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四十三章

夏天最炎热的时间段,空气燥热的能一把拧出水来。

虽然已经过去了一天中最燥热的正午,日头已经渐偏西山。但空气中,仍流淌着日火,不减燥热。

一辆黑色越野车停在悬崖边,一道弯一道弯的山路,空无一人,唧唧几声鸟鸣,是此刻唯一的声音。

越野车吱呀呀的摇晃,车内传出一阵阵声响,男人的喘息声,女人的抽泣声,以及男人和女人身体撞在一起的声响。

若是扒开车窗缝,悄悄往里张望一眼,便能看到一男一女的身影。他们各自身上的衣物还未褪去,女人挣扎着双腿,却如待宰的羔羊,发出生命最后的挣扎,身体一起一伏,口中发出一阵阵的闷吟。

倒是春光无限,只可惜此地荒山野岭,无人过往,这一幕春景却也无人欣赏。

独占这满园春色之人,不过一混蛋而已。

凌如意趴在座位上,这是一个极其屈辱的姿势。她努力捂着嘴,不令口鼻中发出,可能会令叶欢愉悦的声响。

但某些事情,毕竟是徒劳的,食色性也,人在面对自己内心的欲望时,并无太多抵抗能力。

呜呜……

极力压抑的声音,宛若小兽失母之后的哭泣。她讨厌自己身上正发生的一切,却也不能抵抗身体本身的蠢蠢欲动。

天气太热了,空气中都流动着火焰相仿。叶欢解下了身上的衬衫,脱下来,随手丢在凌如意头上。

凌如意的视线被遮住了,什么都看不到,极力睁大眼睛,能看到的,也不过是光线透过衬衫入来的白茫茫一片。

不仅仅有光,更或有血。叶欢杀了太多人,血便落在他身上。这件衬衫一直未换,有浓郁的血腥味。

现在搭在凌如意头顶,血腥味刺激着凌如意的神经。宛若自己置身之处,乃是不存在道德,不存在廉耻的野兽荒原。

叶欢不断从凌如意身上索取着一切,不仅仅冲击着凌如意的身体,却也冲击着她的灵魂。

********,本是人之常情,若是你情我愿,却也说不得什么。但是,此时此地发生的一幕,却绝非你情我愿,各取所需的欢愉。更确切来说,这是一种暴力的自证。

一种意志摧毁另一种意志,一种暴力压过另一种暴力。

叶欢没有半点温情,只是一味从这具身体上,倾泻自己的所有怨愤。

怨愤整个世界,拿走你的至亲之人,却又逼着你必须化身恶龙,方才能够偿还这一切。

是我做错了什么,还是这个世界错了?假若我没有做错,她为何却要以这种眼神看我!

叶大少生在世上,虽然混蛋,但也混蛋得坦坦荡荡,本不在乎别人如何看他,如何说他!

而真正令他如此愤怒的原因是,其实自己心中,也有几分讨厌自己。

可是!是我自己想要变成这个模样的嘛!不是!

若要公道,谁来还我公道。若我不发声,谁来替我发声。

关于宽恕,我真的学不会呐。

这并非是一个对的,一个错的选择,而是一个两难的选择,两个都是错的。

而虽然明白是错的,但叶欢必须选择一个更错的道路走下去。

叶欢隐隐觉得,是这个世界发生了什么问题。否则,若是一个正常的世界,绝不会将人逼到这一步田地。

假若,是这个世界错了,那么就试着摧毁着这个世界吧。

叶欢怀着愤怒的情绪,挥舞着暴力的工具,想要毁灭这个世界。

而事实上,他根本奈何不了这个世界分毫。所以,他能够惩罚的,能够以暴力摧毁的,无非是身下这个女人而已。

这并不光荣,乃至卑劣。

凌如意忍着身体的疼痛,终于将头上的衬衫扯下,极力转过头,盯着叶欢。

叶欢将她抓过来,攀上了她的身体,肆虐在这美玉般的躯体上。

这一刻的叶欢,双眼赤红,表情狰狞,但是,他脑袋并不糊涂,很清醒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可即便知道,即便知道这样做是错的,是卑劣不堪的,他仍然在继续错下去。

他只是恨!

凌如意大脑一片空白,承受着一波波的冲击,但是,心中却隐隐明白一件事——叶欢失控了。

因子,其实并不是这次复仇,而是很早很早以前便开始的。

怜花大师在世之时,叶欢也同样的跋扈嚣张,风流好色,但却绝对落不到这一步田地。因为他明白,无论自己惹了多大乱子,闯多大祸,只要师父在,这些都不算什么。

在怜花大师为他撑起的一方天地内,他可以胡作非为。

可现在,怜花大师去了。

这世上已无人能为叶欢撑腰,所有的压力都压在叶欢肩上。

整个江湖,西凤楼,特事处,霸王,沈家,五大家族……

强大的势力一个个出现,每一个出现的势力,都必须叶欢接近全力去面对,若有一丝一毫的纰漏,叶欢便会粉身碎骨,永世不能翻身。

危机接二连三,叶欢没有片刻喘息,而他心中的负面情绪,却也从无处发泄,一直蓄积在心中……

越积越多,多到叶欢已经无法掌控。而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的问题出在何处。

所以,叶欢已经渐渐失控。某些不应杀的人,他开始杀了,某些不应该碰的女人,他开始碰。某些他不该做的事,他开始做……

的确,叶欢此刻在江湖上一言九鼎,言出法随,不管是西凤楼,还是特事处都要给他面子。大家羡慕,畏惧,崇敬……

但却没人知道,叶欢这个时候的状况,就像一辆以一百八十迈速度在高速公路上狂奔的汽车一般。他不能停下,不想停下,只要一直往前狂奔……

但是,谁能一直保持这样的速度呢?再好性能的汽车也不行。而一旦,一辆车以超高速行驶时,路上的一颗石子都是致命的,都可以令他车毁人亡。

而今日发生的一切,其实是这一切表露出来的一点微不足道的痕迹而已。

迟早会出事的。

嘶!

凌如意倒抽一口凉气,感觉身体进入一个从未抵达过的区域,似乎灵魂和身体已经分开,飘飘荡荡向高空飘去。

承受过一波又一波的冲击,身体早已经绵软无力,而叶欢仍旧不停蹂躏着自己……

这个怪物,真要什么时候才结束!

漫长的时间,倒也未必是男人强大的象征,有时候对女人反而是一种折磨。这个时候,凌如意太期盼叶欢结束这一切。

这是凌如意的第一次,生命中,除了有过想把自己献给老师的念头外,凌如意再没有过别的男人。

而叶欢并没有半点柔情,暴力,而疯狂!

嘶!

从喉咙里发出的一道声音,叶欢整个人趴在凌如意身上,再无半点力气。

“现在,你满意了!”

凌如意冷笑,嘲笑压在自己身上的男人。

事实上,凌如意并不反感叶欢夺走自己的第一次,也不是多讨厌叶欢占有自己身体。都是成年男女,谁还没有点正常需求。

而且,从一个男人的角度来看,叶欢真的还算不错。

不提叶欢双手掌握的权和势,只是当一个男人来看待,他都足以称得上优秀。

年轻,俊俏,强壮,性格暴力但干脆,没有太多男人的拖拖拉拉,算是个爷们。

真若长夜漫漫,无意随便,用彼此的身体派遣寂寞,凌如意却也未必会拒绝,甚至,偶尔夜深人静,还有几分向往。

所以,凌如意真正讨厌的是,叶欢将自己当做一个玩弄的工具,将自己当做一个发泄的玩偶。

是的,凌如意刚才看得出来,叶欢的眼神中并无半点感情,有的,只有对自己身体的疯狂占有欲。

凌如意有凌如意的骄傲,她虽然寂寞,虽然也渴望怀抱,但并不想令自己沦为一个玩偶。

“你既然满意了,能不能把我放开,我要清理一下。”声音冷冰冰的,没有任何感情,像是一个机器。

既然你把我当成机器,好,那我就以一个机器的模样对你。

忽然,凌如意一怔,感觉脸上有些湿润。她诧异的睁大眼睛,看到叶欢睫毛轻微眨动,眼眶中有泪水流出,落在脸上。

他哭了!

当意识到这一点时,凌如意大感匪夷所思!身子比叶欢刚才对自己的行为还要诧异。

堂堂叶欢是什么人物,凌如意盯了叶欢五年,对这一点了解最深。叶欢并不是没有哭过,大喜大悲,人之常情。

但凌如意万万没想过,叶欢竟然会在这个时候掉下眼泪。

“你哭了!”凌如意诧异的问。

“那个哭了!”叶欢不忿的道了一声:“风大迷了眼睛!”

凌如意晕头晕脑想不明白,自己的眼泪还没有落尽,他哭个什么劲儿!

刚刚心中还赞他是个爷们,为何此刻却像娘们一样落泪。

他心中究竟藏着怎样的委屈,又是怎样的不忿,令他这样的男人落泪。

不由自主的,凌如意心中升起一丝怜悯,摊开双手将叶欢抱在怀内,以自己的体温温暖他。

有时候,男人比女人更加脆弱,有时候,女人比男人的怀抱更加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