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达业,老陈,这很容易就能联想到,他正是刘金海死前最后联系过的人,是这个案子重大的突破口,公安局很快就查到了陈达业的情况,他就是陈家窝棚村的本地人,一直居住在镇上,可是他的情况却让人惊讶,居然是失踪人口。
而且,就是15年前失踪的,与龙山沟煤矿的事故是同一年。
这件事肯定不是巧合,我们商量了一番,决定去龙山沟煤矿走上一趟,把陈达业的情况彻底摸清楚。
赵大海这边还有些事需要处理,我着急,便决定和老朱先行一步,在陈家窝棚村等他。他已经通知了镇公安局,通报了我和老朱的情况,到时候自然有人接待我们俩。
陈家窝棚村距离晋南市不远,就是晋南地界下的村子,所属的镇是临海镇,而龙山沟煤矿就在临海镇的管辖之下,路程大约有个100多公里,但是没有高速公路,只能走国道,路况比较差,车子开了将近四个多小才到,一路颠簸,搞得我头晕眼花,嗓子发痒。
临海镇的经济不是很发达,煤业资源并不多,是晋南地界里发展比较落后的,据说就只有龙山沟煤矿这一个矿井,15年前还因为事故而关闭了。
到了镇公安局,接待我和老朱的是一个年轻的小警官,姓赵,叫赵天,看着像是刚刚从警局毕业的,一脸的稚气未脱,说起话来颠三倒四的,一看就是个新兵蛋子,没什么经验。
不过他倒是挺热情的,也很爱说话,一个劲儿没完没了向我和老朱介绍临海的情况,风土人情,家长里短,扯得天南海北的。最后,瞪着两只水汪汪的眼睛,好奇得问道:“对了,你们二位是来办什么案子的?”。
还没等我把因为惊讶而长大的嘴巴合上,他便一拍脑袋,叫道:“奥,对,对,陈达业的人口失踪案”。
说着话,我们三个便进了办公室,赵天招待我们坐下,忙乎着沏茶倒水,把陈达业的情况介绍了一番。
这个陈达业就是临海镇的本地人,户籍在陈家窝棚村生产二大队,早年当过兵,复原后回到了临海,转业分配到了镇上的一家国营工厂当保卫员,后来还升任了保卫科长,据说还获得过嘉奖,在厂里的口碑不错。
后来,工厂的效益不好,搞兼并重组,让一线工人全都下岗分流,当时工厂还闹过事,动静挺大,上面为了平息工人们的怨气,想了很多办法,陈达业作为工人代表,也起了不少的作用,后来还被评为了先进模范。
但是最后,工厂还是破产倒闭了,陈达业也跟着下了岗,失业了,在社会上混迹了一段时间。
之后,经朋友介绍,就结识了刘金海,当时的刘金海生意刚刚起步,龙山沟煤矿便是那个时候由刘金海合伙几个人承包下来的,陈达业就是合伙人之一。
说是合伙人,其实陈达业出的钱很少,主要是给刘金海打工的,负责煤矿的日常管理。
龙山沟煤矿没有经营多长时间,就出了事故,关闭了,后来也没有再启用过,因为这口煤矿出产的煤质量并不好,销量也不佳,经营的状况一直很惨淡,特别是出了事故,矿井结构已经塌方,所以一直到现在也没人愿意接这个烂摊子,再开矿复工。
而陈达业,也就是在这一年,失踪了。
“这个人,一直没找到吗?”。
赵天摇头,“反正,咱们公安部门一直没有销案”。
“煤矿出事的时候,死了多少人?”,我问。
赵天看了看之前从安全局调查的资料,说道:“7个,都是当时井下的工人”。
“7个?我听说这个矿井没再开掘,那这几个人的尸体有没有挖出来?”。
“当时是进行了救援的,也挖过塌方的地方,但困难太大,一连挖了半个多月,还是挖不开,而且当时是瓦斯爆炸,动静大的很,我们这边的人都知道,所以那些工人生存的希望已经没有了,最后就放弃了,尸体也就没挖出来”。
“那,陈达业的失踪和这起事故有联系吗?”。
“这个,不好说,当时的情况现在也说不清楚了”。
“这七个矿工的身份确定了吗?”。
“这个是确定的,都是井下作业的矿工,公家和矿井方面都赔了钱,体恤了家属,奥,当时给的赔偿金数额比较大,所以家属后来也没闹事,这事很快就过去了”。
“最后事故是怎么定案的?”。
“是操作失误引起的瓦斯爆炸,嗨,这种事,矿井方面肯定有责任,谁都不想把事闹大,多赔点钱呗”,赵天隐隐一笑,接着说:“矿上的老板也活动了,上面也想息事宁人,把事就给压下来了”。
“陈达业是在矿井出事之后失踪的?”。
赵天点头,忽然想起了什么,说道:“奥,对了,陈达业是龙山沟煤矿的安全生产负责人,所以,他也有可能是矿上出了事,怕担责任,所以跑了”。
“跑了?这事都过去15年了,他这段时间里就再没出现过吗?”。
赵天摇头说:“好像没有吧,嗨,这事我们也不掌握,因为没打算追究他的责任,公安机关也不会没事盯着他不放,反正家属是没来销案,现在外出打工的人太多,没准是在外面打工呢,不回来了”。
“那,他还有什么家属?”。
“哎”,赵天叹了口气,说:“陈达业家里没人啦,原本他有个媳妇,早就改嫁了,不知道去了那,他的父母前些年也都去世了”。
我听了心里一颤,这线索又要断了。
老朱在一边抽着烟袋锅子,吞云吐雾,开口问道:“龙山沟煤矿具体在什么位置?”。
赵天一愣,回答道:“就在陈家窝棚村,距离镇上大约有个十来公里路”。
朱天眼看了看我,使了个眼神,我明白他的意思,对赵天说道:“我们想去陈家窝棚村看看,奥,要是方便,龙山沟煤矿我们也想看看”。
没想到,赵天的脸色竟然一变,显得有点慌张,吞吞吐吐得说道:“奥,这,这样呀,陈家窝棚村倒是没问题,可...”,他犹豫了一下,哭丧着脸说:“可这龙山沟煤矿呀,我劝二位最好还是别去啦”。
老朱微微一笑,似乎早有预料,看了我一眼,我俩心领神会,这事果然是有文章,我问道:“怎么个意思?龙山沟有什么问题吗?”。
赵天一皱眉头,压低了嗓子说道:“嗨,那地方它不吉利呀”。
“不吉利,这是几个意思?”。
“这,这”,赵天显得有些着急,张嘴说不出来,结巴了半天才小声说道:“咱们都是公安干警,按理说不应该说这些的,不过,那龙山沟煤矿它,它可邪门啦,我们这的人都知道,没人愿意去”。
“邪门?怎么个邪门法?”,我追问。
“嗨,我就是咱们临海镇的人,我们村子就在陈家窝铺的边上,从小我就听长辈说,那个煤矿它,它不干净,闹鬼”。
“闹鬼?”。
“是呀,我们这里的人都这么传,自打这煤矿出了事,那地方就邪性的很,老出怪事,后来这十里八村的村民就传的厉害,谁也不敢再去了”。
“怪事?都出过什么事?”。
“那龙山沟是条山沟子,一面开口,三面环山,煤矿就在山沟子里面,出事之后有村民进过沟子,有的人进去就没出来,有的人倒是出来了,结果得了怪病,浑身长毒疮,臭的不行,过不了几天小命就没了”。
“竟然有这种事,咱们公安部门调查过吗?”。
“怎么没调查过,可是,进去的同事也是这个下场,咱警察也是人呀,都有家有业的,谁愿意不明不白的把小命丢了呀,咱们就告诫老百姓别再往沟子闯了,后来也就没人再进沟子了”。
“好吧,我们明白了,那咱们就去陈家窝棚摸摸情况,至于去不去龙山沟,就再议吧”。
赵天算是勉强答应了下来,不过,这会儿的时间有点晚了,说是明天一早,开镇上的车去,距离不远,很快就能到,还再三叮嘱我和老朱,千万别琢磨着怎么进龙山沟,那里面太危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