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了解美智子,更不了解美智子与顾家人的关系。面对这样的示好,她唯有小心面对。
美智子却拉过她的手,直视她的眼睛,真诚道:
“那晚我想了许多往事,口不择言,对不起。”她的道歉那样诚恳,那样自然,唐薇薇若还不接受,反倒有些小气了。
唐薇薇连连摇摇头。
“不,美智子阿姨。不是,姑姑……”混乱的称呼让美智子失笑,她轻捂嘴角,和善道:
“呵呵,你怎么叫顺口就怎么叫吧。这一声‘姑姑’我可担待不起。”
她话中有话,唐薇薇不想过多了解。顾母的反应与顾奶奶的态度相差太大,美智子出现在这里,不知道是福是祸?
“您是顾家的干女儿?”唐薇薇开口问道。
即便是事实,她仍然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怎么?看起来不像?”美智子打趣道。
唐薇薇摇摇头,目光一片平静。
“只是没有料到。”没想到让顾母不喜的人,居然会让顾奶奶那样喜欢。
在唐薇薇的印象中,顾奶奶很少笑,如果笑也只是很严肃的模样。她知道,顾奶奶只是表面看起来比较凶恶,实际上比谁都要善良。
本以为这就是顾奶奶的本质,但今日美智子的到来,让她看到了一个不一样的顾奶奶。
原来,她也可以笑得很欢快,也可以与他们大成一片。可惜,他们都谁都不知道。
美智子笑了笑,别说唐薇薇没有料到,这件事连她也没有料到。
“其实,我是先与顾川的父亲认识,而后才与他母亲认识的。要真论起来,我还是他们俩的媒人呢。后来,我回国后就与他们的关系断了。”想起往事,美智子心中有甜蜜,有温暖,但更多的则是悲伤,难过。
那些曾经的日子,她甚是不愿回忆。她想抛开过去,到一个谁也不知道她以往的地方,重新开始。
她庆幸,当年的那些事在她的故乡谁也不知道,这也是她能获得幸福的原因。
本以为她的一生都将终结于此,可一年前的事,让她再次萌生了回到这里的想法。哪怕,她会为人所不喜,哪怕千难万险,她也要闯上一闯。
“薇薇,知道我为什么喜欢你吗?”美智子开口道。她温柔地看着唐薇薇,她的目光总是如此温和,以至于让唐薇薇很容易迷失自己。
她没有等唐薇薇开口,便接着说道:
“因为我的女儿也与你差不多年纪,第一眼看到你,我差点以为你就是她。”
她的目光越发柔和,那种来自母亲般的温暖再次席卷唐薇薇的周围。果然,她的感觉没有错。只有一位母亲才会散发如此温暖的光芒。
“您的女儿在日本吗?”她不禁问道。美智子投射在她身上的温暖太过炙热,想到她是因为女儿的缘故,可见,美智子有多么爱她的女儿。
美智子的目光却忽然黯淡了下来,她的声音依旧柔和,语气却有些伤感。
“不,她在中国。或许,就在B市。”
“或许?”唐薇薇发觉这两个莫名的字眼,身为母亲,美智子不知道女儿的下落?
温柔如美智子,她的神情终于落寞。
“在她刚出生时,我便失去了她。一别二十六年,我今年才刚刚得知她还活在这个世上。”提到自己的女儿,她不免伤感。母亲的温柔尽散,这一刻的美智子只有思念女儿的痛苦。
“二十六年……”唐薇薇默念道。
这样一个与她年龄相同的数字,不知为何总让她有种莫名的感觉。
“我知道,你也二十六岁。”美智子并没有隐瞒自己所知道的事,她微微一笑,眼角舒展来看,看起来竟又年轻许多。
“别担心,我只是把你当成了我的女儿,可事实并不是我想象的那样简单。”她直言,曾经调查过唐薇薇的过往,甚至调查过她的父母,一心以为唐薇薇就是她的女儿。因为,她们是那样的相似。
这样直言不讳的表达,让唐薇薇顷刻警觉起来。她从没想过,她自以为投缘的人竟将她里里外外调查了个遍。
“我只是太想找到我的女儿,对不起。”美智子低着头,面色一片温软。她的道歉让人无法不接受,可唐薇薇心里却总有一种别扭感存在。
她甚至不知道如何面对美智子,那种感觉就好像浑身**地面对一个穿戴整齐的人。她自问坦坦荡荡,可美智子却知晓她所有的过往。甚至有些,连她自己都忘记了的往事。
虽然美智子答应不会说出去,但她如此坦白,却令唐薇薇更加担心。
顾母是最先回到家里的,当她看到唐薇薇与美智子同坐一起,毫无掩饰地将唐薇薇带回了房间。
“你认识她吗?”顾母怒气冲冲地开口问道。
她的目光紧盯唐薇薇,仿佛认识美智子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大罪一般。
唐薇薇想到在酒店时顾母对待美智子的态度,自知她们之间有很多问题,便挑着话道:
“她不是干姑姑吗?”此言一出,顾母稍稍一愣。
许是想起了早已忘记的往事,不由道:
“是奶奶告诉你的。”
薇薇也没有隐瞒。这种事,若不是有人告知,她怎么能知道。
听到这话,顾母的态度稍稍平和,但依旧带有几分恼怒。
“她不是好人,别靠她那么近。”她好像对美智子颇为忌惮,曾经的优雅不复存在,满口都是怨恨。“她骗得了你奶奶却骗不了我,别以为她与顾家有多少缘分,全都是她自导自演的巧合。”
大概是见唐薇薇惊讶模样,顾母回过神来道:
“这件事不是小孩子可以了解的,以后离她远点。”
她显然是不愿多说,唐薇薇也没有多问。老老实实地答应了。
一辈的事,她不会多理,只要美智子不靠近她,她也不会接触。
等唐薇薇与顾母下楼的时候,二叔、二婶已经回来了。他们与美智子坐在沙发上,想谈甚欢。顾母的脸一下子冷了下来,连唐薇薇都能明显感到她的不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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