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之前,商竹衣的心里就有些打鼓,虽然季牧爵答应了她让出抚养权,但是依照颜容的脾气,恐怕不会这么容易让她带走孩子,所以今天从一进门她便一直防范着,但是却迟迟没有看到颜容的身影,这虽然让她松了一口气,但是也有些疑惑,毕竟现在颜容的腿伤着,又不能出门遛弯,不在家里,还能去哪儿?
闻言,季牧爵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决定把实话告诉她:“我回来之前,已经叮嘱帮佣,把她留在房间里休息了,你放心吧。”
于是,商竹衣这才点了点头:“哦……”
既然颜容已经被季牧爵控制住了,那么她也没有什么好担忧的了,于是,她伸手推开了房门,房间里顿时传来了一阵孩子们奶声奶气的笑声。
听到孩子的声音,这几天以来一直心情压抑的商竹衣,心头压着的大石总算有了一些和缓的迹象,她勾起唇角笑了一下,缓步往两个孩子身边走了过去。
孩子们听到动静便转着小脑袋往门外看去,一看到是商竹衣,他们两个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扭动着小身子,踩着摇摇晃晃的步伐就要向她奔来,商竹衣见状,心中又惊又喜,连忙快步应了上去,赶在他们自己把自己绊倒之前,将他们两个拦在了怀里。
“有没有想我呀?”商竹衣语气轻松地问道。
但是这次却不同于以往,两个孩子看了她一眼,忽然心有灵犀似的,一起扁了扁嘴巴,哭声一前一后地响了起来。
商竹衣见状愣住了,有些不解,但是你更多的还是心疼,连忙问道:“怎么了?不舒服么?”
孩子们哭得抽噎起来,断断续续地说道:“奶奶说……我们再也不能见你了……呜呜呜……”
他们虽然说得模糊,但是商竹衣愣了一下之后,还是明白了他们想要表达的意识;“你们是说,奶奶告诉你,以后都不可以再见到我 是么?”
孩子们哭得十分委屈,擦着眼泪点了点头。
这下,就连站在一旁的季牧爵脸色都变得十分难看了,大人之间不论闹得再怎么不愉快,这样挑拨离间的话,都不该在孩子面前提起。
他愧疚地看了商竹衣一眼,迟疑着开口道:“我没有想到她会……会在孩子面前胡说八道,你别介意,我会和她谈一谈的。”
听到他愧疚的话语,商竹衣并没有给出回应,而是弯腰勉力将两个孩子抱起来,冷冷地扔下了一句;“不用,总之以后我也不会再让孩子和她有过多的接触了。”
说完,她便连再多看季牧爵一眼都不曾,抱着孩子便快步往门外走去。
季牧爵抿着嘴角,犹豫了一下之后,还是不放心地跟了出去:“竹衣,你……”
商竹衣并没有打算听他解释的意思,抱着两个沉甸甸的孩子,快步往楼下走去。
在经过客房的时候,她忽然听到里面传来了咚的一声巨响,她的脚步不由自主地顿了一下。
这时,跟上来的季牧爵也听到了房间里传出来的怪响,不由地皱起了眉头,他看了看房门,又看了看商竹衣,最终还是走到商竹衣面前,低声说道:“大概是我妈听到你来,在闹脾气吧,我们快走。”
闻言,商竹衣生怕夜长梦多,于是,她赞同地点了点头,将孩子抱紧,迈开步子就准备下楼,季牧爵却侧身挡在了她的面前:“你如果想快一些的话还是把孩子交给我抱吧,不然你走不动客厅,就像累得气喘吁吁了。”
商竹衣虽然不乐意,但是也知道季牧爵说得是真实情况,于是,她勉为其难地将怀中的孩子递到季牧爵怀里,低声催促道:“快走。”
她的话音刚刚落下,那间客房里再次传来了一声脆响,像是玻璃器皿摔破的声音。
季牧爵和商竹衣对视了一眼,他虽然也担心颜容,但是想到房间里有帮佣照料,所以眼下更重要的是,把商竹衣和孩子们安全送离,于是,他冲商竹衣点了点头,低声说道;“走。”
说完,他便毫不迟疑地转过身,率先迈开步子往楼下走去。
见状,商竹衣更加没有迟疑的理由,她也连忙快步跟了上去。
这时也不知道房间里的颜容是否听到了他们的脚步声,总之在商竹衣回头的瞬间,她听到了门后传来的一声颜容的怒吼:“滚开!让我出去!”
商竹衣心头一紧,连忙加快了脚步,倒不是因为她在畏惧颜容的发狂,而是在担心如果此时节外生枝,不知道会给两个孩子再次带来怎么样的心里阴影。
显然,季牧爵也是这样想的,所以,他也同时加快了脚步,往门外走去。
一路风风火火地来到车库里,季牧爵将孩子安置在后排的儿童座椅上,然后又转头去看商竹衣:“快上车。”
商竹衣的眼神有些惊慌,但还是点了点头,有些手忙脚乱地钻进了车里。
就在这时,一名帮佣神色匆忙地走了过来,也顾不上礼节了。一把拉住季牧爵便连声说道:“先生,不好了,老夫人她……”
闻言,季牧爵的心中还是不免地悬了起来,他停下坐进车里的动作,转头看向帮佣:“发生什么事情了?”
帮佣喘了一会儿,才把呼吸节律调整过来,在季牧爵追问的眼神中,她慌乱地开口道:“老夫人激动之下摔碎了一只花瓶,然后又栽倒在了花瓶的碎片上……血……还流了好多血,我们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了……”
这下就连已经坐进车里的商竹衣都有些担心了,她看了季牧爵一眼,然后在心底挣扎了一下,把心一横,果决地说道:“你去看一看她的情况吧,毕竟……总之,这里不用你担心了,我自己开车回去,晚些时候,你可以派司机来把车开回去。”
这已经是最折中的办法了,季牧爵稍微考虑了一下,便点了点头:“好。”
说完,他将车钥匙扔给了商竹衣,又看了孩子们一眼,然后才转头往别墅里跑去。
商竹衣看着他的背影,心中忽然涌现出一阵说不出的失落,不过看着身后的孩子,她还是只能勉强自己冷静下来,将车子发动起来,踩下了油门,离开了这个她生活过许久的地方。
季牧爵来到客房门外的时候,就闻到一股刺激人神经的血腥味,这让他原本就悬着的心更加紧张了:“妈!”
颜容已经被一众帮佣搀扶着半躺在了床上,她的膝盖和手臂上几乎随处可见伤痕,有的还在汩汩往外面冒着鲜血。
看到季牧爵走进来,颜容立刻睁开了刚才还半眯着的眼睛,一把抓住了他的衣袖,连声问道:“我的孙子呢?他们在哪!”
因为激动,颜容的动作幅度十分剧烈,这下连刚刚止血了的伤口都再次被崩裂,顿时又流出了许多血痕。
季牧爵见状,心中猛地一紧,他连忙转头对身后的帮佣说道:“把药箱拿来,还有,打急救电话!”
闻言,帮佣们也不敢迟疑,连忙依言行动起来。
颜容却似乎感觉不到疼痛一般,仍旧执着地抓着季牧爵的衣袖:“孩子呢?”
季牧爵抿着嘴角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轻声说道:“您先别讲话,等我帮您处理一下伤口。”
颜容才不听他的,再次追问道:“我问你,孩子呢!”
季牧爵的眼神闪烁着,嘴巴翕动了几下,不过仍旧没有正面回答她,好在这时帮佣拎着药箱走了进来,季牧爵忙抬头接了过来:“我先帮您简单处理一下吧。”
说着,他拿起酒精棉,抬手想要替颜容擦一擦伤口,但是却被颜容抬腕挡了过去,她声音低沉却执着,再次问道:“孩子呢?”
季牧爵知道自己如果不回答的话,颜容恐怕真的会任由她的伤口这样流血下去,于是,他抿了一下嘴角,低声说道:“我让竹衣带走了。”
闻言,颜容的身子僵了一下,然后骤然发难,抬手将一旁的药箱打翻,里面的瓶瓶罐罐在叮咣一阵乱响之后,全都狼狈地歪倒在地上了,甚至有些玻璃瓶已经被摔了个粉碎。
季牧爵没有想到她的反应会这么激烈:“妈,您之前已经答应了我把抚养权让给竹衣的事情,您这又是在做什么?”
“我答应也是你逼的,不然,我怎么可能答应这么无理的要求!”颜容握紧双拳,低吼出声。
季牧爵抿着嘴角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再次低声安抚道:“不论孩子在谁哪里,您都是他们的祖母,这一点不可能有任何改变,您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但是显然,他的劝慰并没有起到任何作用,颜容仍旧激动得喘着粗气:“那孩子养在我们季家,也同样不会改变他们和商竹衣的血缘关系,她有什么心心念念要把孩子抢走?”
听到她的反驳,季牧爵有些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孩子还小,需要母亲在身边。”
“我们季家难道请不起照顾孩子的人么?她就这么无可替代么?”颜容仍旧坚持着自己的想法:“分明是她想要借着孩子的缘故,日后就可以源源不断从你着敲诈钱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