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衣!”季牧爵激动地快步走了过去,情不自禁地唤着她的名字。
闻言,商竹衣仍旧有些虚弱地抬起眼睛。
两个人就这么安静地对视了一会儿,商竹衣却率先将视线挪开,连一丝笑容都不曾向季牧爵显露。
见状,季牧爵不由自主地皱起了眉头,走到商竹衣身边,轻声问道:“竹衣,你还有哪里不舒服么?医生怎么说?”
面对他一连串的关怀问候,商竹衣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甚至连回答他的兴致都提不起来了。
一旁的叶静无奈地在心底叹了一口气,然后站起身来解围道:“医生说这次是竹衣运气好,虽然出了不少血,但是没有内伤,她之前的旧伤也没有被引动,只不过这样的好运气不可能每次都能摊上,别说竹衣了,就连我都有些后怕。”
闻言,季牧爵的眼底也划过一丝担忧的神色:“那现在……”
“现在已经没有大碍了。”叶静摆了摆手,连忙安慰道:“等伤口愈合之后,竹衣就可以出院了。”
即使她这样讲,季牧爵眼睛里的担忧也没有减少一分,他仍旧固执地盯着连正眼都不愿意再看他一眼的商竹衣,低声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我才刚刚出门没多久,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叶静接到帮佣电话的时候,商竹衣已经在医院里了,所以她并不确切地了解发生了什么,当季牧爵投来询问的目光时,她只好耸肩摇了摇头:“我也不清楚,这个你得问竹衣了。”
于是,季牧爵重新将目光投向商竹衣,耐心地问道:“竹衣,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好么?我不会让你凭白受委屈的。”
然而,听到他这一番十分真诚的询问,商竹衣却丝毫没有动容:“你不是说会安排律师来讨论抚养权的问题么?别食言。”
季牧爵没有想到她受了这么严重的伤,还心心念念着抚养权的事情,于是,他有些不快地皱起了眉头:“这件事我答应了你,当然不会爽约,只是现在我更关心的是,到底是谁把你伤成这个样子的?”
商竹衣这才抬起眼睛看了他一眼,然后忽然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接着她轻启朱唇,吐出了一个;令房间里剩下两个人都不可思议的答案:“是你,季大董事长。”
闻言,别说季牧爵了,就连叶静都愣住了:“竹衣,你胡说什么呢……该不会是,伤到哪里了吧?你头晕么?”
商竹衣看了一眼把自己当成暂时性疯癫患者了的叶静,然后平静地冲她笑了一下:“我很好,我也不是胡言乱语,如果不是他迟迟不肯交出孩子的抚养权,一直与我纠缠的话,我怎么会有今日之祸?孩子们又怎么需要受那些惊吓和委屈?”
“孩子们?”季牧爵敏锐地抓住了她语言间的重点:“孩子们也受委屈了?”
话说到这里,季牧爵的心中也大致升起一个猜想,只是不愿相信而已。
商竹衣轻飘飘地看了他一眼,犹由于他们之间该死的默契,让她仅仅通过这一眼,便看出季牧爵心中的猜测,于是,她点了点头:“没错,会恨我到这种地步,甚至不惜误伤孩子的人,除了你的母亲,我真的暂时找不到第二个人了。”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是亲耳听到商竹衣说出来,季牧爵的心中还是蓦地一紧,他的眼神顿时变得复杂起来,又愧疚也有自责,当然更多的还是心痛:“对不起……”
不过显然,不论季牧爵的道歉多么得诚恳,现在的商竹衣都没有打算接受并且谅解了,她只是缓缓抬起首,打断了季牧爵后面迟疑的话语:“够了,我不想听这些,与其说这些没有意义的闲话,不如我们先商量一下抚养权的问题吧,季牧爵,你以为两个孩子和那样的祖母生活在一起,会有利于他们的成长么?”
季牧爵被她问住了,一时间沉默了下去。
而站在一旁的叶静左看看右看看,最终还是决定硬着头皮站出来再当一回和事老;“好啦,竹衣,你才刚刚好一些,就别想这些了,等你伤好了之后,你们再讨论不迟嘛。”
商竹衣对叶静一向尊敬有加,但是这次她却破天荒地没有听从叶静的劝说,仍旧坚持地看着季牧爵:“我现在就要答案。”
这下季牧爵没有办法继续沉默了,他紧紧地皱着眉头,看向商竹衣的眼神中充满了纠结和痛苦,不过最终他还是点了点头:“你说得对,继续留下来,的确对你和孩子都没有益处。”
季牧爵涩声说完之后,又强打精神温柔地看了商竹衣一眼,却发现商竹衣的脸上尽是意外的神情。
“这么说,你是同意把孩子的抚养权让给我了么?”商竹衣双眼瞪圆,她原本已经做好了打持久战的准备,但是却没有想到季牧爵会这么爽快地将抚养权交出来。
季牧爵强笑着点了点头,虽然勉力在控制自己的情绪了,但是一开口他的声音仍旧有些几不可查地发抖:“是,让你们留在我身边受了这么多苦,真的很抱歉。”
商竹衣仍旧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他,眼底是挥散不去的惊讶神色,但是却好像并没有太多如愿以偿后的喜悦。
不过她还是赶在那股不舍的情绪爆发出来之前,控制住了自己的冲动。
商竹衣挤出一抹满意的笑容,嘴巴翕动了几下才成功发出声音:“这样的话,那……就多谢你的体谅了。”
季牧爵嘴角紧绷,感觉眼眶有些发酸,他微微侧过脸颊,不再去看商竹衣:“不用谢,如果我早些做出决断的话,或许你们也能少经受一些委屈。”
明明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但是商竹衣还是感觉如鲠在喉一般,心中莫名其妙地涌出一阵烦躁的感觉,她皱着眉头,神情有些恍惚地说道:“还是要谢你,愿意体谅。”
她越是这样讲,季牧爵的心中就越不是滋味,他感觉心口十分压抑,猛地转过身,背对着商竹衣说道:“既然你没有什么大碍,那我……就不打扰了,你好好休息。”
说完,他又在原地略站了一下,然后才像是下定决心了一般,迈开步子,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看着季牧爵大步流星的背影,商竹衣却仿佛感觉自己心头的温度也跟着被带走了一般,只留下一片寒冷,冻得她忍不住想要发抖。
等季牧爵彻底走出了她的视线后,商竹衣才像是脱力一般地歪倒在病床上,眼神比起刚才的咄咄相逼,顿时黯淡了许多。
叶静站在一旁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她轻叹了一声,走到商竹衣身边,一言不发地伸出手,将商竹衣的肩膀拦住,让她把脑袋靠在自己的身前,然后一下一下轻柔地拍着她的后背,就像哄小孩一般。
商竹衣原本想要摇头,坚持说自己没事儿的,但是话还没说出口,眼泪就率先夺眶而出了,于是,她干脆不再隐瞒了,捂着嘴巴,便开始低声呜咽着。
叶静耐心地守在她身边,直到她哭得有些累了,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叶静才扶着她的肩膀,将她安置会了病床上,轻柔地替她掖好了被角,又温柔地低声说道;“好好休息一下,别想太多。”
也不知道商竹衣有没有听到叶静的话,因为她实在太累了,脑袋刚刚一碰到枕头,她的意识便像是被狂风卷携着一般,飞快地被带走了。
季牧爵离开医院之后,并没有转向回公司,而是直接回到了季家老宅。
推开门就看到颜容和路优然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低着头小声商讨着什么事情。
听到门外传来的脚步声,她们连忙抬起头来,眼中闪烁着心虚的神色,路优然比颜容更加紧张,她感觉自己的小腿都开始发抖了。
而颜容也只是强作镇定而已,她捏着自己的衣角,嘴角颤抖着冲季牧爵笑了一下:“今天下班这么早?”
季牧爵没有理会她蹩脚的转移话题,开门见山地问道:“竹衣的伤,是谁弄的?”
被质问到的两个人瞬间露出了慌乱的神色,刚刚商量好的对策一时间也发挥不出来,路优然下意识地看了颜容一眼,而颜容则不要太明显地转过了脑袋看向窗外,眼中尽是闪躲的神色。
季牧爵基本一眼就看穿了她们的掩饰和伪装,于是,他的眉头立刻皱了起来,扫了一眼站在旁边碍眼的路优然,冷声说道:“这里没你的事儿了,快走。”
闻言,路优然下意识地站起身来就准备撤退,却被颜容用一个凶恶的眼神制止住了,她猛然想起刚才颜容对她说的话,虽然不乐意,但她还是背台词似的开口道:“牧爵,你别生气,这件事是我一时激动,不小心伤到了商小姐,但是真的不是故意的。”
颜容的小算盘打得很好,反正她也没有真的打算让路优然嫁进季家,所以往她身上泼点儿脏水完全没有任何顾虑,加上现在她还怀着身孕,季牧爵即使再激怒,也不至于对一个怀着自己孩子的孕妇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