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10号早上辛楠交完班后，背着包走出医院，天空雾蒙蒙的，微带着潮气，挂号大厅排队的人已经排到外面长长的一队人站在那，有前后聊着天的，有玩手机的，还有想要试图加塞插队的。

贴着墙边还有许多靠着行李卷睡觉或者吃饭的人，辛楠微叹口气，她避开人群，走出大门右拐沿着路边刚走了几步，身侧响起一声汽车鸣笛，她偏头看去。

车窗滑下，裴晋扬带着笑意的俊容出现在眼前，辛楠微愣，他笑，声音带了丝调侃，“我光看你背影就能认出你，你连我的车都没认出。”

辛楠轻轻“阿”了一声，有些微窘，手滑进衣兜里解释道：“不是认不出，我走路不太注意看周围。”裴晋扬从里面打开车门，她上了车，理了理衣摆，清亮的眸若有所思，其实不注意周围是一方面，主要是她根本没想到裴晋扬会来医院接她。

“等很久了吗？”她问。

“没有很久，我知道有一家早餐店的粥和小菜都很不错，带你去吃。”他说着，唇角微挑，食指在方向盘上不经意地轻点着。

她侧头看他，他头发比前天见时要短了一点，胡子刮得很干净，不薄不厚的唇总是微扬着一抹弧度。辛楠还注意到他皮肤不错，脸上没有痘痕之类的，白色的衬衫干净平整，领带系也的很漂亮，他给她的感觉一直很稳，永远都是淡定从容的样子。

第一次这样近距离观察裴晋扬，辛楠脸有些发烫，侧过脸，听到他的声音响起：“累不累？昨晚睡了吗？”

她点点头，想到他开车看不见，又说道：“不累，昨晚没什么事情，多睡了会儿。你……今天不用上班吗？”

“我是和朋友合伙开公司的，只要把手头的事处理好，其他的时间可以自由安排。”裴晋扬侧头看了辛楠一眼，唇角勾起的笑有些撩人，“当初也是因为这个才同意入伙。”

辛楠了解地点头，“我听说你以前是警察，职位还不低，怎么辞职了呢？”

他笑容顿了顿，辛楠敏感地察觉到，有些懊恼自己失言，装作不经意转移话题：“你说的早餐店在哪里？还有多久能到？我都有些饿了。”她唇边漾起清浅笑意，两手环住肚子好像真的很饿的样子。

裴晋扬从后视镜里看她，眸里染上些许笑意，声音却淡下来，“辛楠，还记不记得我和你说要快点适应我的身份，习惯我的存在，你也说过你会努力。”

辛楠微愣，“嗯”了一声，他生气了？是因为她之前问的那句话？她抬眼看他。

“所以你的努力就是准备一直和我这样客气下去？”他笑了起来，很明显刚刚是故意板着脸吓她的。

辛楠哑然，抿着唇没说话。

“两年前我出任务受了伤，差点丢了命，我妈知道后大病一场。”他轻描淡写地说，笑了一笑。“当时她情况比我还危急，也是因为那次她至今身体都不好。”

他没再说下去，辛楠也没有追问，垂眸想了想，伸出手带着安慰性轻轻地拍了拍他的手臂。

裴晋扬被她的举动逗乐，眉眼染上淡淡笑意，一只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伸去想揉她的发，意料之中被她反射性躲开，然后从后视镜看到她脸上一闪而逝的懊恼，他唇角微微勾起。

两人吃完早餐后，裴晋扬开车到辛楠家小区里，差不多是上午九点，辛楠看他一身西装革履，器宇不凡，两手提着给辛母的礼物，忍不住笑道：“你搞的这么正式，弄得我都紧张了。”

裴晋扬叹了口气，“紧张的明明是我，昨天就反复琢磨着来拜访时送未来岳母什么好，今天一大早起来挑衣服，第一次见面总得留下个好印象，怎么样？”侧头看向辛楠，他挑眉一笑：“不给你丢人吧？”

辛楠笑出声来，清亮的眸弯成两道月牙漾满笑意，“不会不会，你穿什么都好看。”

这是实话，并不是恭维他，裴晋扬身材比例很好，就像天生的衣架子，穿什么都好看，简简单单的T恤也能穿出几分独特气质来。

因为工作原因，男人的身体辛楠也看过不少，经她对裴晋扬的观察来看，他衣服下的身材一定也很棒。

脑中不由自主勾勒出他不穿衣服的样子，辛楠被自己的脑补惊得魂飞魄散，表情一收，说了声：“我们上去吧。”然后转身走在前面。

把她的反应收在眼底，裴晋扬很好奇她刚刚想到了什么？跟在她后面，走到她家住的单元的时候他伸手擦过她的右臂为她拉开单元门，辛楠愣了下，微点头说了一声“谢谢”，然后走进去。

走到三楼的时候，辛楠忽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她顿下脚步，裴晋扬见她神色不对，问她：“怎么了？”

辛楠转身看他，“我，我忘了告诉我妈你跟我一起回来。”

裴晋扬挑眉，辛楠掏出手机说着，“你等一下。”

然后便给辛母打了电话：“妈……不是医院有事，我在外面吃的早餐，忘记给你打电话了……那个，还有一件事我忘了告诉你，他是跟我一起回来的……你别着急……没有，我们还要等一会儿才能到家……嗯，到了我会给你打电话，你别……”

裴晋扬在一边看着，嘴角勾着淡淡笑意，她话还没说完就顿住，然后垂下手，看着他无奈地说了句：“挂掉了。”她轻咬了下唇，有些歉意地看向裴晋扬：“抱歉，我忘记告诉她了，我妈就是这个性格，我们……”她蹙眉自责，裴晋扬笑了笑，“前两次都是晚上没注意，今天看到这个小区绿化不错，景致很好，正好现在有时间，可以带我参观一下吗？”

醇厚的嗓音及他脸上的笑容化解了辛楠的尴尬，她连连点头，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两人把东西放进车里，在小区里的小花园散着步，清晨的雾已散去，太阳隔着厚厚的云彩照在平地上染上一片淡淡的金黄，走在上面被阳光照射到只觉温暖舒适，并不觉炎热。

“我们的事你和你父母说了？”辛楠偏头问他。

“当然。”裴晋扬莞尔，“他们很想见你。”

“那……我什么时候也去拜访你的父母？他们喜欢什么？你父母都是大学教授，一定很注重规矩吧？”她蹙眉深思，脑中开始想着各种可能遇到情况。

他不禁失笑，唤她：“辛楠，把手给我。”

“嗯？”她不解看他，他伸出手，嘴角噙着柔软的笑，“来。”

辛楠也伸出手，裴晋扬握住她的手，微微叹息，“什么时候才能不用声明就牵到你的手呢。”

她神情微顿，“你现在反悔，还来得及的。”

握着她的手紧了些，“如果你担心我会反悔，我可以现在就带你去领证。”

“我没有担心阿。”手心沁出细细的汗，阳光照在她的侧脸，细小的绒毛都染上淡淡金色。

“其实我倒是担心你会突然反悔，不然我们下午就去把证领了好了。”他眼里含笑，半开玩笑半是认真地说。

“那不行的。”辛楠认真的看向他，“没有通知父母就这么做很不礼貌，而且……你父母也会认为我不懂事，没有礼数。”

裴晋扬笑着咳了声，他喜欢逗弄辛楠，每次看她一本正经严肃而认真地回应他的玩笑话，都觉得即使心情再糟糕也会变得好起来。

“我知道，但我确实想把你早点娶回家。”轻风拂面而来，夹带着清甜的花香味儿，他握着她的手，温热的手掌贴着她微凉的手背，眉眼俱是温和笑意。

辛楠眼梢微挑，问他：“为什么？你着急结婚？”

他眼含深意地看了她一眼，低叹：“因为我觉得，不跟你朝夕相处，你是不可能尽快习惯我的存在。”

“……”辛楠垂眸看两人交握的手，声音轻轻地：“我有努力的……”

“可我完全没感觉到。”他摇头叹息，余光瞥到辛楠眼里一闪而过的沮丧，抿紧的嘴唇。他眸里掠上一抹笑意，凑近她的脸，唇角微勾，“这样，你亲我一下，我就相信你的努力。”

脸部热度开始上升，辛楠脸色微红，耳廓上染上一抹淡淡粉色，她倒退几步眼神乱瞟，“时间差不多了，再不上去我妈该等急了。”然后转身就要走，一时忘记自己的手还被裴晋扬握着，右脚没站稳身体不平衡顿时向旁边栽去。

裴晋扬一个大步上前伸手环住她的肩稳住她身体，男人的胸膛刚贴上来，辛楠肩膀一缩条件反射的抬起手肘向后顶去，等她反应过来时已经来不及收回手。裴晋扬灵敏向后退了一步，握住她的手肘轻巧卸去力道也没有弄痛辛楠。

“对不起。”等站好身辛楠第一句话就是向他道歉，如果不是他当过警察接受过训练体术比她好，刚刚那一下没几个普通男人能受的住，辛楠咬唇自责，才说过会努力结果自己就这么不争气。

“别想太多。”裴晋扬手搭在她的肩膀上，这一次辛楠心底有准备没有躲开也没有条件反射，他俯身，对上她清亮的眸，莞尔一笑：“你现在该想的是，‘幸好我要嫁的男人是裴晋扬’”他学着她的语气，嘴角噙着地笑容慵懒闲适，视线掠过她柔润的唇，他直起身，牵过她的手，醇厚的声线蕴着浓浓笑意，说了句她之前用的借口，“走吧，时间差不多了，再不上去未来岳母该等急了。”

辛楠被他拉着往前走，微垂着头看不清脸上表情，但梳起的长发露出那一对耳朵却是红透了，忍住想要拔腿狂奔的冲动，空着的手滑进衣兜里，跟上他的步伐。

在她身侧的裴晋扬，略一偏头看她装着淡定的样子，嘴角勾起一丝愉悦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