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叔跟着回来了。
“丫头,我刚才真的错了,其实段天做的事情早就感动了我;也是我不知道情况,觉得楚楚做那种工作就不好,现在看不是,他的为人告诉我,他是个了不起的人;他的朋友也都是了不起的人,我不该怀疑你们啊!”
晋瑶再也忍不住,大声哭了出来。
“丫头,都是大叔不好,这样吧,大叔再找一艘船,我们跟上去怎么样?”
“好啊,我们——”晋瑶立刻跳了起来,突然又摇摇头,“大叔,我们别跟去了;段天撇下我,就是不想我跟着去犯险,现在我们偏偏去了,他会不高兴的,也失去了他这么用心的意义;大叔,我们去楚楚那里吧!当您发现楚楚很好,没有任何可担忧时,也算给段天一个最完美的答案了,是吧?”
说完,坚定地拉着大叔的手,道:“大叔,我们回去!”
大叔看到,临行前,她回头看了一眼大海,手心是湿漉漉的……。
段天没来得急辨认方向,直接把船开向前方,行驶了一段距离后回头看去,楚楚已经和大叔往回走了,才慢慢停下来,看着她的背影,用带着抱歉的语气说道:“晋瑶,如果是别的事情,我可能带你出来,但为了去找周心融,我怎么会这么没心地让你来?原谅我,好吗?”
大海里没有方向,可能引导他前行的是太阳和波浪。太阳已经偏西即将落下去了,波浪也不是很可靠的,它们会随着不同的海风、不同的气节以及不同的暗流情况而随时改变的。
但心里着急,段天没有把一望无际的大海看成阻碍自己前行的敌人,而是坚定着必须找到人的信念,不顾一切地往前开。
随着时间的流逝,他不知道自己驶出了多远,也无法辨认自己的方向,天色暗了下来。
船上有灯笼,他点着了,却不能用极快的速度前进,因为灯笼的光太微弱了,看不清前方的情况。
越找越心急,还担忧着油料的消耗,段天的耐性被一点点儿磨了下去,最后把速度加到最大,拼命地往前开起来。
也不知道绕了多少个圈子,一无所获,人也累得筋疲力尽,他放弃了,熄灭了发动机,任由小船在水上漂泊,他无力地躺在了船板上。
累、饿,冷一起袭来,段天才觉得自己成了大海中最孤立无助的人,什么是漂在大海上的一叶扁舟?这就是!
灯光渐渐暗下来,最终熄灭了。
他的心也跟着沉下来,无尽的黑暗的夜,他想起了连续两次在海上的惊悚场面,不由得心有余悸。
但是周心融呢?她是不是也和自己一样,在这无尽的大海上无助地苦守着呢?唐宋,这个衣冠禽兽,会不会趁她无助的时候兽性大发……
他又来了力气,猛地坐起身来,就要发动小船继续寻找——
别冲动!做什么事情都这么冲动的话,你还能干成什么事儿?你还能让她相信你,依靠你吗?你还能保护她吗?
一个声音在自己的脑海里响起来,段天又放松下来了。
再次坐定,按照那套霍家迷踪心法,让自己心神放松,聚气凝神,开始打坐运气,休整精力;真气从丹田升起,缓缓地在全身流动,他才觉得,不知不觉间真气的流动速度和力道又加强了很多。
过了一阵儿,慢慢睁开眼睛,他不再觉得累,也不困不冷了,甚至连刚才饿得难受的感觉也消失不见,完全好了,精力充沛。
他的思维也开始理顺,开阔起来。
虽然天还是暗的,海依旧无边无际,他却觉得自己的眼前一片光明,不再恐惧,也不再迷茫了。
摸索着发动小船,慢慢地向前驶去,他觉得现在仅凭自己的直觉,便可以顺利地前进,如果她真的就在自己前进的路上,一定会感觉到的!
前进了一会儿,他觉得不能再往前走了,这个方向应该不对,不是她的方向,变改变了一个角度,朝着右前方驶去。
就这样凭直觉,左拐右拐地,应该差不多了,他也看到了远处地平线上的一片光亮。
竟然摸黑回来了!
这怎么能行?还是掉头回去吧,他们不会在距离码头这么近的地方的!
刚掉过头来,他发现前方好像有一丝微弱的光闪过。
有人!
再次往回掉转些,船头对准了刚才闪光的方向,慢慢向前驶去。
没有相像中的那些,是海水中漂着的一样东西,在翻转时碰巧反光让自己看到了。
失望之余,他准备再次向深处前进,发动机停止了工作,没油料了。
幸好自己距离海岸不远,目前唯一能做的,就是用桨把船划回去,等天亮后加油再进海。
等他把船弄到岸边码头时,天已经方亮了,天边的彩霞像羞红了的姑娘的脸,把一片霞光洒在大海上。
这一夜没有任何收获,该怎么办?明明她就在海里,却不能找到,明明就同时在这片海面之上,为什么就不能遇到?
他无奈地把桨抛在船上,呆坐了下去。
这才看到,船舱里挂着一架望远镜。
急忙跑进去拿出来,向远处一望,嘿,能看出去老远了!
有了它,不就相当于放宽了几倍的视野吗?早怎么就没看到?天底下还有这么笨的人?
他却没去想,当时是怎么个情况,为了不让晋瑶跟着犯险已经使出了浑身解数,到海里不久天就黑了,又只顾着一个劲儿四外找,根本就没把视线放在这船上!
有了它,却没有油,这可怎么办?
段天四外看看,这里有很多小船,但几乎每艘船上都升起了烟,说明大部分人家在船上生火做饭了。
耐着性子挨条船看过去,他发现不远处泊着一条船,比这艘略大些,没有冒烟,不知道里面有没有人。
就它了!
有人的话,朝他们借点儿油料,不借给的话就用钱买,刚才不是从晋瑶那儿拿了些钱吗?没人的话,就看那船能不能开走了,能的话,对不起了,借用一下!
但这么明目张胆地去,被人看到了总归不好,他慢慢地把缆绳系在桩子上,从远处迂回了一下,来到了这艘船旁。
缆绳就系在一根铁桩上,没有锁,船上摆放着整齐的几个鱼篓,挑起的几根细杆上挂着一张网;看来这户人家不错,至少比大叔的船强了很多。
再看看,他乐了,船上还整齐地码着几桶油料!
什么也没有这东西好啊!
他慢慢踏上了船。
船舱里是空的,整条船上都是空的,唯一和其他船有联系的就是一根细杆,长到搭在了相邻的船上;那船上有人,在船舱里忙活着什么。
看看四周,还真的没人注意到自己,段天慢慢挪到了发动机旁。
他要把这船“借”走!
毕竟从来没这么偷偷摸摸过,紧张极了,心跳不仅比平时快,更剧烈得多;倘若在自己发动这船时,它的主人来了并且看到了,岂不是糟糕?
但出海找人心切,没有比这更要紧的,段天打定了主意。
弯腰拾起发动器,他就要启动,才发现缆绳还没有解开。
好险!
如果就这么发动了,往前一开船没出去,自己想跑都跑不了了!
蹑手蹑脚回去,慢慢地把缆绳解开,船在波浪的作用下漂动一下,但不是很严重。
段天回到启动器旁,再次拿起来准备启动。
船的漂动,带动着上面所有的东西一动,包括了那根细杆儿。
细杆儿则倒在了相邻的船上,正砸在刚从船舱里出来的渔民。
他一惊,便看到了正要发动船只的段天。
“你在干嘛?”大声的、地道的方言喊了过来。
段天一惊,迅速发动了船,加油开了出去。
后面同时传来了几声喊:“你干嘛动我的船?”
“有人偷船了,快抓住他!”
段天用最快速度往前开了一段距离回头看,好家伙,七八条小船跟了上来。
这还了得?段天不敢有丝毫的犹豫,开足马力向前疾驰,后面的船自然不肯放弃,也全速追来。
段天虽然对驾驶船只不熟练,但也算开过,又有做贼心虚的反应,反而把这船开得异常飞快,后面的船一时半会儿还真的追不上!
就这样,一个泡,七八个追,转眼间追出了五六海里;段天再回头一看,不由得乐了:这哪是你追我赶啊?分明是自己带着一个船队出来的嘛!要不然也是在举办渔船速度赛,自己分明瑶瑶领先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