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统说的有些杂乱无章，情绪仿佛越来越错乱。

阮萌明明已经醒了，可是他却好像还活在梦里。

仿佛封闭了自己，明明面对阮萌温柔，可是一陷入过去的回忆里，又继续癫狂。

阮萌歪着头看他，试着动动唇。

唇动了。

然后，试图发声。

低哑的声音从她的口中溢出，扔进低沉，暧.昧，还是那个慕久。

阮萌抬起手，轻轻摸摸庞统的银发，说。

“我已经醒来。”

所以，你可以不用忧伤。

好么？

看到你忧伤的样子，我会心疼。

虽然不太记得你是谁，可是看到你难过，我也好难过……

胸膛里，空空的，也会难过。

也会难过……

庞统对她扯出一个笑意，艰涩的笑意，眼里仿佛又朦胧的泪意，泪中有一点亮亮的光。

那点光，是她。

庞统小心翼翼地靠近阮萌，小心翼翼地看着她，声音忐忑。

他的一切仿佛都是小心翼翼的……

“那你，会恨我么？”

阮萌不理解。

为什么要恨？

他很可爱，为什么要恨他？

阮萌轻轻歪歪头，柔顺的黑发从侧脸滑下，发尾扫过她的胸口，不痒，没有感觉。

可是，恨……

感觉，永远不会恨他。

阮萌没有焦距的眼中黑的很纯粹，庞统试图从中寻找自己，可是他自己的烟灰色眼中却有了泪光。

他轻轻捧起阮萌的手，贴在自己脸上，闭上眼睛，低沉的声音近乎呢喃。

“慕医生，你现在还记得我么？”

记得你么？

阮萌动动唇，想说……不记得。

真的不记得了。

没有任何记忆有过这个男人的存在。

可是好像……他对她，很重要，很重要，重要到空荡荡的胸口都会发烫。

阮萌垂眸，沉默。

庞统便知道了她的回答，于是笑着抬起头，烟灰色的眼中泪花闪动。

他说。

“我叫庞统，我叫庞统，我叫庞统……”

一定要记住。

我叫庞统，我叫庞统，我叫庞统……

他对阮萌绽开一个笑容，眼中的泪水终于滑过脸庞。

一滴晶莹的泪水。

阮萌伸出手，这滴泪滴落在她指尖，不.良，却有种沉重的感觉。

泪滴很快裂开，泪水顺着冰冷的手指流下……

庞统轻轻吻上她的唇角，声音轻柔。

“慕医生，我叫庞统，我心上有你。”

阮萌轻轻点点头，胸口应该是心脏的地方，感觉闷闷的。

……

阮萌觉得自己是醒了，可是还是像没醒一样。

她坐在床边，没事的时候，庞统就喜欢坐在她旁边给她讲故事，给她梳头发。

长长的黑发落在他白皙的指间，黑与白的对比鲜明而精致。

阮萌感觉自己应该是活着了。

可是过去的事情，她并不太记得。

庞统轻轻吻她的唇角——

他好像很喜欢这么做，还喜欢抱着她，没有她，他就睡不着觉，像个没有安全感的小孩子。

很可爱。

阮萌想到这里，也会露出类似于微笑的表情。

只是他吃饭的时候，看向她的表情总是很忧伤。

悲伤么？

气死不用悲伤。

她好像知道了前因后果。

好像……她死过，然后，又活过来……

变成了一副人偶。

是啊，她现在是一副人偶。

阮萌坐在床上，撩起自己的袖子。

白皙的手腕关节处，是惨白色拼接在一起的关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