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养不熟的白眼狼！”
沉默许久，程千煜全身肌肉紧绷，像是从喉咙挤出来这句话。他对她已经这么好，凡事依她，甚至跟宋佳佳决裂也要跟站在她身边，煞费苦心要接近她，讨她欢心，这些都没有办法打动她。
现在，她实行了他最担心的事情，来回报他。
这些叫他情何以堪，叫他如何自处，就连他的腿……
“嗯，所以你不要对我太好。”
沈小荷背对他，淡然说完，出门，左拐。路上遇到沈星河，她说，“我要出去上班了，平时你多照顾好宋嘉毅。”
“用得着你说？”沈星河白她一眼，扭屁股去敲宋嘉毅的门，里面传来一声，“滚。”
……
这天林晓俊要做手术，沈小荷早早出门，到了医院，反而又碰到程千煜，她稍稍停下脚步，自从去宋嘉毅那里，她见到他心情都带有一丝沉重，自从那晚跟宋嘉毅说了之后，她轻松了不少。
阔步走过去，程千煜正好回身，两人相视，沈小荷一笑，他也难得得笑，似乎此刻是他们的新开始，她有种一切都可以回到从前的感觉。
武小磊看到两人眉目含情，赶紧走过来，打破粉色的泡泡，“晓俊等你好久了，快去见下她。”
沈小荷应乐时，依然选择问程千煜，“你……怎么又来了。”
而且是只有他自己一个人来。
“周家孩子也是今天手术，我来看下。”
事实是他知道林晓俊今天手术，故意把周家孩子的手术也安排到今天，要是出什么意外，也好有个照应，而且他还能再她身边。
沈小荷点点头，进去晓俊的病房，“哒哒哒，这是什么？”
林晓俊开心的大喊，“变形金刚限量版！！小荷阿姨，你怎么买到的！？”
她刮刮他的鼻子，“那当然，也不想想我是谁。现在你先看一下，手术完了，就可以尽情的玩了。”
他们又说了几句，医生就进来，推他进入手术室，周家孩子也同步送进隔壁另外一个手术室。
沈小荷脸色苍白站在窗边，她想起五年前，林美诗也是这样送进手术室，后来人出来了，却是跟她永别了，留下一个嗷嗷待哺的婴儿，这么多年过去了，那个婴儿也进入手术室。
她感觉是上苍在惩罚她，因为她对程千源的冷漠，最后他的遗憾死亡，因为她明知道武小磊心中有人，偏偏又撮合了好友林美诗跟他一起。
仿佛这些都是她做的孽似的。
背后有人在她肩膀上安慰的拍拍，她以为是武小磊，低声说，“小磊，当初我要是没有撮合你们该多好，晓俊就不会出生，也就不用受这种苦。”
程千煜心念一跳，这样子说，林晓俊并不是她的孩子，而是沈小荷撮合武小磊跟另外一个女人生下来的孩子。
这是她第一次就这个问题，做出回应。
“但是，他要是没有出生，也就没有办法知道这个世界这么美好，不知道她的小荷阿姨是多么的疼他。”
沈小荷吓一跳，转身，“你怎么偷听我讲话。”随后又放下竖起的刺，“我以为你是武小磊。”
“要是知道是我，永远都不会说是吗？”
沈小荷想了想，“晓俊是我的孩子，我很爱他。这我不用去纠正说明。”
在对待林晓俊的问题上，她永远都不会儿戏，不会拿来开玩笑。
程千煜低头，侧过脸，突然笑了，如稀重负，“我以为他是你跟武小磊的孩子，知道这对我来说，是多煎熬吗？”
他抬手摸摸她的脸，沈小荷看着他迷人的笑脸，不由自主放松心情，跟着弯起嘴角，这一刻很美好。
“你怎么来了？滚！”
突然走廊传来武小磊的声音，很暴怒。
她冲过去，看到来的人，脚步一顿，然后赶紧上前，把那个女人拉到一边，“你怎怎么现在来了？晓俊今天手术，他心情不好。”
女子细细弱弱的说，“我知道，所以我也想来看下结果。我保证不会打扰他的。”
武小磊还想开骂，手术护士出门，喊叫，“谁是林晓俊的家属？”
他跟沈小荷都冲到前面说，“我是，我是。”
医生简单明白说道，“现在林晓俊移植的心脏在手术中有排斥反应，有些文件需要你们签名一下……”
沈小荷心惊，抖抖索索的看了一眼，病危通知书，以及风险协议书，她抖着嗓音说，“那我们先不做手术了，你们不要继续做了，我要他活着，不许他死！”
程千煜走至她身后，把她护在怀里，拿过过文件，“先不用担心，这是最坏的打算，医生一定会保住他的。”
沈小荷全身吓的发软的，堪堪窝在他怀里，那个女人弱弱的说，“小磊，签了吧，医生在等着呢，多一分等待，多一分危险。”
“你特么给老子滚，你们一向很想他出事，滚。”
护士说，“是的，先生，麻烦你们早点签名，就算你们签了，我们这边也是尽最大的努力的。”
武小磊紧张的唰唰签名，抓住医生的手，”你们一定要给我治好他，记住了吗？”
医生匆匆点头，跑回手术室。
程千煜扶沈小荷到一边的椅子，她身子发软，支撑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他很担心，“你先坐下，我去去就回。”
他打了个电话，对方接起来的时候，他立即说，“取消周家孩子的手术，先给林晓俊。”
“大佬，幸好你早点打来，那边就快要手术了，我早就说了，周家孩子心脏病搭下桥会好点，没严重到要换心，你非要安排在今天，晓俊……啊！也是今天手术的，我跟那边联系下。”
程千煜继续说了，“赶紧的。”挂电话，回到沈小荷身边。
一分过去了，两分过去了……
沈小荷的心跳似乎停止了一样，她恨医院，恨自己，让一切都变得糟糕。
她说，“你要是恢复记忆了，会不会也恨我？”
程千煜知道说得是他，笑了下，“不知道，我不记得我认识你。”
沈小荷嗯了一声，不再说话。过了一会儿，她低声哭起来，全身发抖，她很怕，过去的记忆如潮水一般向她涌来，那种感觉，她永远都不会忘记。
程千煜抱住她，抹干净她的泪水，“不怕，沈小荷，你不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吗？现在也不许怕，晓俊会没事的。”
她的眼泪，让他的心都碎了，笨手笨嘴得安慰，蓦然的有一些记忆冲出来，他似乎在以前就跟她说过这句话，记忆中他是躺着的，全身是血，她哭得泪水涟涟，泣不成音……
突然一队医务人员，护着一辆推车，急冲冲走过来，她被这个阵仗惊到，马上恢复精神，走过去，抓住一个医生，“怎么了？怎么回事？”
医生看向他们两个，耐心回答，“患者捐赠发生排斥反应，这是另外一个捐赠者的……你们的孩子很幸运。”
说完匆匆跟上，沈小荷心里松了一口气，裂开嘴，回头望住程千煜，傻傻的没有说话，程千煜心悬了起来，她不会知道是他了吧。
不想，她跳起来，环住他的脖子，欢喜的说，“太好了，晓俊要没事了！”
她想跟武小磊说这个高兴的事情，却没有看到他人在哪里。
程千煜为她解答，“武小磊跟何琳娜到外面去了，吵得很激烈。”
“你认得她？”
程千煜眼中带笑意，望她一眼，她马上反应过来，“对哦，都是你们上流社会的人。”
他发现他喜欢她这种傻萌傻萌的反应，摸摸她的头。
恰好宋佳佳正推宋嘉毅从走道过来，宋嘉毅眼神阴郁，自从那天之后，他跟沈小荷没有说过话，就连照面都少了，仿佛沈小荷只是一个访客，早出晚归，见不上一面。
宋佳佳走到程千煜身边，亲昵的靠在他手臂上，沈小荷悄悄站远了点，这一幕，刺她的眼睛，但是关不上她的耳朵。
宋佳佳软软柔柔的声音说，“千煜，我了奶奶好久，她终于答应我们的婚事了。”
程千煜盯住她，她眼中的乞求，甚至蕴含了泪水，毕竟是他护了这么多年的人儿，迟疑了许久。
这时，冲进来一批记者，对着程千煜跟宋佳佳，一顿乱拍，嘴里也不停歇，提出许多问题。
“听说程总裁回国就是为了跟宋小姐订婚的？”
“请问这是真的嘛？”
“你们双方的家长都同意了吗？”
“百年的决裂会因为你们的结合有望破冰吗？”
问题尖锐，正中靶心。
沈小荷退到一边，宋嘉毅到她身边，故意说给她听，“佳佳在奶奶门前跪了整整五天，甚至承诺不会带走宋氏的一分一毫，奶奶才答应他们订婚的，她是真爱我姐夫。”
他知道宋佳佳对待每个男人都用上手段，这次不知道她用了什么手段，让奶奶答应他们，但是为了让沈小荷死心，他专门说得如此真诚。
他着迷般看住她的侧脸，好多天没有见到他，他想死她了。
沈小荷低头看向自己的脚，眼中的泪水凝结着，她使劲的往回压抑住，没有注意到他深情的目光，
“那很好啊，祝福他们。”
眼泪随之一滴，在阳光下折射出光线，映进程千煜眼中……
他心中一紧，推开记者，朝沈小荷的方向迈开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