,是不是又在编排地骂我哩”?
来喜说:“老嫂子多虑了,老哥正在夸你哩”。
狼婆娘进屋拿了一件东西,临出门时对来喜说:“今黑地里你俩就睡在炕上,我陪三媳妇去”。
狼婆娘说完把门闭上,出去了,来喜突然掉下一串眼泪:“老哥,你这才叫活人哩,我羞先人哩!儿子不理我,生下个女子也不听话,寻下个女婿也是个二杆子货,你说我咋就这么倒霉哩些”!
别看漏斗子一天油腔滑调,真正遇到别人的烦恼事心又特软,一见来喜哭了,也感觉有些心酸,于是又劝道:“兄弟,睁开眼睛是一天,闭着眼睛是一世,咱都快进棺材的人了,想那些穷酸事情作甚?喝茶喝茶,喝完茶睡觉,管他娘嫁谁”!
这边来喜刚走,那边板材就问老婆:“不是说那雀儿跟上人跑了,怎么又回来了”?
老婆子把手指头戳在板材的脑门上,嗔怪道:“我说你呀,跟上那张烂嘴吃了一辈子亏。不管怎么样媳妇回来了就好,只要板胡不嫌,咱操那份闲心干啥”?
可是板材心里还是有点纳闷,又问老婆:“这俩娃出门一个月,咋不见向家里拿钱”?
老婆子生气了:“我说你消停一点好不好?娃大了,结婚了,有人家的日子,娃给你钱你就高高兴兴地拿着,娃不给你钱你也不要问娃,过一段日子给娃另盘一台锅灶,让娃分开另过”。
板材说:“那不行,人家漏斗子也是四个儿子,挣回家的钱全交给漏斗子一个人保管”。
老婆子纠正道:“漏斗子是狼婆娘当家,谁能管得住你?况且那漏斗子做事公道,儿子们服气、孝顺,你撒泡尿照照自己,满条村闹得风风雨雨,你能跟得上漏斗子的脚后跟”!
板材见老婆揭短,生气了,顺手扇了老婆一个耳光,老婆哭了,跑到院子里,哭着喊道:“板胡,你爹打我”!
板胡踢拉着鞋出来,手里提一根枣木棍,板材一看情势不妙,一溜烟出了屋门。
板胡知道雀儿迟早还得回来,却没有想到回来的这么快。
远别胜新婚。可是这天晚上俩口子睡到一起,夫妻双方激情的火花被水浇灭,滋滋冒着白烟,那股白烟在胸腔里冉冉升腾,板胡内心里的疑团越来越重。而雀儿却用被子把自己裹紧,害怕板胡近身,因为她知道那里的创伤还在淌血,担心板胡窥探城廓里的秘密。其实两个人心里都很清楚,破镜难圆,发生过的事情在两人的身上都打上深深的印记。
可是板胡终究年轻,还是禁不住雀儿的诱惑,女人身上的肌肤有一种磁性的引力,能让男人不由自主地靠上去,这阵子还顾得上什么贞操,冒着白烟的暗火重新燃烧,内心胀起的欲望让板胡情不自禁。板胡尝试着摸了一下雀儿,那雀儿马上裹着被子惊恐地坐起,嘴里讨饶着:“板胡,我知道你想做什么,可是我身上来了月经,过几天再弄,行不”?
板胡的脑海里闪出了两个女人搂抱在一起时的那种画面,内心里还是禁不住那种好奇,看着雀儿近乎哀求的表情,更加激起了他那报复的心态,男人最无法忍受的事莫过于妻子的背叛,他决心惩罚雀儿,重振男人的雄风。
人有时就是这样,喜欢欺辱软弱的一方,板胡的心态有点扭曲,恨不能把雀儿活吞,雀儿跪在炕上磕头如捣蒜:“板胡板老爷板先人!你就饶了我吧,我被人家整得死去活来,捡了一条命回来,今晚,你就忍耐一下,行不?”
可是板胡全然不听,他眼斜嘴歪鼻子哼,整个五官开始挪位,嘿嘿一声冷笑:“别人*得我就*不得”?
雀儿掩面抽泣,她不敢诉说两个蒙古壮汉在她身上怎样施虐,而是把罪过全部推向呼风雨一人,雀儿形容那个女人怎样变态,把她做为一个*发泄的工具,那个女人把她**够了,又一脚将她踢开。
板胡突然间从炕上跳起来,声嘶力竭地喊道:“我堂堂一个七尺男儿,我保护不了我的女人,我还算个男人”?!
那一刻,雀儿感动了,她将板胡搂紧,哭着说:“板胡,只要你把我还当人看,我做牛做马任你骑,累死累活侍候你”。
可是板胡却冷冷地将雀儿推开,他坐起来,穿好衣服,下了炕,从水缸里舀了一瓢凉水,一口气灌进肚子里,然后说:“雀儿,你也知道,呼风雨给了我一袋子银元,这些钱我不打算一个人独占,今夜,咱俩把这些钱分了,然后,各垒各的灶、各打各的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