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季牧爵有些不敢置信地转过头,顺着叶静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果然看到商竹衣正噙着笑看向自己。
一时间季牧爵竟然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知道商竹衣端着汤走到餐桌前,然后柔声说道:“你来的正好,饭菜已经准备好了,快去洗手吧。”
听到商竹衣的声音真真切切地在自己耳边想起,季牧爵这才确定自己没有出现幻觉,一颗心顿时放了下来。
稍微冷静一下之后,季牧爵便意识到自己这是被叶静耍了,于是,他气哼哼地转过头看向叶静,用冰凉凉的声音问道:“静姐,你难道没有什么话要向我解释一下么?”
叶静耸肩,给了他一个有恃无恐的眼神,还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拍马屁道:“你这么聪明,不用我说,肯定也明白了,开个玩笑啦,也算是给你打个预防针了。”
听到前半部分的时候,季牧爵的心里还有一股隐约的怒气,但是听到最后,他的脸色却渐渐沉了下来,不是因为生气,而是因为他明白了叶静的意思。
没错,现在商竹衣和赵卿洁在同一屋檐下,虽然季牧爵和叶静都在尽可能地阻止她们正面冲突,但是但是难保不测,如果真的有那样的情况发生,季牧爵又该在愧疚和爱情之间怎么做选择呢?
想到这里,季牧爵的怒火便彻底散去了,他又头疼地抓了抓头发,然后歪靠在沙发上,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叶静当然知道他是因为这么才这样的,然而商竹衣却有些不明就里,她疑惑地看了看叶静,又看了看季牧爵:“怎么了?”
被问到的季牧爵愣了一下,然后抬起头来,冲商竹衣挤出了一个故作轻松的微笑:“没什么,我也想念你的手艺了呢,我们去吃饭吧。”
说完,他向叶静投去一个“不许乱说”的眼神,然后牵着商竹衣的手一起往餐桌前走去。
这时,帮佣已经十分有眼色的将剩下的饭菜端到的了桌上,于是,季牧爵不由分说地将商竹衣安排坐在了自己的身边,然后便率先拿起筷子,夹了一些菜,送到了嘴巴里,夸张地喟叹了一声:“还是一如既往的好吃!”
听着季牧爵的夸奖,商竹衣明明应该感到高兴才对,但是她的心里却莫名其妙地感到一阵不安和疑惑,于是,她迟疑着开口道:“牧爵,你……没事吧?”
闻言,季牧爵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向叶静投去了询问的目光,似乎在问:“我很奇怪么?”
叶静用很小的动作幅度点了点头,用口型无声地说道:“戏过了,过了。”
于是,季牧爵从善如流地收回目光,然后重新恢复平时的冷静儒雅,微微摇了摇头:“没什么,只是好久没有尝到你的手艺了,一时有些太过高兴了而已。”
闻言,商竹衣似乎被他说服了,笑着点了点头,然后又给季牧爵夹了一筷子菜:“那就多吃点,以后我会经常给你做的。”
听到她自然说出的一句承诺,虽然轻飘飘的,但是听在季牧爵的耳朵里却感觉无比动听。
于是,他重重地点了点头,试图加深商竹衣对这个承诺的印象;“好,说定了。”
商竹衣笑着低下头,然后又殷勤地为叶静布了菜。
叶静笑着道了谢,看着他们终于不再剑拔弩张的样子,她的心也跟着轻松了许多。
然而就在这时,一个帮佣忽然走了过来,身后跟着的是一脸阴沉的赵连臣。
见到他,饭桌上的三个人刚刚还和风细雨一般的脸色顿时都是一僵,叶静的反应最激烈,她直接怒目而视着赵连臣,用警告一般的语气说道:“赵先生,你不是说,要陪着你姐姐在房间里用餐么?怎么自己跑出来了?”
闻言,赵连臣知道叶静这是在威胁自己,于是,他不情不愿地点了点头:“是,我姐姐说有些累,我这是来替她端饭菜的。”
听到他这样讲,叶静这才露出了一抹满意的微笑。
而一旁的商竹衣则在一开始下意识地对眼前这个男人的强烈排斥后,渐渐恢复了平静,她抱歉地笑了一下,然后站起身来:“不好意思,我只顾着准备了,都忘记吩咐帮佣去给你们送饭了……”
说着,她叫来了帮佣,轻声叮嘱着。
而赵连臣却并没有因为商竹衣的主动和缓气氛而放松心情,相反,他看着商竹衣一副女主人的姿态,反而在心里更加替他的姐姐担心起来。
不过季牧爵就在眼前,他不敢把自己的意图表达得太明显,于是,他只是淡漠地“嗯”了一声,然后语调冷漠地开口:“没关系。”
很快,帮佣便按照商竹衣的吩咐,转盘了几份丰盛的饭菜,然后恭恭敬敬地端去了楼上。
赵连臣虽然很不满他们三个人独自在楼下享受悠闲的用餐时光,但是他心里也明白自己是人在屋檐下,所以,不能做的太过分。
于是,他微微颔首示意后,便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开了。
季牧爵全程没有开口询问赵卿洁的情况,摆明了是把老宅这边的一切处置权都交给了商竹衣,这让赵连臣的心越发的不安起来,他一边胡思乱想着,一边走进了姐姐的房间。
赵卿洁听到开门声,还以为是季牧爵来看她了,于是,饱含期待地抬起了头:“牧爵!”
但是当她看清楚来人之后,脸上的神色便被失望所代替了。
“连臣,是你啊……”赵卿洁有气无力地说道。
赵连臣将姐姐的一系列反应都看在了眼里,然后心中一阵绞痛,他的姐姐因为一个男人,把自己弄成了现在这样一副疯疯癫癫的样子,可是那个男人却守着另一个女人和孩子,温馨地享受着丰盛的晚餐,有说有笑,这不公平!
赵连臣越想越愤怒,渐渐的,连脸色装死平静的假面都维持不住了,他把自己的牙关咬的咯咯作响。
这时,一直看着弟弟的赵卿洁也察觉到了他的不对劲,于是,她也顾不上收拾自己的失望情绪了,连忙站起身来,走到赵连臣面前:“连臣,你怎么了?”
听到姐姐的声音,赵连臣这才回过神来,他眨了一下眼睛,然后有些茫然地看向赵卿洁:“姐……我,我没事儿。”
虽然已经是好久不见,但是赵卿洁对自己弟弟的了解还是有些信心的,她担忧地扶住赵连臣的肩膀:“你有什么事情,一定要告诉我,不然我会担心的。”
听着姐姐真诚的关心,赵连臣好不容易平复下去的情绪再次翻涌了上来,他反手握住赵卿洁的手,也不知道是在向赵卿洁做保证,还是在说给自己听,他轻声但却坚定地说道:“姐姐,你是我的亲人,所以你想要得到的一切,我都会竭尽全力帮你得到的!”
面对弟弟突如其来的保证,赵卿洁有些不知所措,抬手摸了摸他的额头,确定没有发热后,才再次低声问道:“连臣,你到底怎么了?”
赵连臣没有回答她,只是一伸手将这个多年未见的血亲拥进了怀里:“姐姐,你不用知道,那些事情,就交给我来做吧,你只需要按照我说得,配合我一下就好了。”
赵卿洁仍旧一头雾水,她伸手推开了赵连臣,然后严肃地盯着自己的弟弟:“你到底想做什么?你不跟我说清楚,我是不会配合你的。”
闻言,赵连臣不由地皱起了眉头,他的心里有些着急,他再次伸手箍住了赵卿洁的肩膀,然后低喝道;“姐姐,难道你愿意看到你爱了那么久的男人以后会成为被人的丈夫么?”
听到他这样讲,赵卿洁的眉头也紧紧地皱了起来:“牧爵?你说是牧爵他……?这么可能!”
说着,她还摇了摇头,似乎是为了说服自己一般,仍旧喃喃地念叨着:“牧爵他不会爱上别人的,他虽然没有说,但是他对我的照顾,我都是看在眼里的,所以我知道,我知道的……”
闻言,赵连臣几乎愤怒地打断了她的话:“姐姐,你可不可以不要再躲在这个房间里自欺欺人了?楼下的那个女人,你难道是真的猜不出她的身份么?”
赵卿洁抬起泫然欲泣的眼睛,思考了好久,才明白赵连臣话语间指的那个女人就是商竹衣:“你是说那位商小姐?叶静告诉我,她只是牧爵重要的客人而已。”
“而已?”赵连臣都不知道自己该哭该笑了:“叶静的这个介绍,重点不在客人,更不在而已上,而是重要!商竹衣对季牧爵而言是一个重要到无可取代的存在,就算是这样,你还认为季牧爵会对你一往情深么?”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多年的舌辩经验给了赵连臣特殊的毒舌功力,他不仅是对敌人冷言冷语毫不留情,就连点醒自己姐姐的话,都说得那么直接粗暴,连让她缓冲一下的时间都没有给。
闻言,赵卿洁的眼神顿时一暗,接着她的双手便剧烈地颤抖了起来,她猛地捂住了耳朵,惊声尖叫起来:“不——不可能!”
说着,她又摇晃着身子,一路跌跌撞撞地准备往门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