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离开了古董店,取了车子,一路上心里很不踏实,虽然这一男一女两个受害者的身份全都确认了,但却感觉到这起凶杀案的谜团越来越大,疑点也越来越多,真相好像离我更远了。
我赶回了队里,白小青也正好来了消息,说是查了宋贵这段时间的行踪。
很奇怪的是,他的所有记录基本上就停留在半年前,换句话说,宋贵半年前的所作所为,在那工作,在那居住,竟然全都查不到,他的社会关系就更是无从谈起了,这个人就好像是半年前突然冒出来的一样。
还有宋贵的户籍,竟然也是个秘,他出事的时候,没能找到亲属,施工队料理他的后事时,也没能找到他的身份证,所以查不到户籍。
一般工程上出这种人命官司,施工队都是息事宁人,尽快给钱了事,像宋贵这种连家属都找不到的,更是从速从快就给火化处理了。
不过,小青多了个心眼,去了殡仪馆,本来只是想再核实一下相关的手续,没想到却有了新的发现。
我接到小青电话的时候,正好刚到队里,连口气都没顾得上喘,就马不停蹄得直奔了火葬场。
殡仪馆在南郊,我把油门踩到了底,总算在厂子关门前赶到了。
白小青在场办公室里等着我,这次是公差,有局里的正式公文,殡仪馆的领导接待了她,配合她的调查工作。
我推开办公室的门后,看到里面除了坐着白小青,还有两男一女,一个岁数大点,两个岁数小点。
看我进门,白小青给我介绍,岁数大的是办公室主任,负责配合警方调查,他起来和我握手,说了几句客套话,便离开了,剩下的工作就交给另两位了。
另一位岁数小点的女同志,姓林,是殡仪馆的化妆技师,负责给逝者上妆的,让他们在往生极乐的时候,能走得体面些。
那位男同志,姓刘,是当天的炉前工,宋贵的遗体就是他负责烧的。
一番介绍,白小青凑到了我的耳边,说这两位师傅是主动找到她的,他们想要反映一些关于宋贵尸体的问题。
尸体的问题?宋贵的尸体出了问题?
白小青眉头一皱,看了看坐在一边的两位师傅,他们都有些紧张。
我说了些轻松点的客气话,扯了点闲篇,试着问:“二位师傅是有问题要反映?”。
两人互相对视,都在等着对方开口,几番推让,那位林姓女师傅先发了话。
“我觉得,那位逝者的尸体,有点怪”。
“怪?”。
林师傅重重点头,“我觉得,尸体的皮肤,有问题”。
我示意她继续。
“我画过很多的逝者,什么样的尸体都见过,有正常死亡的,有非正常死亡的,但从来没见过那种模样的,他的皮肤,太,太好了,简直完美无缺”。
“您说的再具体点”。
“他的皮肤非常光滑,而且很有弹性,特别的,特别的,怎么说呢,就是特别水润的那种感觉,您知道,人死后,皮肤的代谢也会停止,死者的皮肤不可能这么水滑,我觉得...”。
“你说,畅所欲言”。
“我觉得那根本就不是人的皮,像是...”。
“像是什么”。
“如果要说的准确点,我觉得更像是一种食品...”。
“食品?”。
“酿皮”。
酿皮,我吓了一跳,这两个字突然让我想起了张家来书房中的东西,再联想满大街的路边摊子,忍不住想要往外吐。
我低头琢磨着,张家来的死,会与这个宋贵扯上什么关系吗?
屋里没人再说话,气氛一时紧张
“让刘师傅再说说他的情况”,小青打破尴尬,说道。
“是,是,我也觉得这位死者有些奇怪”。
“您看到什么了?”,我回过神儿来,问。
刘师傅深吸了一口夹在指尖的烟,似乎在做重大发言前的思考,喃喃嘀咕道:“他,烧得,比别人干净”。
“干净?”。
“我们的炉子都是恒温的,一具尸体该烧多长时间,其实都是固定的,尸体烧成个什么模样,也都差不离”。
“你说的干净是指?”。
“一般的尸体,从炉子里出来,会有骨灰,但是骨灰不会是粉末,会有大块的骨头留下来,可是,这具尸体,烧得太彻底了,骨头都快烧成面粉了”。
“这,是为什么?”。
刘师傅摇头,“我说不上来,干了这么多年,没见过这种情况”。
白小青从兜里掏出一个透明的小塑料袋子,递到我的眼前,哪里装着一个很小的透明晶体,大小如同一颗米粒。
“这是刘师傅从宋贵的尸体上取出来的”。
“对,对,在骨灰堆里捡到的,怪怪的,我们这的炉温,很少能有东西是烧不化的”。
我把米粒倒在了手上,这东西虽然小,但晶莹剔透,很好看。我把它聚过头顶,对准阳光,这玩意透的像是一颗水滴,在中间的位置,还有一个很细小的开口。
突然,我有种似曾相识过的感觉,是魑玉,这东西有点像那块魑玉。
那块魑玉一直被我带在身上,我从里兜掏出来,两相对比,确实像是同一种材质。
我把她还给了白小青,让她回去送给技术科,看看能不能做些检测,正好查查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小青接过东西,又说道:“关于宋贵的背景,有点眉目了”。
“有眉目了,你不是说,什么都没调查出来吗?”,我一愣。
小青看了看刘师傅。
“奥,是我无意中听到的,这主儿是几个工友送过来的,我听他们无意中谈起来过,说这个人怪的很,没人知道他打哪来,也没人知道他的底细,他也很少跟人说话,而且,一到了晚上,这个人还总玩失踪,只是无意中听他提起过,说自己的老家在红旗村”。
“红旗村,还有没有更详细的信息”。
“没,没有了,我听到的就这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