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竹衣心急如焚,但是身体上的不适感却久久没有散去。
这时,于倪璨同行的王岳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其他人虽然也在不满地小声议论着,但都不敢太放肆张扬,他却忽然转向孙施悦,朗声说道:“孙总,咱们这次虽然是非正式会议,但是也不能这么随便吧,在座的各位不论职位高低,好歹手头都是有工作的,不能因为她一个人耽误大家这么长时间吧。”
“对不起……”商竹衣仍旧晕的抬不起头来,但还是连忙开口道歉。
孙施悦没有答话,而是转头看向了季牧爵,显然是把这个问题丢给了季牧爵。
季牧爵动作优雅地抬腕看了一眼时间,轻描淡写地说道:“总共才三分钟,就不耐烦了?那这位大忙人还真是日理万机呢。”
他虽然没有明说,但是在座的都不是傻子,一下就听出了季牧爵言语中对商竹衣的回护之意,于是,大家纷纷闭上了嘴巴,王岳则讪讪地收回了视线,然后看了倪璨一眼,倪璨眼底又火气,但还是冲他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和季牧爵正面顶撞。
多亏季牧爵帮她争取的这些时间,商竹衣咬着牙面前找回了一些理智,于是,她再接再厉地站直了身子,没有去理会刚才其他的人冷嘲热讽,兀自开口,继续讲了下去。
这次她的身体没有再给她找麻烦,虽然有些力不从心,但好歹还是坚持了下来:“以上就是我们瑜锐的初步设计理念,不足之处,还请各位海涵指正。”
说完,她抬手擦了一下额角渗出的冷汗,微微颔首致意后,便重新走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经过季牧爵身边的时候,她还特意回头,冲他露出了感谢的笑容,但是季牧爵却没有好脸色,嗔怪地看了她一眼,似乎在责怪她没有照顾好自己。
商竹衣连忙讨好地笑了一下,然后才快步走回了自己的位置上面。
之后的讲解,商竹衣并不是不想仔细倾听,只是精神实在不济,未免直接睡过去,她只好放空思想,勉强保持着最后一丝清醒。
煎熬了不知道多久,讲解阶段终于结束了,孙施悦咳了一声,示意大家安静下来,然后朗声说道:“各位的设计图我和季董都已经看了也听了,虽然优劣不等,但可以看得出大家都是用了心思的,现在呢,我先大致选出几家公司,你们回去可以继续精修设计图,以备日后的竞标会了,至于其他人,我只能感谢你们的参与了。”
闻言,大家顿时都紧张了起来,来开会的人都心知肚明,这是一场预选赛。
虽然,大家都明白,想要竞标成功是一件十分不容易的事情,对于最终或许会失败的情况,心中肯定有过设想的,但是,这不代表着,他们就能心平气和地接受在第一阶段就被筛选下去的事实,因为这不仅事关能力,更加关系着公司的荣誉。
就连精神不济的商竹衣都忍不住抬起头,神色紧张地看向了孙施悦。
孙施悦却好像没有注意到大家灼灼的目光一般,仍旧淡定自若地拿起自己手里的会议笔记,朗声念出了几家表现比较优秀的公司:“盛久……”
等他念过了几家公司的名字,商竹衣的心越发悬了起来,她倒不是对自己的设计没有信心,只是之前得罪过孙施悦,所以,她不知道孙施悦会不会借此机会,狭私报复。
就在这时,孙施悦忽然停了下来,先是不怀好意地看了商竹衣一眼,然后忽然转头看向季牧爵,莫名其妙地开口问道:“至于瑜锐的表现,虽然设计图很精良很符合要求,但是,设计师的表现今天实在算不上良好,万一在日后的合作中,再出现这样的情况,耽误了项目进度……季董,你看呢?”
孙施悦一直对商竹衣的掉链子表现保持沉默,为的就是把祸水东引,把难题扔给季牧爵。
闻言,季牧爵的眉头顿时皱了起来,沉吟了片刻,轻声说道:“人吃五谷,身体不适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孙总要弄一时之失来否定他们全部的努力么?既然你也说了,设计图质量是过关的,那么,我想不到任何一定要拒绝他们的理由。”
此言一出,刚刚安静下来的众人,顿时议论纷纷,有人心思敏锐,似乎都已经察觉了季牧爵和商竹衣之间的关系不同寻常,但是当着当事人的面,大家也只敢小声议论,没有人敢去触季牧爵的逆鳞。
孙施悦还唯恐天下不乱地又说道:“既然季董坚持,那我就网开一面,再给瑜锐一次机会吧。”
果然,听了他的话,那些已经被筛选下去的公司代表顿时有了不满的议论,他们甚至选择性地忘记了商竹衣的设计的确比他们的更加优秀的事实。
商竹衣心中一阵恼火,孙施悦这分明是在带节奏,忽略她的设计图身边就质量优异的事实,只说是因为季牧爵的坚持才让瑜锐得以晋升,这让失去机会,原本就满肚子怨愤的人一下,立马就把怒气转嫁到了季牧爵和她的身上。
这样想着,商竹衣有些沉不住气了,她蓦地站起身来,努力忽视着越发困重的眼皮,厉声说道:“孙总这话说的就没有意思了,您如果对我的设计图有哪里不满,大可以直接提出来,让我们输的心服口服,何必把季董牵扯进来?”
见状,季牧爵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他不是没有察觉到孙施悦在带节奏,但是这个时候越解释,反而越容易中了孙施悦的诡计,所以,他才一直缄默不言,但是没有想到商竹衣却沉不住气了。
他看向商竹衣,想要示意她不要再说下去了,但是商竹衣却被愤怒遮住了双眼,从站起来开始,就再没有将目光投向过季牧爵了。
孙施悦在商竹衣上钩,眼底闪过一丝得逞的笑意:“商小姐,你可别误会了,季董毕竟是合作方,听一下他的意见,也在情理之中,更何况,凭着你们之间的渊源……对吧,所以,我相信,比起我,季董肯定更加了解你的能力,有了他的意见,我才能加放心给你们这次机会啊。”
他解释得合情合理,乍一听好像挑不出毛病,但是当商竹衣听到周围人的议论后,却怎么也没有办法放宽心。
“你听到了么?原来是和季董有瓜葛啊。”
“你看孙总欲言欲止的样子,就算有,估计也是见不得人的瓜葛。”
“孤男寡女,还有什么关系能这么上不了台面啊,真拿我们当傻子啊,这样还猜不出来?”
商竹衣脸皮薄,被别人这样议论,心中的怒气越发控制不住了,加上身体的不舒服,让她的能耐力顿时下降了不少,终于,忍无可忍地冲周围这些碎嘴子吼道:“你们知道什么啊!别胡说八道!”
她越是极力辩解,在那些好事者的眼中就越像是欲盖弥彰,他们的议论并没有随之停止,只是调成了更小的音量,即使嗡嗡嗡地念叨着。
商竹衣感觉他们的议论简直就像是跗骨之蛆一般,她越是想要捂着耳朵不去听,那些苍蝇般的嗡嗡声就越是往她耳朵里钻,弄得她原本就不太舒服的脑袋,这下简直痛到要爆炸了。
“唔!”商竹衣开口似乎想要继续辩解,但是不等她说出来,眼前便蓦地一黑,摇摇欲坠的意识终于啪的一声熄灭了。
季牧爵看在你她的身子晃了两下,就连忙站了起来,疾步冲到商竹衣的身边,赶在黎尧之前一把揽住了商竹衣的腰肢,然后一气呵成地将她打横抱在了怀里,快步往门外走去。
但是当他来到门口的时候,似乎想要了什么,蓦地转身,眼底是一片冰冷的寒意:“你们不用费心胡乱猜测了,她是我的未婚妻,未来季家的女主人。”
此言一出,刚刚还议论得热火朝天的众人顿时哑火了,瞪大了眼睛看向季牧爵抱着商竹衣离开的背影,神情有些讪讪的尴尬。
季牧爵抱着商竹衣飞快地来到了楼下车库,小心翼翼地将她放在了副驾上,然后便心急如焚地启动了车子,一路风驰电掣地往医院赶去。
商竹衣再次醒来的时候,刚刚还明亮的天色已经变成了夕阳西下的昏沉景色了,她有些茫然地眨了眨眼睛,挣扎着要坐起身来,却被一双手连忙按住了肩膀:“医生说你的身体还很虚弱,躺着吧。”
闻言,商竹衣抬眼望去,就看到了季牧爵沉沉的脸色,顿时有些心虚地嘀咕了一声:“我怎么……怎么就晕过去了,真是的……”
“你发了高热,医生说你还能坚持去开会,已经是实属罕见的了。”季牧爵没好气地说道。
商竹衣感觉到了身体的异样,但是没有想到病势来得这么凶猛,才一天时间就开始发高烧了,她有些委屈地扁了扁嘴,伸手拉了一下季牧爵的衣袖:“是我太不小心了,主要是我根本没有想到会烧得这么厉害,原本想坚持开完会,回去再吃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