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诚从来没图权宝雅的虚拟歌姬新专辑能赚多少钱，他只是希望借此把无数动画和音乐制作爱好者，拉到NICONICO的UP主圈子里。

所以在权宝雅的新专辑推出市场之后，NICONICO网站方面立刻适时发起了一个面向华夏、东夷和扶桑各国的活动。

5月下旬开始，各路NICONICO网站的用户在打开网页时，就看到了一条内容大致如下的水印广告：

“征集原创宅舞编舞视频和原创电音曲目，开辟NICONICO网络音乐视频评比频道，获胜者不仅可以得到奖金，还能享受到由NICONICO官方MMD动画制作团队提供的舞蹈视频动画化机会。

另：凡是华夏赛区‘少女时代’综艺节目的参赛选手，只要参赛的曲目与编舞确属原创，可以自动获得参赛资格，无需再次提交材料。东夷赛区筹办中的‘少女时代’组合选拔赛参赛曲目，也可比照同等条件参加网选。”

这个广告大伙儿乍一看没看懂，相互咨询讨论了一番后，大致上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网站方开出一笔奖金，让华夏、扶桑、东夷各国的少女歌姬舞见参赛，凡是最后拿奖了，不仅给钱，还按照权宝雅音源的AI酱那样，把其作品动画化。

而且这个动画未来还会提供开源式的可编辑潜力，可以更换模型、皮肤、背景场景。

到时候，就把所有做动画MMD的UP主们绑上了战车。

眼下大多数人或许不理解这一招的威力，但是看看平行时空七八年之后《GIRLS》、《极乐净土》那些渣宅曲目是怎么血洗B站的，就知道这种互动式屠版的可怕了。如果有几千个人都用这样的音乐来做动画视频，自然可以起到魔音洗脑的效果。

真到了那种程度，胜出者将来还不是想怎么火就怎么火？

每个时代都不乏愿意尝鲜吃螃蟹的目光敏锐先行者，或者说，有些人即使眼光还没到先行者的程度，但是她们胆子大，年轻，输得起，所以敢赌。

数以千计的小姑娘，乃至她们背后认识的词曲作者、编舞人，就这样入了NICONICO网站征稿的坑里。华夏和东夷这边因为有和电视台合作的选秀节目撑场，铺摊子的速度尤其可怕。

一个视频网站要想做大，光抓住一心看盗版的普通蝗虫用户是没有前途的，更重要的是抓住内容提供者的心。

正如在淘宝店上买东西的人，不一定非要被逼着开通支付宝。但是在淘宝上卖东西的人，是非开通支付宝不可的。

在一个网站上花钱消遣的人，不是最忠诚的用户。连钱都不花看盗版吃白食的人更不是。

真正的忠诚用户，是给网站打过工、从网站上赚走过钱的用户。就好比另一个时空的某点网站，真正为网站交最多钱的，其实不是看书的人，而是个别写不好书又想出名的城中村拆迁土著写手。

这些人捏着十七八套房子的房租吃喝不愁，就想证明自己出点名装点逼，然后写点儿类似于《XXX恣意人生》之类的书，一个月发月票红包发个几十万，一个人就顶几百号高V用户的累计总消费额。

互联网上的内容生产者，并不都是图赚钱的，也有就是奔着赔钱去赚名声的。

赚钱的人，要把自己的智商放到一个比较低的姿态，用读者可以理解的招数去让主角获得利益，好让更多的读者兼容这种代入感（最好是重生、文抄公这些手段，因为这种手段哪怕智商最低的读者也能幻想“要是我也重生了，也给个文抄公系统，我也能牛逼”）。

如果主角智商太高，让屌丝以为在读《马风传》，然后各种不适，没法想象自己有这个本事。那么结果就是作者秀了自己的智商，读者却没买到爽，或者说只有高智商的中产阶级以上读者才能代入才能爽，大多数24K纯屌丝反而觉得被作者羞辱了，弃文，订阅扑街。

前者属于卖哔赚钱（把装逼的机会卖给读者），后者属于花钱买逼（作者赔钱自嗨装逼秀智商）。

要钱没逼，要逼没钱。内容产业，大抵如此。

何况，NICONICO网站页不能算是让想要装逼的UP主们赔钱，毕竟这是眼下难得的有广告费收入和广告费分成的视频网站。

大洋彼岸刚刚成立一个多月的YOUTUBE，是没敢放贴片广告的。而且在将来很长一段时间里，大约是三五年吧，因为烧得起钱，加上后来谷歌家财大气粗挺着，YOUTUBE都不会贴片广告。

其他刚刚草创的视频网站，为了拉流量、把资本的故事讲得大一点，如今也不敢放广告，怕用户体验太差。

但顾诚坚持让NICONICO网站放广告，只不过广告不长，最多15秒，并且放完前5秒后就可以点击屏幕右上角的叉叉把广告关掉。

而这部分收来的广告费，NICONICO是直接言明跟内容UP主们分享的——类似于另一个时空五六年之后的优酷广告费分享计划。

因为网站方要出服务器和流量，开销比较大，所以视频类广告费分成网站方抽成比例比小说网站要高得多，目前官方定的是三七开，UP主拿三，网站拿七。

关于为什么要把广告弄成15秒时长、5秒后能点叉关闭这种形态。在4月份的时候NICONICO改版之前顾诚就在内部会议上讨论过，并且力排众议作了如此要求。

“以现在05年的网络技术、解码效率，乃至网速缓冲，就算我们不贴贴片广告，用户在打开页面后前五六秒钟之内肯定也是看不到任何内容的，只能傻呵呵地面对一块黑屏。哪怕是YOUTUBE，也得让用户面对黑屏。

所以我们弄一个五秒钟后可以关掉的广告，反而是让用户体验更加流畅了，减少了用户面对黑屏的时间。同时点叉的设定也可以让用户感受到被尊敬——万一用户喜欢看这个广告、觉得这个广告拍得很有艺术价值、愿意看完呢？我们要把是否把广告看完的选择权，交给用户来判断。

最后，点叉这个设定还能确保把不喜欢广告的用户这五秒钟时间牢牢钉在我们的页面上，防止用户开多个页面、把其他网页标签切到前台、任由后台广告自动播放。因为如果他们不盯着页面的话，他们就要让广告在后台放满15秒钟才会自动进入正片，而如果盯住广告叉掉的话，就可以省掉10秒钟。如此一来，我们的贴片广告效率将会非常之高，最终成为行业标杆。”

当时顾诚还有一点更重要的内容没说，那就是未来他打算利用如今渐渐开始成熟的深度学习人工智能，对用户兴趣进行画像、做偏好分析，将来尽可能推送客户感兴趣的广告内容过去。眼下提前搜集用户叉广告的行为大数据，将来正好利用这些数据养料去“饲养”偏好推送人工智能。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而且技术路线太远，顾诚便没有在内部会议上说出来。

他的话高屋建瓴，自然没有任何人反对，当时就在NICONICO内部全票通过。

只有少数人举了YOUTUBE的运营例子，讨论“既然贴一个短暂的贴片广告有害无益，为什么YOUTUBE还要坚持宣传‘零广告’这个卖点”这一问题。

对此，顾诚也不吝解答。

“YOUTUBE要零广告，是因为YOUTUBE想打铁自身却不够硬，上面的内容上传审查形同虚设，侵权盗版内容始终居于高位。如果YOUTUBE不收广告费，那么这种侵权被内容版权持有方告的时候，只要以‘这是普通第三方网民上传的、网站方不知情’为由推卸掉则恶人就行了，到时候把内容一删，原告方也无法继续深入追究。

而如果YOUTUBE收了广告费，那就相当于‘出版非法出版物牟利’了，情节要严重得多。西方各国法律都不会容下他的。

我们NICONICO之所以可以部分做广告，是因为我们的版权审查比较严格，有大量自有的内容和UP主们原创的内容。但我们也要把YOUTUBE的考量引以为戒，绝对不能不加区别地在所有第三方UP内容上贴广告。我们只贴版权经过审核的视频，并且给UP主分成，对于放到‘未审核区’的内容，版权不明确的，我们坚决不贴广告，让用户在等待的时候继续看黑屏。”

这个解释让所有人都心服口服，也就如此执行下去了。

顾诚深知，为什么后世优酷爱奇艺可以放贴片广告，而B站不能放——不是B站的网站主真有多么良心，而是他知道自己网站上的内容都是没捏版权的“非法出版物”，不能“用于营利性目的”的。

别的不说，光看B站上那些在国内被定性为禁止引进的番剧数量，如果B站敢放广告，早特么被无数官司告死了。

5秒钟的广告，目前还没体现出转化率，所以广告费收费也不算多。UP主们只能占到三成，眼下实际能拿到手的钱并不多。

然而，顾诚并没有等多久，就看到一些优秀作品开始冒出来了。这些人更多还是为了求名。

本着千金买马骨的心态，NICONICO网站官方立刻挑选了几个有代表性的参赛作品，进行了动画化，并且很快放出了官方MMD视频。

短短几天时间，几个新人歌姬和舞见就被略微捧红了。在华夏和东夷，因为有选秀综艺深入人心，这种情况还不明显。在扶桑，因为没有相应对标的节目，这些新晋网红歌姬简直如入无人之境。

很快，就有一小撮扶桑艺人经纪公司的大佬坐不住了，上门来找顾诚谈判合作的事情。

这天，大约是5月底吧，顾诚正在浅草别墅和权宝雅共进午餐，女秘书过来汇报：

“顾总，有个叫秋元康的扶桑人，希望下午来拜见您，您有时间接见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