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内并没有达到伸手不见五指的程度,还能看到人影儿,明松雪没出声,跑到了晋瑶身边,把被子拽过来捂住身子,坐进了床里面。
晋瑶则迅速穿上睡衣,打开了灯。
她可不像普通女孩子那样,腼腆又矜持地,遇到这场面就无法应对了,而是一步窜到段天面前,手指几乎点到了他的鼻子,大声道:“段天,你跑我们女生宿舍耍什么流氓?当我们好欺负是吧?”
段天才从震惊中脱离出来,迷茫地道:“这是小七安排的啊,他说给你打电话了的……”
“别拿小七打掩护,说说,你什么目的,当明姐好欺负是吧?明姐好欺负,还有我呢!就你这种表面看着正人君子,满肚子都是邪恶念头的家伙,我还惯着你干嘛啊?好,你不是耍流氓吗?我就让警察来评评理,看你这个流氓到底有多大的能耐!”
说完毫不客气地去取电话。
很快拿出来就拨号。
段天急忙上前,一把攥住她的手,道:“晋瑶,你误会了,真是小七安排的!我被周廷峰赶出了周氏集团,没有去处你是知道的,小七说和我一起承受,但今晚想让我在这儿将就一个晚上,明天就想别的办法了!晋瑶,我说的都是真的,就凭以前我们的关系,你能报警吗?”
“能,怎么不能?”晋瑶一听这话,气就不打一处来,大声道:“段天,你自以为很了不起是吧?住进人家隋清元的房车就不看不起我们了,说我和小七有一腿,跟踪我们不说,还把我们赶了出去;现在倒好,你没地方待,跑我们这儿耍流氓来了,当我好说话吗?——你给我出去!出去!当初怎么赶我们的,你可能忘了,但我记得!”
说着,晋瑶情绪异常激动,使劲儿抹了一把眼泪,冲过去就打开了门,厉声喝道:“出去,你给我出去!”
明松雪不知道他们之间以前的故事,也不好搭话,只能在一旁看着;这当儿举得晋瑶做的有点儿过,忙小声道:“晋瑶,这深更半夜的,你让他上哪儿去啊?实在不行,就让他在我们这儿将就一个晚上吧?”
“他上哪儿去?他把我们赶出去时,考虑我们上哪儿了吗?明姐,他都跑到你床上去耍流氓了,你还要护着他?”
明松雪急忙解释道:“不是,不是我护着他,这不是实际情况在这儿嘛!”
她不敢多说了。
一个没处过男朋友的女人,穿得这么少地被一个大男人抱在怀里睡着了,如果传出去的话,估计她的名声大受影响,她可不敢再替段天说话了,尽管有些好感,尽管由于自己太累而忽略了床的里边还躺着一个人。
也不怪她,这床这么大,回来时又是累得不行,和晋瑶进屋后连灯都没打,就脱下衣服躺下了;直到睡着了也没感觉到段天的存在!
后来觉得今晚怎么异常温暖呢?醒来才发现自己竟钻在别人的怀里!
而这个人却是自己整天想在心里的段天!
所以她才没有过于慌张,心里想的更多的,却是钻在他怀里的感觉,以前怎么从来没睡得这么香甜过呢?
想到这儿,她的脸红了,不由偷看向段天。
段天尴尬极了,站在那里像个被抓到的小偷儿,两只手交叉在一起,垂着头一声不吭。
晋瑶毫不留情,继续喊道:“段天,你就站在这儿耍流氓是吧?我赶你不出去,我看警察赶你,你出去不?”
说完又抄起了手机。
段天急忙道:“对不起,我这就出去,这就出去!”说完穿上鞋子,向晋瑶点点头,又深深地向不知所措的明松雪鞠了一躬,道:“明设计师,真对不起,给您带来了麻烦,赔礼了,赔礼了!”
这个躬鞠得非常标准,足足坚持了有五秒钟之多,显示出了他的歉意;然后才站起身来,看了明松雪一眼,目光从晋瑶脸上扫过,他慢慢地出去了。
这里的动静早已惊动了其他宿舍的人,她们全是清一色的女工,见两个老总宿舍里居然跑出来一头色狼,全惊呆了。
一个胆大泼赖的女孩子没怕,回身取出来一把笤帚,劈头盖脸地砸向段天,骂道:“你们这种色狼,一个个都该死,今天我打死你,打死你,你见鬼去吧!”
段天只能用手招架住笤帚,快步跑了出去。
街上的路灯已经灭了很多,街道不再那么明亮,显得昏昏暗暗的。
段天独自走在街上。
想着从家族遭祸以来的一幕幕,和小七出来闯天下遇到了周心融,晋瑶、接着是商冰,秦月薇、李娟儿、司马小婉,这些女人都给了自己帮助;但最终呢?什么都没有了。
这不怪她们,她们都是善良的;怪就怪自己没有志气,没有能力,到现在连自己的生存问题还没有解决,谈什么报仇,谈什么重振段氏集团?
他沮丧极了,不禁倚着一根路灯杆慢慢蹲了下来,手抹向两眼,抹了一把泪。
这泪,是苦涩的,是辛酸的,是无助的,更多的,是自责的。
抬头看看昏暗的街路,看看没有一颗星的天空,他突然觉得,自己的路好像到了尽头,下一步还怎么走?没有方向了。
深秋,树叶早已掉落得差不多了,仅剩下的那些在秋风的肆虐下,正在陆续地离开枝头,飘向地面,飘向未知的远方;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幻觉,灰蒙蒙的天空开始飘雨了。
一场秋雨一场寒。
这不知道已经是第几场秋雨了。
而他的身上,穿的还是刚入秋时李娟儿给换的衣服,那时穿着舒适无比,温暖无比,不仅身上是暖的,心里也是暖的。
现在不是了,对于深秋来说,这些衣服已经很单薄了,秋风已经无情地吹透了它们,把寒意带给了自己;秋雨却成了帮凶,用湿冷的雨水把衣服一点点儿打透,让寒意慢慢浸入。
他又想起了李娟儿,她究竟在哪儿?
突然,雨停了,停得很突然,戛然而止。
嗯?秋季的天气竟这么奇怪吗?
段天才抬起了低垂的头,第一眼,就看到了身边一双娇红似火的靴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