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子烨被阮萌生生拉了回来。

他此时的身体好像很软，歪歪斜斜地站在塔顶，任风吹散他如墨的长发，唇角还带着令铠和阮萌都厌恶的笑容。

阮萌把他跩回来之后，直接甩到了塔的中央。

而她，就站在阮子烨刚才站着的地方。

铠的神色复杂，此时他拿着刀，刀锋直直地指着阮萌。

他的刀……就刺不下去。

刀锋上的血还沿着冷寒的刀锋一滴滴向下滴落，可是他的脚，却钉在了原地。

他怎么就忘了……顾箐就是这个家伙的暗卫呢。

可是，阮子烨也伤害了她，那么可不可以……

在这个时候，他应该干脆一点。

这不是他和顾箐之间的事情……铠的心已经开始乱套。

“顾箐。”

他轻轻叫着阮萌的名字，声音仍旧温柔，而后他转过身，阮萌却还跟着他刀尖的方向。

铠的声音更加温柔了，这个冷漠强大的男人，第一次有点不知道如何是好。

“顾箐，你让开一下。”

此时铠的刀锋就对着阮萌的心脏，刀锋的寒气仿佛能够刺破阮萌薄薄的衣衫。

阮萌的脸色沉静如水，此时，带了些笑意。

她看着铠，认真地看着他。

铠真的……好帅啊。

她每天都要感叹一遍。

在他们未认识的时候感叹，在他们熟识之后感叹，在他们深入了解之后更加感叹。

这个男人，是自己的，她觉得很幸福。

阮萌的眸光太过于温柔，温柔到让铠有了不好的预感。

他杀了阮子烨——难道，她也要死？

有些家族确实有这样的规矩，他们会给自己的暗卫服毒……

被仇恨冲昏了头脑的铠此时恢复了一些冷静，却陷入了更深的纠结。

血海深仇，必须要用血液来偿还，缠|绕在他身边的亡者灵魂无时无刻不在和他倾诉着这一点。

可是……顾箐。

是顾箐终于还是复仇重要？

他内心在叹息，那些被身上魔铠吸收的亲人亡灵开始哀嚎，唾骂——

“你是懦夫么？！”

“你努力到现在是为了什么？！”

“仇人在眼前，你却不前进么？！！你还记得自己是谁么？！你的名字……是凯因！”

亡灵们翻起他的过去，用那些美好的画面劝回他的理智。

铠也想起，他也曾经被温暖的拥抱，他有父母曾经亲|吻他的额角，他每次回家的时候母亲会煮好饭略带指责地看着他……

他记得他们家乡的炊烟，那里青青的草地，那里熟悉的人们的笑容。

然后……那些，都被黑色的魔铠覆盖，变成了燃烧着火焰充斥着哀嚎的地狱。

那些亡灵还提醒他，他是怎么遇到阮萌的。

他那时是在杀魔铠，发泄心中的怨气怒气，而那时……她就那么狼狈的撞进自己的世界里。

他为什么而努力到现在，他为什么坚持……他都知道啊！

他身上的魔铠遗忘的过去刻骨的疼痛每天都在提醒啊他啊！

可是现在……

他……他这样一个冷硬的强大男人，就算迷茫也从未停下脚步的男人……

铠的脚步停住，刀尖颤|抖着要收回。

他不愿意承担这个风险。

他不愿意失去顾箐。

哪怕只是，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