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八章 炼魔古阵(二)
自从之前在禁地山脉外一处明镜般地湖泊中小有休憩外,杨战一行人便马不停蹄赶往定南州与上京城疆域内交界处的驿站,多少担忧或许会误了天下行走进入各大紫级秘境的大事。
途中除了吴应熊骑乘的那匹战马气喘如牛,难以行进外,杨战与温桓吴宗祯三人的骏马越发神武,这得益于杨战骑乘的那匹草原汗血马的尊贵血统,带动两匹江南道骏马训练出的战马超常发挥。
终于,身形实在过于魁梧以至于无力再载着吴应熊的战马还是倒下,口吐白沫不止。一行人被迫停止了下来。
吴应熊好在没有被翻个四脚朝天,自战马倒下的瞬间,身形已经腾空,重重落在地面,溅起一地尘土,他看了看进气少出气多的战马,说道:“这战马也是不俗,硬是将我载了百多里路,寻常骏马数十里已经是极限。”
杨战双手勒住汗血马缰绳,轻蹙眉头道:“这战马命不久矣,吴兄赶路怕有些不方便了。”
吴应熊爽朗道:“不碍事,只要我施展左豹战魂之力,速度不下于日行千里的良驹。到时候再驿站休息一夜便足以。”
“甚好!”杨战点头道。
四人刚想再次动身,对气机格外敏感的杨战,陡然察觉后身后有道强大的气息掠来,刚转过头便眼前紫光一闪,调转身形看到身前道路中央站立一位背对着他们的老者,老者背负一柄白布包裹的长剑,身形微微佝偻,白发苍苍。
四人严阵以待。
杨战越看越觉得背影实在太过熟悉,随后那破败衣衫让他如梦惊醒,脑海中想起曾在学院武库圣山见到的背影,再想起此前西城门上一剑东来的风采,当即下马,当着温桓三人的面,单膝下跪执大礼,抱拳低首道:“天云杨战谨记杨老前辈救命之恩,永世不忘!”
“剑仙?”吴应熊低声喃喃道,眼神盯着那佝偻老者。
老者转身,正是那此前在沧澜河边的老剑仙杨君殇,将杨战搀扶起来,唏嘘道:“不必如此重礼,此前在武库圣山,你不过是个先天战魂师,弱不堪言。短短半年多不见,却是堪比斩魂皇强者,此番资质也是平生仅见。于情于理,老夫都无法做到见死不救!只是可惜你玉玑师尊却见不到你如今的辉煌,即得齐夏皇子身份,又得虚华山传承。”
杨战以礼相待,说道:“不过是晚辈运气好罢了。”
杨战继续说道:“不知道杨老前辈此番现身,可有事情要吩咐晚辈?前辈有事尽管吩咐,杨战定当竭尽所能,不负所托。”
“哈哈!”
杨老剑仙喜形于色,越看越喜欢这个行事不拘一格的剑道后生,他摇了摇头道:“自从离开武库圣山,昔日老友大多已不在人世,除了那身处道门的孙儿外,已无任何牵挂。遂打算趁着还能够动弹,就想去人世间多走走,看看百年后的齐夏有何等变化,既然小家伙你身为这届天下行走,老夫与你颇有缘分,就随你一块在这人世间走一遭,不知可行?”
杨战神色微动,只是随后苦笑道:“杨老前辈莫开晚辈笑话,如你这般陆地神仙的大人物,岂会随我们同行,怕我等都是只能成为前辈的累赘。”
杨老剑仙沉声道:“莫非不相信老夫?”
这下轮到吴应熊跟温桓吴宗祯神色巨震了,莫非堂堂半步陆地神仙要与他们这些还未颓凡的家伙一块西行?
杨战略微沉吟,片刻后小声道:“前辈此话当真?”
“那还能有假?”杨老剑仙理所当然道。
杨战苦笑道:“能够与前辈同行,自然再好不过,说句不怕前辈笑话的话,起码我们几人的性命怕是无忧了……只是西行本就是对自身的历练,有前辈在身边,怕我等是难以真正地得到磨练。”
杨老剑仙取下身后背负的那柄长剑,抛给杨战,说道:“接着!”
杨战下意识的伸出手,接过杨君殇抛来的长剑,正狐疑间,杨老剑仙继续说道:“以后你那柄剑不到关键时刻不要轻易动用,这柄剑你用着。身为剑客身上无剑怎么能行?另外你以为老夫与你们同行,就当真把老夫当保护伞了?老夫只是不想独自一人欣赏着齐夏风光罢了,而且以老夫的性子,但凡这路上有什么新奇的玩意,铁定是让你们好生陪着玩玩。”
这回杨战等人怕不再认为堂堂半步陆地神仙的杨老剑仙是在说玩笑话,无奈苦笑。
就在杨战将那柄白布包裹的长剑,要拴在马鞍上时,却听到杨老剑仙的呵斥:“成何体统,老夫刚才便说过,身为剑者怎能无剑傍身?这柄剑我若没猜错的话,曾与你有过共鸣,莫非你要始乱终弃?剑者一生,须当有始有终,以后没有老夫的允许,这柄剑片刻不得离身!”
初次见到杨老剑仙这般语气,杨战几乎没有任何迟疑,相当麻利地将长剑斜跨肩膀,背负在身上,如同作错事的弟子般,紧绷着身子看着杨老剑仙。
“咳!”
杨老剑仙轻咳一声,看了眼温桓吴宗祯座下的两匹战马,低声道:“西行历练,竟是以兽代步……”
话音一落,杨老剑仙右手剑指指向那两匹战马,两道紫色剑气掠过,顿时两匹战马直直倒下,脖颈处有细弱游丝地两道血痕。
刹那间,官道上寂静无声,脸色煞白的温桓吴宗祯双腿微颤,最能够感受到杨老剑仙那两道剑气的恐怖绝伦,若非强行压下心中惊惧,怕早已经尿湿了裤子。
饶是杨战都不禁倒抽凉气,忌惮于杨老剑仙这等强者的多变心性,立马站到情绪开始暴躁起来的汗血马身前,这匹汗血马乃是灵性斐然的草原马,不比那仅仅用来代步的江南道骏马仅是本能服从骑乘者命令,杨战生怕杨老剑仙再以剑气斩杀草原汗血马。
杨老剑仙瞥了眼杨战,说道:“你这骏马不简单,想杀老夫也舍不得,但前提是今后你也别想骑乘,就留给马鞍上的那只小家伙专用,你们四人都得以步行赶路……”
西行一路起码数十万里之遥,若是步行那便是一场浩大工程,寻常武者哪怕是西域佛门苦行僧也断然无法做到,四人都已经能够预见到,有杨老剑仙同行,怕今后便是一番艰苦历程。
杨战见杨老剑仙没有杀汗血马之意,笑容羞赧,除了杨君殇剑道地位超然,当然还有一层沾亲带故的便宜关系,毕竟他师出天云学院,而杨君殇则在学院当了百年守阁奴。得益于这层关系,杨战并未对杨君殇斩马行径感到厌恶与愤怒,想来其这番行径自有深意在其中。
在杨君殇确定要同行时,杨战也曾私下想象过杨君殇青山绿水间,或者枪林剑雨中,一生‘剑来’,便立马一剑东来战群雄,想必应该也会十分高人风范,不知道能否见着。
杨君殇察言观色一番,问道:“小脑瓜里在想些什么?莫非是想以后遇到危难,好见识老夫的剑道手段?”
杨战讪笑道:“哪能让前辈出手?当然,若是能够见识到,那自然是好事,毕竟晚辈曾数次见到前辈的剑道风范,那是一个何止‘高’字了得。”
吴应熊与温桓吴宗祯顿时目光流转,不去看杨君殇那一身破败衣衫,除了刚才那从天而降跟剑气斩马的手段了得外,从头到脚就没有见识到丝毫高人风范。
杨君殇不再理会杨战四人,不走堂皇大道,竟是身形一纵跃上道路旁的山头上。还未等杨战等人反应过来,便厉声道:“还在犹豫什么?既然跟老夫同行,那便跟着老夫走,不会让你们这些小娃吃亏……”
“是!是!前辈所言极是。”吴应熊哪能有丝毫犹豫,先不去腹诽杨老剑仙的话,起码堂堂半步陆地神仙行事,定然不会如孩童般毫无章程,不难看出,其实老剑仙精明的很。
以温桓性子,听到杨老剑仙这番话自然是腹诽几句‘明明是要与我们同行,这回斩杀了我的马儿,还说我们要与他同行,我真是日了狗了……’碰到这么个怪胎剑仙。
杨战小心地看了眼前方带路的杨老剑仙背影,松了口气,当时就放缓脚步,对温桓道:“杨老前辈在咋天云学院百年,性子哪能是我等能够猜测,但只要相信,拯救过我性命的杨老前辈,定然不会存害我等之心。”
温桓耸了耸肩:“反正我的马儿没了,这要是步行十万里,估计没被沿途危机撂倒,却累倒在途中……”
吴宗祯适时地插话道:“堂堂拥有麒麟圣兽战魂的人,还好意思说累倒,你要真能累倒,那往后别说自个是名先天武者!”
见识过吴宗祯般若魔象经恐怖之处的温桓,竟是难得的温顺下来,低声喃喃道:“我温桓好歹也是书香门第,会与你争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