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牧爵一路抱着她来到了沙发前,然后又像是捧着一件世所罕见的古董瓷器一般,将商竹衣缓缓放了下来,接着他并没有松开环着她的手,而是顺势跟她一起坐进了沙发里。
商竹衣的鼻尖被季牧爵身上熟悉的气息所包围,心中不由地一软,她温柔地抬起眼睛,眼波流转间全都是一眼望不到边的柔情;“牧爵……”
季牧爵低下头,用他英挺的鼻梁,在商竹衣的耳鬓边摩挲了一下,然后低声开口道:“我在。”
说完,他又微微侧过眼眸,嘴角含笑地问道;“你是不是在等我?”
闻言,商竹衣的连蓦地爆红,然后下意识地摇头否认:“才……才不是呢!”
季牧爵怎么可能看不出她的口是心非,于是,他忍不住轻笑了一下,然后伸手摸了摸商竹衣的发旋;“你心虚撒谎的样子,真可爱。”
然而商竹衣的羞耻心却不允许她平心静气地享受季牧爵这样的赞赏,她的脸似乎更红了,都快要滴出血了一般,她哼唧了一声,然后便伸手推了推季牧爵:“你别胡说八道,我才没有!”
季牧爵结实笔挺的身躯甚至没有因为商竹衣的推搡而狐仙丝毫摇晃,他宠溺地笑了一下,然后无奈地点了点头,妥协道;“好好好,你说没有就没有吧。”
听到他口不对心的妥协,商竹衣更加窝火了,她抱着手臂扭过头,激动之下也口不择言道:“哼,我才不会等你呢,你和你的‘老同学’,想聊到什么时候,就聊到什么时候,我才不关心呢。”
说完,不等季牧爵点破,商竹衣自己都意识到这一番话听起来实在是醋意凛然,于是,她刚刚褪去一些红色的脸颊,再次绯红起来。
季牧爵看着她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蠢萌模样,心中就像是被猫尾巴挠了一些,又痒又麻,于是,他忍不住低下了头,缓缓靠近商竹衣那张仍旧在念念叨叨着的嘴唇。
商竹衣察觉到季牧爵的接近,身子下意识地僵硬了一下,不过她却没有躲开,既紧张又期待地闭上了眼睛。
就在她的心跳频率马上就要突破二百的时候,门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地脚步声,紧接着便是一串焦急的敲门声。
闻声,季牧爵烦躁地皱了一下眉头,气氛被打扰了,他而已无法硬着头皮进行下去了,只好懊恼地捶了一下沙发,然后不情不愿地站起身来,皱着眉头往门外走去。
拉开房门,季牧爵就看到一名帮佣神色焦急地站在门口,手指向客房的方向,喘着粗气说道:“先生,不……不好了,赵小姐房间里刚刚忽然传来咕咚一声,我们拿了备用钥匙进去查看,发现她昏倒在房间里了。”
闻言,季牧爵的脸色顿时一沉:“什么?”
说完,他也顾不上和商竹衣打招呼了,拔腿便往客房奔去。
这时,睡在隔壁客房的叶静也听到了外面乱哄哄的动静,披着外套走了出来,揉着眼睛冲同样出来查看情况的商竹衣问道:“怎么回事?”
商竹衣皱着没有将帮佣刚刚说的情况重复了一遍:“我们去看看吧。”
闻言,叶静也没有再多抱怨什么,点了点头,便跟着商竹衣一起向着赵卿洁的房间走去。
季牧爵先她们一步来到了房间里,看到已经被帮佣扶到了床上的赵卿洁,眉头微微簇起,立刻转头对帮佣吩咐道:“去联系私人医生,让他辛苦一趟,过来看看。”
接到命令的帮佣二话不说,点了点头,便转身走出房间打电话去了。
这时,商竹衣和叶静缓步走了进来,也不知道是谁先开口问道;“她情况怎么样?”
闻声,季牧爵微微侧过脸,看着她们摇了摇头:“不清楚,只能等医生来,做了检查才行。”
如果是之前,叶静或许还会上前查看一下,但是现在赵卿洁脑部的伤还没痊愈,这不是她的专业范畴,于是,她也没有做多余的事情,只是安静地站在原地等待私人医生的到来了。
私人医生十分有效率,虽然现在时间已经很晚了,但是在接到电话后,他还是以最快速度赶了过来。
做了一系列的挤出检查后,医生后询问了一些赵卿洁的伤情,然后他皱着眉头开口道;“脑部受伤的病人即使已经治愈,也是不太能经受精神刺激的,根据她现在的症状来看,应该不是外部因素加剧了她的病情,那么就只剩下一种可能性了,那就是心情和精神上的刺激,再加上这位叶医生说了,患者原本就患有长期阵发性的精神疾病,应该也可以从侧面证实我的猜想。”
闻言,季牧爵的眉头再次紧紧地皱了起来。
这时,商竹衣和叶静疑问的眼神都向他投射了过来,季牧爵无奈地抿着嘴角,并没有正面回应她们,而是看向医生;“情况严重么?”
医生皱着眉头思考了片刻,然后回答道:“这如果是第一次的话,那么情况还算可控,但是随着昏倒的次数增多,之后的情况会越发严重,甚至危及生命。”
听了医生的解释,房间里清醒着的三个人都惊了一下,叶静沉不住气,抢道:“那她这一次,大概什么时候能醒来?”
闻言,医生仍旧一脸难色:“这个不能确定,不过应该不超过二十四小时吧,不过以后如果再次出现,时间恐怕会随之增长。”
季牧爵捏住了自己的眉心,脸色的烦躁之色已经十分明显了。
赵卿洁之前只是精神状态不好的时候,他们便已经必须要处处让着她了,现在加上这个会要命的脑伤,恐怕之后的情况只会更加不容乐观。
这一点,商竹衣自然也已经想到了,她的眸色渐渐沉了一下,过了好久,她才深吸一口气,开口问道:“那如果尽量避免了精神刺激,她的伤大概多久能够痊愈?”
医生思考了一下说道:“这个具体情况要因人而异的,不过大多数半个月到三周的时间就差不多了。”
这个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商竹衣也不知道自己的心里究竟是应该松一口气,还是应该更加沉闷了,于是,她只能神色复杂地抿着嘴角,不再讲话了。
季牧爵的脸色也没有比她好太多,而叶静则直接炸了:“这算怎么回事啊?”
医生并不了解情况,只以为他们是在担心病人情况,于是,他安抚似的摆了摆手:“不过情况也不一定会变成最坏的程度,只要让病人避免高强度的精神刺激就好了。”
然而他的这一番话并没有让房间里剩下的三个人脸色放晴,于是,医生讪讪地蹭了一下鼻尖,也感觉到了空气中有些尴尬和凝滞的气氛,于是,他咳了一声,站起身来:“我先下楼去给病人开药,你们……慢慢商量。”
说完,医生在帮佣的引路下,往客厅走去。
等医生走后,叶静看了看季牧爵,又看了看商竹衣,然后一副天塌下来了的表情:“这可怎么办,最近是不是水逆了,不然怎么情况越来越棘手了呢?”
听着叶静有些神经质的抱怨,商竹衣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事已至此,我们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静姐,你先别着急。”
看着身为当事人的商竹衣都能这么冷静,叶静也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平静下来,她皱着没有急速开动着大脑,但是过去了一会儿后,她还是无功而返,只能无奈地承认了商竹衣的计划,现在的确除了走一步看一步之外,他们已经没有什么可以提前做的了。
季牧爵沉默了好久,然后蓦地转身;“先回去休息吧,这边我会叮嘱帮佣照看的。”
闻言,叶静的嘴巴翕动了几下,但最终还是没能说出什么有建设性的话来,于是,她自暴自弃地叹了一口气,然后也不知道是在生谁的气,总之有些气哼哼地转过身,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商竹衣在原地又站了一会儿,深深地看了季牧爵一眼,然后也一言不发地离开了。
当天晚上,商竹衣虽然强迫自己躺到了床上,但是却几乎是一夜无眠地在胡思乱想着,直到东方泛起了鱼肚白的时候,她才迷迷糊糊地睡了一会儿,但是也没有持续太久,便再次被一个噩梦惊醒了。
商竹衣猛地坐起身来,任由窗户外袭来的冷风吹着她已经被冷汗浸湿了的后背,愣了好久,似乎才勉强回过神来,她抓了抓头发,看了一眼时间,知道即使重新躺回去也仍旧要面对失眠或者噩梦,于是,她干脆掀开被子,翻身下床了。
然而她刚刚推门出去,就发现昨晚失眠的人不止自己一个,她看着季牧爵有些萧索的背影,缓步走到了他的身边,因为失眠而嗓音有些喑哑:“牧爵。”
听到她的声音,季牧爵的身子先是一僵,然后才缓缓转过身来。
看着季牧爵眼下的乌青,商竹衣就知道自己所料不错,昨晚对季牧爵而言,恐怕比她来的还要难熬。
商竹衣有些心疼地抬起手摸了摸他的脸颊;“看来,你也没有睡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