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死心

沐云薇气得心在微微颤抖,这是她的亲生母亲吗?对她疏淡冷漠也就罢了,现在说话还这么残忍。

“母亲,祖母在的时候就说过,以后会给我一份丰厚的嫁妆,那些嫁妆,与其给那不想干的人,还不如就留给我当做我此后余生的生活开支。”

“你想都别想,嫁妆是嫁人才有的,不嫁人,谈什么嫁妆?”

沐云薇跪在地上,感受到朱夫人身上的那股凌厉和冷气。

她也赌气道:“我不嫁,宁愿死也不嫁人。”

朱夫人冷哼一声,“你以为你想嫁就嫁,不想嫁就不嫁吗?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一切都由不得你,你是长女,你不出嫁,势必会影响到你弟弟妹妹他们的婚姻,这不是你一个人的事情,所以你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别用死啊活的来危险我,你想死,那你就尽管去死,否则,只要你还有一口气,就得嫁给辛落意,日子已经定好了,就在下个月初六,你要死,没有人拦着你,你最好在下月初六之前自行了断,否则,到了那一天,不管你愿意不愿意,都得嫁。”

朱夫人说完这番话,就撇下沐云薇扬长而去。

沐云薇瘫软在地,母亲此刻来,不是来向她商量她的婚事,而是告诉她他们的决定,她却还傻傻的以为他们会顾念着母女之情给她一条生路,结果,他们迫不及待的就想要甩脱她这个包袱,对亲情的最后一点点希望也随之消失殆尽。

沐云雪她们希望她死,因为她的存在给她们带来了耻辱,现在,自己的母亲也这样说,要么就是死,要么就是嫁人,连她苟且偷生的一点机会都不给她。

沐云薇不想死,不是舍不得,不是对这个世界有多留恋,她就是不甘心,为什么只是毁了容,人生就这样毁了?她想活着,活着看看她的人生会不会有另外一种可能。

她才只有十五岁,人生才刚刚开始,要是想死,早在八岁的时候就死了,又何必挨到现在。

更何况,他们都希望她死,她为什么要让他们如愿呢?

沐云薇想了一夜,终于打定了主意。

她要活着,活出另外一种可能,但是也不想继续留在沐府,沐府已经容不下她,反正她不嫁人不仅世俗不容,家里也容不下她,那她就嫁吧!甚至嫁过去以后的生活,就得靠她自己努力了。靠不住亲人,就只能靠她自己了。

次日一早,沐云薇就去拜访了朱夫人。

因为去的早,朱夫人还没有梳洗好,沐云薇在正堂里等着。

沐明轩从里面出来,看见大女儿站在那里,道:“薇儿,你母亲都和我说了,说你竟然不想嫁人,你到底想怎么样?就你这样的,如果生在小门小户的人家,说不定这辈子想嫁人都没有机会呢!有一个合适的人愿意娶你,你还矫情了!听说你还想以死相逼,哼,死了倒是干净了!就怕你舍不得。”

尽管已经死心,但是沐云薇这时候听到这番冷酷无情的话,还是泪盈于眶。

“父亲,你们竟然嫌弃我到这样的地步吗?就因为我被毁了容吗?就因为我成了沐府的污点?我究竟做错了什么?你们要这样对我赶尽杀绝?我到底是不是你们亲生的?亲生的骨肉会这样残酷的对待吗?”

沐明轩咄咄逼人的目光躲闪了一下,转瞬即逝,“不是我们在逼你,是你在逼我们,你变成这样,是你的命,怪不得任何人,事实已经这样了,你就得能够正视这个事实,你已经这样了,能够找到一个婆家不容易,你知道有多少像你这样患病留下麻子脸的女孩,一辈子都没有一个人去提亲,你有这样的机会,还推三阻四的,你不为自己想想,也得替我们替你的弟弟妹妹们想想,你作为长女,一直没有婚配,势必会影响到你弟弟妹妹们的婚事。”

是啊!像她这样的,能够嫁出去就是一件幸运的事情,嫁出去了,家里就清净了,至于要嫁给什么样的人,嫁出去以后会过得怎么样,都不重要,他们都不关心,重要的是能够嫁出去,能够把她这个包袱甩掉。

沐云薇把眼泪忍了回去,面对这些人,眼泪只会更让他们耻笑她。

“好,父亲,我答应嫁给那个辛落意,但是你也要遵从祖母之前的嘱托,给我准备好丰厚的嫁妆,我要松华路上的两个店铺,一个粮油店,一个绸布庄,包括里面的活计一个也不能动,其他的按规矩给我全部准备齐全。”

沐云薇这些年帮助祖母管理账本,知道这两个店铺是最赚钱的,两个店铺都是处在繁华的市中心,而且里面的活计都精明能干又忠心耿耿,绸布和粮油都是关乎所有人的衣食,是老百姓最切身的两大头等大事,是谁也离不开的,所以生意不好都不行。其他地方也有粮油店和绸布店,但是生意都没有这两个店铺的生意好。

沐明轩不管家事,也从来不管这些店铺生意上的事情。

所以他不知道这两件店铺每年给家里赚了多少钱,他只知道店铺都是会生钱的,家里有几十个店铺,钱也源源不断的收入,他只知道需要钱的时候给夫人支会一声,夫人就把银票交给他。

不就是两个店铺嘛?之前也答应过老夫人,要善待这个女儿,虽然他对她一直不喜,但是她出嫁以后,就算是一了百了,最后一次,答应她就是。

沐明轩点点头道:“好吧!就给你这两个店铺。这段时间你不要再有其他的心思,规规矩矩的待着准备结婚的东西。”

沐云薇对沐明轩微微福了一福,“谢谢父亲成全。薇儿这段时间哪也不去,就规规矩矩的待着等待出嫁的日子。”

沐云薇自从八岁被毁容以后,就很少出过府,沐明轩夫妻俩不希望她出去丢人现眼,她自己也无心出去招人嘲笑,现在父亲让她规规矩矩的待着哪儿也不要去,好像她之前能够哪儿都去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