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平湖诡影(1/1)

老太太共有三个子女,老大和老小都是儿子,中间的是女儿,而且这三个家庭拿出哪一个都有绝对的能力去养自己的母亲,老大是知识分子家庭,老大的媳妇还是老师,但就是这样一个家庭,竟没让老人去过一次。老人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儿子的家在哪里。老二大学毕业后嫁给了一个商人,家里有的是钱,其实就是请一个保姆来伺候老太太也是富富有余,可她总说哥哥弟弟是正根儿都不管,我算什么呢?老三大学毕业后走上了仕途,所以这次来拿信封还是让她媳妇来的,可能也是怕对他有影响吧。

这三个人你看我,我看你,最后都说自己才是最孝顺的,老大说每月都给老太太钱,老二说自己给老太太买过吃的,老三媳妇说这次住院还是她们家打的车呢,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竟成了他们说是孝顺的理由。真是可笑啊。

我看他们也说不出像样的事例来,就当着护士和那些看热闹的家属们的面,把那信封拿了出来,说:“你们谁最孝顺自己心里最清楚,这东西给你们,这里面的东西恐怕你们看了后,会让这辈子也睡不好觉的。”

把那个信封给了他们,大伙却不饶了,纷纷要求让打开看看是什么。在大伙的压力下,两女生把信封打开了,当一张张卖血的单子从信封里飘落的时候,这二女儿的眼里就有了泪水。老大拿过去一看,自己便愣住了,老三媳妇见大哥、二姐的表情不对,也拿过去看,看完了,脸就红了,这是多么响亮的一记耳光啊,打的就是这些不孝之人啊。

大伙看到这一张张带血的清单,也纷纷指责这三个人的不孝。很长时间的沉默,还是大哥说话了:“小同学,能借个地方说话吗?”

我见旁边的人也的确是太多了,就让他们进了胖子妈的病房,我们这些人看着老太太这三个不孝的儿女,也真不知该说些什么,还是胖子爹会说话,要不说是社会上的人呢,他说:“按说呢,您三人与我们也没什么关系,可这世界上啊,就是有我们这样的人,路见不平,就要说说道理,你们是怎么当儿女的,你们将来也有老的时候,你们是怎么做榜样的啊?”

现在这三个人已经被那带血的单子弄得心神不宁了,一个劲儿地说是他们的错,可这也不能重来啊,现在最主要的是他们有什么可弥补的,能让老太太走的安详些。

我见他们也是打心眼里知道错了,就说:“现在不是走的安详不安详的事了,现在是老太太的鬼魂就在这医院里,昨天就有人看到了,所以说如果不赶快超度,恐怕这医院就会成为一个闹鬼的场所了。”

这三个人一听说自己母亲的鬼魂还在医院里,脸上就都变了色。我看这三个也真是心里有鬼,就又来了一剂猛药,我说:“很有可能,你们母亲的鬼魂现在就在你们身后呢,她也想你们啊。”

这一句说完,吓得那小儿媳差点瘫在地上,眼看她腿都软了,四下看着,生怕有一双隐形的眼睛在注视着她。

我说:“因为老太太死的时候是带着执念走的,所以只有把她的执念解了,让她在这个世界里没有怨意和牵挂了,才能把她度了啊。”

我问他们,老太太死后是怎么处理的,他们说火化后就放到殡仪馆了。

我又问他们:“老太太生前是不是有什么没有办完的事,或是有什么牵挂啊?”

他们都摇头,也是,这些人连老太太那里都不去,又怎么知道自己的母亲有什么牵挂呢。

我再问:“那你们父亲的坟在哪里呢?”

我们说火化后,老太太怕把老伴儿的骨灰放在殡仪馆里,让他孤单,就执意把骨灰盒放到了家里,因为也都不和她在一起住,所以人们也就没管这事。

“那这么说,老爷子的骨灰盒还在家里放着哪?”

“是啊,这些天也太忙,没有时间把他们放到一起啊。”老大说。

我大概也就知道里面的原因了,对他们说:“现在,你们要是想弥补自己做儿女的感情上的过失,就要真心地去完成你们母亲的心愿,最起码的也要把两个老人的骨灰放到一起啊,你们知道为什么她会把骨灰放在家里吗?她是怕老伴儿孤独,也是怕自己孤单啊。”

我说到这里,老大的眼泪一下子流了下来,狠狠地扇了自己两个大嘴巴子。

我给他们出了个法子,也是为了这医院早日安宁,我让他们回家去分头准备,转天早上让老大去老太太的住处把老爷子的骨灰盒带着先去殡仪馆,让老二召集全家人和亲属去到殡仪馆等着,而今天晚上让老三媳妇和老三来医院,并带着要自己亲手卷的烧纸和香。

布置完这些,我对大伙说:“他们去准备他们的了,咱们也别闲着,现在就布置一下大家的任务。”我让于群和眼镜儿赶快去附近的寺庙里取多些香灰来,又让香草和小萌去弄些蜡烛来,让罗海微和胖子回学校取我的罗盘以及红绳来。

胖子爹妈早就从胖子那知道了我会这些,所以也不奇怪,胖子爹还问呢:“亮子,我能做些什么啊?”

我就对他说:“叔叔,您啊,就去挨个病房说,今晚子时的时候,让大家都回避一下,包括护士站的护士也要进到屋里去,最好这住院部里在那个时点儿都别出来。”

胖子爹一听让他干这个,马上就答应下来,因为这是他的强项啊,公个关什么的,那是手到擒来啊。

把任务都安排下去后,我们就等着晚上的到来。

等待一般都是漫长的,可这时间也是飞逝的,很快,这冬日的夜晚就来临了,而距离子时还有几个小时,胖子爹从医院外面买了许多羊肉串回来,我们晚上就拿这个当晚餐了。

大家分头的行动都很顺利,胖子爹的公关水平是没的说,周边的人们都知道今晚上要给老太太超度,所以也都同意晚上子时左右的时间不出来。于群和眼镜儿足足带回了一小桶香灰,而小萌和香草也弄来了不少的蜡烛,胖子和罗海微也从学校里给我拿来了罗盘和红绳,我们这边的准备工作做的是有条不紊的。

我们就这样一直在等着老三一家人的到来,晚上十点半的时候,老三两口子来了,从远处一看,也别说真是搞仕途的,从走路的姿态上就能看到这老三的官场气已经带出来了。可今天晚上不管他做的官多大,也要做一个当儿子的必须要做的事情。

晚上十一点半一过,我让大伙分头准备,让于群和眼镜儿他们先把这香灰沿着七楼5号房间的大门一路撒到一楼医院门口处,又让小萌和香草还有罗海微把蜡烛安放在5号房间的窗台上,又分别在楼梯窗台上各放一支蜡烛,并点燃,我在这七楼的每个房间的门把手上都拴上了红绳,并拿出罗盘,开始遥测,很快,这罗盘就在这5号房间里快速旋转起来,没错,就像我猜到的那样,老太太一直没有走出这医院,而且就一直在房子里,就等着她的儿女能来看她一眼哪。

布置完这些,也就快十二点了,我让老三和她媳妇把坐着自己卷的烧纸带着,先在老太太住过的那5号房间的床头柜上点上三支香,然后让他们在这床前磕四个头,并喊着:“妈妈,走了,妈妈走了。”

然后又让他们把这床上的褥子翻起来再喊三遍,就开始点烧纸,并延着这香灰的路一直走下一楼,一路上也在喊着:“妈妈,走了,妈妈,走了。”

就这样,一直烧着纸到了医院的门口,又到了医院前面的十字路口,我让他们在这里把所有的烧纸都烧了,并在这里忏悔自己的不孝。

随着他们连说带哭的烧着纸,我们就看到,那纸就打着旋儿地在空中一点点消散。看来老太太终于走出这医院了。接下来,我们又把医院里做法事用的东西收拾了一下,就等着天亮。

老三两口子在晚上就和我们讲他小时候的事,说小的时候,家里头穷,后来父亲走后,就更是没钱了,都是母亲给人家打短工供他们上的学,那时候兄弟姐妹之间的感情也很好,可现在有了钱,大家之间却很少来往了,而且对母亲做得真是不孝啊,说着就又呜呜地哭了起来,像个孩子那样的哭。

我们也不劝,我们知道,他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更好受一些吧。

转天一早,老三准备了两辆车,我们和他们一起去殡仪馆继续给老太太做超度,去到那里的时候,老大一家人已经抱着老爷子的骨灰盒在那里等着了,而老二也已把亲戚和朋友们召集来。

早上八点钟的时候,外面的太阳升了起来,一大家子人就在那空地上排成了几排,老大、老二、老三这三家人排在最前面,然后把他们父母的骨灰盒重又放入了一个双人的骨灰盒里,并放在前面的一个台子上。

在骨灰盒的两边各点了一支蜡,又在前面点燃了三支香,这三家人就都跪在了地上,然后分别说让两位老人安心地去的话,然后就又一起磕头。仪式简单而又严肃,来的亲戚朋友们也都见证了这一家子人重又将心走到一起的过程。

仪式进行的差不多的时候,天边的日头正好照在老两口子的像片上,从远处看去,他们好像微笑了一样,是那样的安详和坦然,仿佛这个世界是平静地迎接他们的到来,又平静地送他们走一样,而只有这个过程,才是人的一生要走的不寻常的路啊。

后来回到医院里,胖子爹就问我:“亮子,你说这人为什么总要在后悔以后才能知道自己错了呢?为什么我们就不能在平常的日子里就做好我们自己呢?”

我沉思了一下,说:“这可能就是人生吧,总有一些感动让们找到做人的途径,总有一些莫名,让我们每天都在善与恶之间做着选择。”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想要表达个什么意思,但我想,做人的确是一个一辈子要努力的事啊。

胖子妈很快就出院了,胖子的学习呢,也在他妈妈的督促下有了一些进步,所以他也有时间出来和我们一起玩了。这个冬天是比较冷的,学校后面的一个小湖早已冻上了冰,而且冻得很结实,因为这一块冰面特别平坦,所以就有些人来这里滑冰,我们几个也相约要一起来这里滑冰。

当时的年轻人很喜欢滚轴,也就是滑旱冰,可是要在冰面上划冰刀,还真是少有人会呢。我也不会,但胖子却滑得很好,那大胖身子在这冰面上就像一只胖企鹅,滑得可有意思呢。

因为香草在过年前要给家里多干些活,所以她是没时间来这里玩的了,其余人在这个阳光不错的日子里都来到这小湖上,边晒太阳,边练习着滑冰。

可就在胖子滑了两圈后,就像是被什么追着似的,就跑向了我这里,还一个劲儿地喊着:“快跑,大家快跑啊!”

我看他那慌慌张张的样子,以为是冰面上有什么危险呢,赶快也喊大伙快上岸,我们都上了岸,我问胖子:“胖子,怎么了,是不是哪块冰有裂痕了,怎么吓成这个样子呢?”

胖子这时已经是上气不接下气了,歇了一会才说:“有鬼了,这湖里有鬼啊!老大,我看见了,是脸对脸看见的。”

他的一番话,让我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而其余人完全是因为胖子喊得太激烈了,才也都拼命地跑上了岸边,一听说见鬼了,大家就都互相看了一眼,有的人竟笑了起来。

我问他:“真的假的?嚷嚷得就像是真有那么回事似的,是不是白天做梦啊?”

可看胖子那样子,不像是骗我们,于是我再问他到底看到什么了,如此激动。

胖子在喘足气后说的那些话,让我不禁再次把目光投向了那片湖面。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