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商竹衣,季牧爵莫名地觉得有些好笑,嘴角轻轻的勾起,深邃狭长的眼睛也不自觉的跟着眯起。
心里确实有种说不出来的复杂,毕竟,是自己把她从家里赶了出去。
自己这样的所作所为,有多让人厌恶,他不是不知道,但是他实在是没有想到,在生死攸关的时候,救了他的人,还是她……
“我说小伙子,你得好好谢谢我们家竹衣啊,刚才那大风大浪的,她一见到有人溺水,二话不说就直接冲了过去,要不是她,估计你现在还是海里面飘着呢!”房东太太一百年絮絮叨叨地说道,一边看着呼噜呼噜的喝着汤的商竹衣,“慢点喝,烫得很,有人有和你抢,喝完我们就吃饭,反正现在刚好是饭点时间。”
季牧爵听了,面无表情的脸上难得露出了笑容,微微的颔首,“我知道了阿姨,我一定会好好谢谢她的,也谢谢你能留我下来吃饭!”
房东太太听了,这才露出了欣慰的笑容,转身在厨房里面继续捣鼓。
长得那么帅又那么有礼貌的小伙子,像她这种年纪的阿姨,心里莫名都会有一种好感。
“说谢就不用了,吃完饭就赶紧走吧!”商竹衣从碗里抬起头来,冷冷地说道。
看着面前的这个男人,她就莫名的烦躁,心里燃起了一簇簇的小火苗。
季牧爵愣了愣,没有说话,只是胸口有点闷疼,说不清是因为愧疚,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她现在不想见到他,他能理解,他一点也不觉得意外,但是他意外的是,自己之前对她认识,似乎出现了很大的偏差。
大风大浪也会义无反顾的冲去救人的人,真的会煞费苦心的因为嫉妒把别人推进水池里亦或是把人推下楼梯吗?
按常理来说,不会。
面前的女人,并不像是自己印象中那个心机与城府并存的女人。
莫非就像她说的,那些事情跟她没有关系。
一顿饭下来,气氛异常的尴尬,房东太太看着互相沉默的两人,总想说点什么,想要缓解一下气氛,想来想去却只说了一句话,“小伙子,这大雨天的,你怎么跑到海边这里来了?”
“没事,只是突然间想过来游泳而已。”季牧爵敷衍地说道。
这是一场意外,他知道褚安南是有备而来,但是他是怎么也没有想到,他居然会趁他不注意的时候把他从游轮上推了下去。
关键在于,褚安南明明知道他是怕水的,凝视着小木桌,他的瞳孔没有了焦距,陷入了自己的思绪之中。
褚安南说的话,他不明白,但是不难从中得出,季家以前,似乎和褚安南有过不少的焦急,究竟发生了什么,才会让他如此的痛恨季家,甚至还想要赶尽杀绝?还有她说起小时候的事情,难道他们小时候就认识了吗?还是说他们一起长大?
“游泳?”原本一言不发的商竹衣抬起眼眸,皱了皱眉,一脸狐疑的看着面前的人。
他季牧爵向来怕水,竟然会过来游泳?还有,她还真的没有见过有人穿着一套西装过来游泳的,这个谎也太蹩脚了一点吧?
或许,发生了一些她不知道的事情。
不过,现在,就算发生了她不知道的事情哪有怎样呢?反正他也不会说,也不会让他插手,重点是,她现在也不想插手他的事情。
一想到以前他对她如此冷酷又粗暴的方式,商竹衣就十分的后悔刚才自己为什么要不顾大风大浪去救这个渣男。
“没错,游泳。”季牧爵说了一句,像是在回应她,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商竹衣也懒得去拆穿,只是轻轻的挑了挑眉。
“这种天气游泳,小伙子你也真是有情调,下次就不要这样了,多危险!”房东太太似乎并没有意识到什么,对于他来说现在年轻人做的事情大部分她都不能理解,就算是有人会穿着棉袄洗澡,她也不觉得有什么奇怪。
“好的,我下次一定会注意的。”
“对了,”房东太太扒了一口饭,像是突然间想起了一点什么事情,“现在天气已经有点开始暗了,小伙子你要不要在这里留一晚?”
商竹衣差点没有被呛到,着房东太太也是老大不小的人了,还是没有什么心眼,明明就完全不知道对方的身份,就这样留别人下来过夜,会不会不太好?
“那就麻烦你了。”季牧爵这句话还没有说出口,旁边的商竹衣率先瞪了他一眼,说道,“不用了房东太太,他吃完就走,外面他的车还停在那里呢!”
这女人,季牧爵不满的皱了皱眉,虽然他知道她现在对他没有半点好感,但是,好歹他也好不容易才死里逃生,多歇一歇也很正常吧?
“这……”房东太太看了一眼说话的人,突然觉得有点为难。
明明是恩人之间的关系,一个不道谢,一个很嫌弃,好像是仇人一样,她实在是不理解。
吃完饭,商竹衣帮忙收拾碗筷,房东太太跟在季牧爵的后面送他离开。
这碗还没有洗完,就听到房东太太走了进来,后面还跟着一个季牧爵。
她皱了皱眉,脸色愣了几分,不是让他吃完就走吗?怎么又回来了?
“怎么了?”她瞪着眼睛说道,就凭他们现在的关系,她能救他已经很不错了,他还想怎样?
“没有,小伙子的车熄火了,打不着,我就让他在这里过夜好了。”房东太太一边晃着鞋子一边的说道,“现在楼上还有好多空房间呢,我去收拾收拾就能睡人了!”
过夜?
商竹衣一听,一把取下了手上还在往地板上滴着水的劳保手套,麻溜的下了楼,一把抓住了季牧爵精壮的手臂。
“没事,我送他回去,车他可以改天让人来搬车,总之,他不能留在这里!”商竹衣说道,但是卡他一眼,她就恨不得用眼神杀死他,如今竟然还要让他继续留在这里?
不可能!
那天她从季家的别墅里面出来的时候,外面也是大风大雨,又黑又暗,他是怎么对她的?
他没有追上来,他什么都没有做,他任由她在大雨中淋着,要不是洛小蜜过来,他都怀疑,现在自己会不会已经染上了肺炎,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动弹不得!
这种恨,这种绝望,她能忘记吗?
不,她不能!
还没有等两人多说一句什么,商竹衣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拽着季牧爵往自己车里的副驾驶上扔去。
脸上是说不出有多难看的神色,至少季牧爵到现在为止还没有见过她这么生气过。
被冷落的愤怒,被误解的愤怒,被抛弃的愤怒,在她的胸腔里,熊熊的燃烧着,而出于善意,她现在还要把这个男人送回去。
车子很快的发动,商竹衣猛地压低了油门,车子呼啸了一声,像马路的方向驶去。
坐在旁边的季牧爵,不自觉转过头打量着面前的女人,一张精致的无可挑剔的脸上,现在蒙上了一层坚毅,高高扎起的马尾,显得她干净利索,鬓角出多留出的一小簇发须,有点凌乱,却添了几分的风情。
从几天前那个软弱的女人,变成了一个油盐不进的女人。
想到这里,他的心里七上八下的,或许,从一开始,他就误解了她。
或许他们以前就是一堆感情很好的夫妻,否则办公室的桌子上,也不会放着他们两人的相册。
或许哪天晚上在宴会上和在家里发生的事情都和她没有关系,否则,她也不会极力的否认,也不会哭得像个泪人似的。
这一切的错误,都只是因为他。
而他现在,是不是应该要说一些话,例如说,请求原谅的话,或是表示自己很抱歉的话?
“看什么看?戴好你的安全带!”商竹衣感觉到从他身上投过来的目光,没好气的说道。
送他回去也就算了,他忍了,要是这个男人还因为没有戴好安全带让自己被脚筋扣分罚款,她真的很难确保自己不会冲上去打人。
她现在气的像是一只火炉,不知道什么时候火气就会冒出来,但是她依旧不停的在抑制着自己的情绪,她必须冷静下来,她不喝这种人说话,更不想和这种人有过多的交流。
季牧爵听罢,努了努嘴,随后乖乖的戴上了安全带,眼镜目视着前方的路况,不再去看她。
想女人现在的火气,要是他不听话的话,自己保准会被她扔下车去。
车子在一个公交车站停下,季牧爵透过窗看了一眼,又看了一眼旁边的女人,脸上写满了不解。
“下车!”她冷冷道,带着几分命令的味道。
下车?她想干什么?
想在这种偏僻的地方解决他们两个之间的世私人恩怨,然后再将自己抛尸野外?
经历了一次被人推下海的经历,季牧爵现在莫名的有种被害妄想症。
“干嘛?让你下车呢!”见他没有反应,商竹衣不耐烦的肘了肘他。
“哦。”他不悦地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