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牧爵赶到路优然的公寓门外,迟疑着抬手敲了敲门,但是并没有任何人给出回应,他皱着眉头沉吟了片刻,然后当机立断,对身后带来的保镖说道:“撞门!”
闻言,保镖们也没有迟疑,顿时前赴后继地开始撞门,不一会儿,木质的门板便应声倒地了。
季牧爵站在门口就闻到了一股若有似无的血腥味,这让他的心更加担忧了。
他没有再迟疑,迈开步子便率先往公寓里走去。
“妈?”季牧爵试探着唤了一声。
回应他的又是一阵沉默,就在季牧爵以为不会有人回应他了的时候,一个有些耳熟的声音撕心裂肺地响了起来:“牧爵!救我!”
闻言,季牧爵立刻转向声源方向,然后快步走了过去。
“砰”地一声将卧室门破开,饶是季牧爵这样心志坚定的人,都忍不住皱眉掩鼻。
颜容整个人狼狈得都快要认不出来了,已经是出气多进气少了,看到季牧爵,她的眼睛顿时亮了一下:“牧爵,救……救命……”
见状,季牧爵也顾不上许多了,快步走了进去,弯下腰将颜容扶了起来:“妈,您没事……”
他的话还没问完,一道阴森的寒光忽然闪过他的眼前,季牧爵心神一凛,身体瞬间做出了反应,后撤一步躲开了那一把可以要命的锋利刀子,然后他侧身站了起来,动作连贯地抬起腿,一脚踹在了那个偷袭者的肚子上。
“唔!”偷袭人虽然身量也很魁梧,但是却也禁不住季牧爵这裹挟着怒气的一脚,顿时被踢飞了出去。
魏明捂着自己肚子,啐了一口血出来,然后他立刻踉跄着转过身,向着卧室里的另一个人走了过去。
“啊!”已经陷入半昏迷状态的路优然被一阵失重感惊醒,她看到自己双脚离地,正被魏明扛在肩上,心中顿时感觉不妙,连忙胡乱呼救着:“救命!救命!”
季牧爵闻声抬起头,转身对身后的保镖说道:“先送太太去就医。”
闻言,从保镖行列中走出一个人,轻手轻脚地将意识昏沉的颜容扶了起来,然后便一刻也不敢耽误地往门外走去。
魏明拖着路优然往窗边走去,然后在季牧爵惊疑的眼神中,将路优然的大半身子送出了窗外。
季牧爵原本的确是打算借魏明之手来给路优然一些教训的,但是他没有想到,魏明竟然丧心病狂到了这种程度:“你别冲动!”
魏明的眼中写满了癫狂:“我这辈子已经没有什么指望了,原本以为有个孩子能算是个寄托,但是这两个女人,蛇蝎心肠!竟然连还没出世的孩子都不放过,她们毁了我生活下去的希望,我也不能让她们好过!”
说着,他就伸手推了推路优然,眼看着大半身子都已经探出窗外了,路优然吓得尖叫了一声,双手不由自主地挥舞着。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季牧爵也不能视而不见,于是,他连忙劝说道:“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你如果害死了她,你这辈子才是真的完了!”
说着,他冲身后的保镖使了个眼色,做出一个打电话的手势,保镖们愣了一下,然后也勉强会意,忙转身走了出去,悄悄打电话报警了。
“已经完了!”魏明嘶吼道。
“你的结论下得太早了。”季牧爵冷静地说道:“完结与否,只在你自己一念之间。”
“你说得轻松,你是天之骄子,要什么有什么根本不懂我这样的人的失去代表着什么!”魏明的眼睛通红,就像是一头被激怒了的野兽一般,随时都可能扑上来把眼前的一切撕碎、。
路优然仍旧在绝望地挣扎着:“救命!啊——”
季牧爵连忙伸出手,做了一个安抚的手势;“好,你现在手里握着筹码了,你难道不想谈一谈条件么?”
闻言,魏明愣了一下,他一心抱着同归于尽的打算,一下子没能理解季牧爵的意思。
而季牧爵明白,想要瓦解一个人在绝境中打算赴死的决心,最好的办法就是给他可以抓住的希望:“你真的不明白么?说吧,要多少钱?”
魏明这下彻底愣住了,刚才还一片冰冷的眼睛里忽然燃起了一簇火苗,声音有些激动地颤抖:“钱?”
季牧爵点头,伸手掏出了一叠支票,撕下一张在上面签了字,往魏明面前轻飘飘地一递;“数字你自己填吧,现在可以来拿了吧?”
魏明激动而紧张地抿了一下嘴角,似乎不敢相信竟然有这么好的事情发生在他的头上,他迟疑着放松了把路优然往窗外推的手,缓缓将人放了下来。
路优然终于安全站回了阳台上,季牧爵蹙起的眉头也渐渐放松了下来。
就在季牧爵已经事情已经基本解决了的时候,巨变陡生,路优然看着季牧爵手中的支票,眼神忽然变得炽烈起来,接着,她也不顾自己刚刚被吓得发软的双腿,竟然猛地窜了过来,冲着季牧爵手里的支票扑了过来。
魏明眼看着自己刚刚燃起的希望被路优然一把夺走,整个人都变得狂躁起来了。
路优然捏着手里的支票,好像完全把刚才生死一线的恐惧忘在了脑后一般,眼神中除了贪婪已经看不到其他的神色了。
季牧爵无奈又恶心地摇了摇头,然后转过身不打算再理会这对神经病了,然而魏明却在此时,彻底化身成了一头猛兽,狂吼着扑向了路优然。
“啊——”路优然被魏明大力地再次推到了窗边,只是这次她没能多做停留,她只来得及拉了一把窗框,手滑之后,便整个人径直飞了出去。
听到身后的动静,季牧爵连忙转过身去,去发现阳台上只剩下了魏明一个人,而窗户还洞开着,寒风呼呼地灌了进来。
季牧爵快步冲到阳台,探出窗外看了一眼,然后略微舒了一口气。
所幸警方已经及时赶到,根据报警人的描述,他们正在下方布置缓冲地点的时候,但是,不幸的是,路优然并没有等到他们把气垫完全充好,便摔了下来,当场昏了过去,好在等救护车赶到的时候,她的生命体征尚在,便被送到了就近的医院接受治疗。
把人推到楼下之后,魏明似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竟然真的“杀了人”,不可置信地僵在了原地,警方赶到楼上后,立刻将他逮捕带走了。
季牧爵站在一室的狼藉中,弯腰将魏明遗留在地上的支票捡起,摇了摇头,一边感慨着恶人自有恶人磨,天道好轮回,一边迈步离开了。
当他赶到医院的时候,颜容已经结束了一系列的急救,被推出了手术室。
“情况怎么样?”季牧爵虽然对颜容这种冒失的行为有些窝火,但是现在也顾不上这些了,关切地向医生询问着情况。
医生一边翻阅病例,一边耐心地向季牧爵解释道;“病人腹部遭受了严重的冲击,脾脏出现了破裂情况,不过已经通过手术修复了,只要好好静养,就不会有大问题,现在比较麻烦的是病人的外伤部分。”
闻言,季牧爵立刻皱起了眉头:“怎么讲?”
“病人的右眼遭受严重创伤,眼球充血,视网膜脱落,眼 角 膜撕裂……总之,复明的几率微乎及微,而且,左眼的情况虽然相比而言好一些,但是视力还是不可避免地受到了影响,所以,对病人以后的生活,恐怕会造成很大的不便。”医生合上了病例,语气遗憾地说道。
季牧爵的眉头皱得更加深刻了,他脸色沉郁地沉默了好久,才冲医生微微颔首:“好,我知道了,辛苦各位了。”
医生把该说的已经说完了,于是也没有多做停留,点了点头过后,便转身离开了。
季牧爵缓步走到了颜容的病房里,看着仍旧昏迷不醒的颜容,心中一时五味杂陈。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了,看了一眼来显,他便轻手轻脚地走出了病房,然后接了起来:“竹衣?这么晚了,你还没休息?”
电话那头的商竹衣轻笑了一声:“正准备睡呢,只是不放心你那边的情况,所以打来问一下,发生什么事情了么?”
闻言,季牧爵现实愣了一下,然后也没有打算对她隐瞒,三言两语将颜容的情况说了一下,语气有些低沉:“她现在刚刚结束手术,还没醒来,我真的不知道等她醒来发现自己再也看不清这个世界了的时候,她……”
商竹衣震惊地愣住了:“这么严重?”
季牧爵轻轻地嗯了一声,便再次沉默了下来。
两个人抱着电话相对沉默着,过了一会儿,商竹衣才轻声开口道:“事已至此,说什么都于事无补了,只能以后好好照顾她了……”
回应她的是一串长长的沉默,过了好久,季牧爵才轻声开口:“竹衣,你还恨她么?”
闻言,这次换商竹衣陷入了沉默,说不恨有些太违心了,但是现在颜容已经是这样的情况了,她的心中不可能没有丝毫同情,所以也说不是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