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爹所到之处,几乎所有的人都走出家门口,特地来跟我打招呼,我爹轻微颔首,我心想我爹的面子真大,这待遇在整个村子也只有独一份,其他人我闻所未闻。
陈大师每次看到人就挺起了胸膛,我说,他们又不是给你打招呼。
他顿时如同泄了气的皮球一般:“求别拆穿,让我多装一会逼。”
骷髅一跃跑到了最前面开路,刚才百鬼冲击我家被我爹杀光殆尽之后,其他的鬼哪里还敢逗留在这里,纷纷退散,这一路上连鬼影都没有。
到了后山,骷髅指着其中一株李子树说,家没了。
骷髅原先的家是在树下,后来打不过狐狸,家便给占据了。
此时触景生情,哀怨的看着李子树,十分委屈。
这窝狐狸很记仇,呲牙必报,骷髅挖出了狐狸的尸体,自然被盯上了。
而此时李子树下却空空如也,只留下一个狐狸窝,里面有几只被咬断脖子的死鸡,估计是还没来得及吃就听到了我爹回来的风声,吓得拖家带口跑了。
我爹到了树下,用手摸了一下树,树叶哗啦啦,无风自动,像是颤抖。
我爹轻轻说了一声,我今天只是来看看老伙计,你放心,没有带斧头。
树好像听懂了我爹的话,停止了抽动,但仍然有些轻微的,我爹让我们在远处等他一会,他有些话要跟树说。
我有些不解,难不成这就是二十年山居生涯的收获?可以和树对话。
陈大师笑的都快岔了气,他说你脑洞可真大,这世上万物都有灵性,只要你用心去感受,就可以意会彼此的想法,更进一步的沟通交流,需要很高深的实力,只有到了我爹的那一步,才能够做到。
过了一会,我爹喊我过去,我有些好奇的跑过去,看到我爹就像是真的跟树交谈一样,只是没有声音,画面有些诡异。
我爹对我说,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奇怪?
我点点头。
他说你闭上眼睛,尝试着去感受。
我照做了,我爹说还不够,你的心不够静。
我深呼吸,放松心情,过了很久才进入状态。
我爹的声音就像是在我心底响起一般,我睁开眼睛,我爹嘴巴没有动,我却可以清晰的感知到他的想法。
难道这就是心灵感应?
太好了,我竟然学会了这样一种牛逼的技能。
不,你没有学会,只是你的潜意识很弱,被我入侵了进去,所以你才可以感知到我对你说话,这是单方面的。
好吧,我有些气馁。
不过你这么快就可以进入潜意识,证明你的天赋不差,只要好好修炼,日后有所成就不难。
我问他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小秘密要告诉我。
我爹笑了笑,说你个鬼灵精,什么都瞒不了你,如今你也大了,有些事也该让你知道了,这五棵树就像是一个监狱,树是监狱里面的典狱长,关押着那些意图扰乱人间的妖魔鬼怪,我们借阴人相当于警察,只不过抓的不是一般的坏人。
我说我知道,就是抓那些妖魔鬼怪对吗?
我爹摸了摸我的头,问我可愿继承祖业,成为一个借阴人。
我说,我愿意。
我爹却说,借阴人不是你愿意就可以当的,你得通过重重考验才行。
我...
我爹语重心长的说道:“你不能学习借阴秘术,借阴秘术虽然威力很大,可是也有很多禁忌,我如今便深受其害,我会给你另外找一个师傅。”
我似懂非懂的问他,为什么会这样?
我爹说,让人望而生畏的力量是一把双刃剑,能够摧毁敌人,也会杀伤自己,他还是修炼的借阴秘术第一层因果秘术,现在如履薄冰,不敢轻易沾染因果,就像之前我数次落险,他每次到危急关头才出手便是为了规避因果。
刚才那些人上门送的礼物,其实是偿还20年前我救他们的恩情。
爹提及魏如梦的时候顿了一下,他说他也猜不透她接近我的目的,就像上次她回村带我走的那条路,分明还有另外几条路可以走的,她却偏偏走了那一条,而且还试图挑拨离间我们父子的感情。
我对父亲说,我相信魏如梦,她是真心对我的。
我爹点头,说这件事交给他,他会查清的,说完便退出了潜意识。
我们两聊了那么久,现实中才过了一会,我爹拍了拍树身,说了声,老伙计,下次再来看你。
树被拍的抖了一下。
我说,爹,你知道你像什么吗?
我爹疑惑的问道,像什么?
我说你就像是一个大佬一般,实力强,大家都敬你怕你。
我爸哈哈大笑,说他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这样说他,他已经不当大哥好多年了。
他拨弄着手里的罗盘,四方比一下,然后朝一个方向走,我们其他人纷纷跟上。
到了一个小山包上,我爹停了下来,他说后山的风水被人动了,最近才会发生这么多事情。
我想起了我们村的地先生,会不会是他逃走了之后怀恨在心呢,我当即跟我爹说了,我爹说不无可能,他的鬼孙女现在还在我们手里,他断然不会就这么善罢甘休的。
我掏出玉佩,慨叹一声,爹,她就在这里面,如果不是他们非要杀魏如梦,我也不会这样做的。
我爹目光闪烁看了一眼魏如梦。
魏如梦站出来,说这件事情因她而起,她绝对不会坐视不理的,这就带着玉佩去找地先生。
我爹把玉佩拿了过去,说不用了,他也想会一下这个从未见过面的地先生。
我爹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和淡淡的自信。
地先生当时连我和爷爷都打不过,的确是没有要跟他妥协的必要。
我爹说如果真的是地先生改的风水局,那他在风水上的造诣还算不错。
他指了指深邃的夜空中,星辰密布,村子上方的星空却出现了一个豁口,开口处,有云层被风吹散,快速的流失掉。
我们村子的气运在流失,自然会引起阴物窥伺。
陈大师来了一句,有勇哥坐镇村子,百鬼辟易,什么事都没有。
我爹看着他道:“你这二十年是不是都去磨嘴皮子了,本事不见涨,拍马屁的功夫倒是变得炉火纯青。
陈大师说这怎么能是拍马屁呢,他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而已。
说的那叫一个义正言辞,极其有感染力。
他说他天赋有限,修道也不会有什么成就,这辈子他最大的目标就是成为我爹的头号狗腿子,鞍前马后。
每个人都有他的定位,有人喜欢风光无限的峰顶,有人则是喜欢路边的小花小草,没有对错,只是选择不同罢了。
我爷爷突然开口道,陈风,你是不是每隔一段时间就派人给我们送钱,金额还不小。
陈大师几乎没有思考就否定了:“不是我,我这么贪财,怎么会把钱财拱手让人呢,你可别冤枉我。”
我爷爷说,不是就好,我一直没有用那些钱,放在墙缝里,没想到上次去翻,竟然被老鼠给啃了,实在是可惜。
陈大师脸色都变了:“卧槽,那可是我辛辛苦苦存了好久的积蓄啊,该死的老鼠。”
爷爷揶揄道,你还说不是你,放心我都留着一分也没花,待会回去给你,你这孩子不老实啊,就是有点傻,被我一诈就问出来了,其实你不用这样的,这些年虽然勇子不在家,但我老头子也不用别人接济过日子。
陈大师咳嗽一声,那个叔叔,钱我不要,我就想留在勇哥身边,你看这样成不?
我爹说,你不要钱的话,我怎么放心收你当我的小弟啊。
陈大师仔细思考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这么说勇哥你是答应了。
我爹说,我不答应的话,你派人给我家送钱,我怎么好名正言顺的收下呢。
当然了这是开玩笑,我爹是被陈风的诚心给打动了,锦上添花固然好,雪中送炭更显得难能可贵。
我爹离开这些年,家里门庭冷落,连问候的人都寥寥无几,只有陈风每年送钱送物,风雨无阻。
陈风激动的流泪:“勇哥,不,老大,请受我一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