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刀无影神色严肃,江别鹤也不由正色起来,能够让刀锋商行都束手无策的事,想必并不简单。
老爷子点头示意,让刀无影接着说下去。
就在这时,刀无影的脸色突然有点为难,也可以说是不好意思,他朝着江峰与星辰之沙望了一眼,终是不再犹豫,“是这样的,我想借江家的星辰之沙一用。”
刀无影此话一出,整个大厅顿时鸦雀无声,就连老爷子江别鹤,脸色也瞬间阴沉了下去。
这星辰之沙,是他们这次前往奥尔家最大的收获,也是他们冒着与奥尔家撕破脸皮才换来的东西,这东西对于别人或许没用,但对于江峰,却足以令他脱胎换骨。
江别鹤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江峰的身上,可以说看的比自己还要重要,如今有人想要断了江峰修炼的道路,别说江峰了,他第一个不会答应。
深吸了几口气,江别鹤缓缓平复下自己有些想要发怒的心情,他相信,凭借着江家与刀家的交情,刀无影并非是恶意想要来索取星辰之沙的,定然有着什么难言之隐。
想了想,老爷子并未直接下令赶人,而是朝着刀无影说道,“既然贤侄今天也在奥尔家,那一定也知道我江家要这星辰之沙究竟是为了什么。”
刀无影朝着江峰看去,“想必江家用这星辰之沙,是为了给江小少爷洗髓所用吧,以江少爷的天分,若是再洗髓炼骨,将来的成就一定不可限量,或许到那个时候,整个西陵镇都将再困不住他。”
刀无影这话没有丝毫作假,而是发自肺腑,这些年他跟着他父亲刀客侠去过不少地方,也见过不少的天才,但是那些天才,与江峰想比,却差了很远,别的不说,就是在十五岁便达到了内劲第七重,在刀无影的认知中,只有江峰一个人。
江别鹤点点头,并未反驳,“既然贤侄如此赞誉峰儿,那也明白这星辰之沙对他意味着什么,他是峰儿的武道奠基之物,不容有失。”
最后的四个字,江别鹤咬的格外的重,他已经在像刀无影表明了自己的意思了,这星辰之沙,他江家绝不外借。
刀无影又怎么听不出江别鹤话中的斩钉截铁,但是这星辰之沙,他也有不得不要的苦衷。
一咬牙,刀无影决定不再隐瞒,而是抬头面向江家众人,“江老爷子,在座各位的江家兄弟,非是我刀无影要打这星辰之沙的主意,而是它,他可以救在下的小女一命啊,若非是性命关天,我刀无影就算是再多一个胆子,也不敢来索取江峰小少爷的必需之物啊。”
此话一出,江别鹤眉头突然一紧,“怎么回事?令爱究竟发生了什么事,需要星辰之沙救命。”
既然已经打算和盘托出,刀无影也就没有什么隐瞒了,“各位有所不知,十七年前,我与爱妻生下了一女,取名为意如,一家人十分开心,然而好景不长,意如刚出生不久,便被查到体内生了一种很奇怪的病,她的手腕上有着一条很清晰的银线,每到月圆时分,这条银线便会异常的清晰,与此同时,还会伴随着体热发烧和咳嗽的症状。”
“刚开始的时候,我和意如她娘也没有在意,以为那道银线是意如的胎记,等到长大就好了。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那条银线不仅没有消失,反而更加壮大了,到了月圆之夜,整条手臂都在有着银色的光芒闪烁,强大的星辰之力,令老爷子都感到心惊。”
“那,那有没有去看过医生,年纪轻轻的,还是女孩子,身上出了这种怪事,你们也一定很不好受吧。”江峰的母亲程淑媛突然开口,他就站在江鹤鸣的身后,听了刀无影所讲,满脸的担忧。
她也同样有女儿,对于儿女之事,体会的要比旁人深的多,若是旈影得了这种怪病,她也会每天吃不好睡不着的担忧,恨不得自己去替她承受。
难得有人能够感同身受,刀无影朝着程淑媛投去一个感激的神色,“江夫人放心,我和意如她娘虽然难过,但是还能够忍受,只是苦了意如这孩子了,她从小就特别懂事,知道了自己得了怪病,也不哭也不闹,还时常安慰我和她娘,她从来没有向我们抱怨过什么,也没有向我们索求过什么,但是我却知道,她一直想有一副健康的身体,然后向别的孩子一样,可以无忧无虑的在草地上玩耍。”
“这些年来,我们曾给意如找了好多医生,但是面对这种情况,所有人都查不出这究竟属于什么病,后来,意如的病越来越严重,有的时候,甚至会突然而然的昏厥,没有丝毫的征兆。“
“直到不久之前,我刀锋商行在运商过程中遇到了一位铸器师,他偶然得知了家女的病症,便亲自来到西陵为小女诊治。”
听到铸器师三个字,坐在首位的江别鹤与江鹤飞,江鹤展几人倒吸了一口冷气,然后几人相互对视了一眼,眼睛里充满了震撼。
他们并没有打断刀无影的声音,只是看向刀无影的眼神,变得有些不同。
铸器师,这个名字江峰已经不是第一次听到了,但是每次听到这个名字,都能够感受到周围人对这个称谓的一种敬畏。
等这里的事完了之后,他一定要好好地问问自己的爷爷,所谓的铸器师,究竟指的是什么。
“本来我们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了,但这次那位铸器师,却给我们带来了希望。”
“根据那位铸器师所讲,小女身上的星线乃是由纯粹的星辰之力凝聚而成,星辰之力极为庞大,这些年来,虽然小女并未修炼过,但是星线却依旧自主吸收了不少的星辰之力,每当月圆之时,吸收的星辰之力便会暴增,而以小女孱弱的身体,根本无法承受如此庞大的星辰之力,所以才会产生晕厥的现象。”
“而伴随着小女体内星辰之力的增加,星线也会朝着心脉蔓延,一旦星线与心脉相连,庞大的星辰之力便会瞬间涌入心脏,到时候,只怕小女的性命……”
刀无影并没有说下去,但是在场的人却都明白星辰之力涌入心脏的后果,更何况,刀意如还是一个从未修炼过的女孩,以她孱弱的体质,必定会在第一时间毙命。
“那那位铸器师,可有什么补救的方法?”此时此刻,就是江老爷子,也开始为刀意如担心起来,对方是他老友的孙女,于情于理,他都不能坐视不理。
说到这,刀无影的脸色稍微好看了一点,不再那么悲伤,“或许是上天也觉得我的女儿可怜,那位铸器师在经过一番检查之后,提出了一种方法。”
“按照那位铸器师所说,小女体内的星辰之力,是她生病的根本原因,只要将小女体内的星辰之力引导出,那小女多年来的病症,便会不治而愈。”
“只是那星辰之力从小女生下来便依附于她,这些年伴随着小女的长大,也在不断地壮大,想要将其引导出,又谈何容易,而那位铸器师也只提出了一种方法,唯有使用蕴含了大量星辰之力的物品作为媒介,才能将小女体内的星辰之力顺利引出,小女的性命,才能今后无虞。”
说到这,大厅里的人基本上明白了,蕴含星辰之力的物品,在整个西陵古镇都属于稀罕之物,唯一听说过的,便是奥尔家曾经获得的星辰之沙,难怪刀无影会突然出现在奥尔家之中,想必定然是为了刀意如去寻借星辰之沙,只是没想到半路会杀出来江家这个程咬金,将星辰之沙率先“劫走”了。
“晚辈求借星辰之沙,完完全全是为了爱女的生命着想,这段日子,她虽然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但是却从未让我和她娘担心,每次她望着窗外,眼睛里都会流露出一种渴望的神色,她的愿望不多,甚至少的可怜,她只想像普通的孩子那样,能够快快乐乐的在草丛上玩耍,所以,还望江老爷子,江家上下成全,我刀锋商行上下,定会感激不尽!”
语罢,刀无影朝着在座的所有人行了一个大礼,那句句的肺腑之言,深埋着一个父亲对女儿的爱,同时,从他的话语间,也能够感受到一个花季的少女,对于生命的珍惜与渴望,那份执着,是苦难所无法磨灭的信仰,是她用孱弱的身躯,坚持着,对这片世界最美好的祈愿。
江峰震撼了,他从未想到,会有一个这样的女孩,在病痛的折磨下独自支撑了十七年,他相信,她是寂寞的,孤独的,痛苦的,但是在十七年病痛的折磨下,她不仅没有心灵扭曲,反而愈加的坚定,就像是一朵经历了风霜暴雨的花蕾,在暴风雨中,顽强地坚持着自己瘦弱的身躯,只可惜,上天并未给她盛开的机会,在用着自己特有的力量,来无情的审判着既定的命运。
一时间,江峰突然对这个从未见面的女孩产生了敬佩之情,若是有机会,他一定要好好认识一番,换作是他,在病痛的折磨下苦苦煎熬十七载,只怕早就疯了。
大厅突然安静了下来,每一个人都低下了头,认真的思量,换做自己,只怕根本无法做到像女孩一样,这样的女孩,若真的离开人世,实在是太可惜了。
一方是自己家族的天才,未来的武道之星,寄托着整个江家的希望,而另一方,则是故人的子孙,从小被病痛折磨,却坚定地热爱生命,这样的两个人,换做任何人都无法做出选择,无论星辰之沙交给谁使用,都会对对方造成无法想象的伤害,这样的选择,太过残酷。
见每个人的脸上都露出犹豫的神色,刀无影知道自己的这番话已经说进了他们的心里,然而,众人依旧还在犹豫,这星辰之沙只有一份,江峰是江家人,用了自然无话可说,而刀意如毕竟是外人,说实话,她的死活,终究与江家无关。
一咬牙,刀无影心里做出了决定,他猛地抬头朝着江峰望去,“不知江峰少爷今年贵庚。”
江峰错愕,没想到刀无影会突然问他的年龄,下意识开口:“十五岁十一个月。”
果然啊。刀无影心里暗叹了一声,虽然明知道江峰不大,但是知道了他的准确年龄,还是不由感慨万千,他小时候已经自诩为天才了,但是与江峰相比,差距却不是一星半点啊。
不过这个时候可不是感慨的时候,刀无影点了点头,然后转向了江老爷子,“江伯父,按照西陵的传统,十六岁的少年,便已经长大成人,可以另起一家,生儿育女了。我们习武之人虽然快意恩仇,不在意儿女情长之事,但江峰少爷将来注定要走出西陵,若是无人在家中期盼,那他这一房,岂不是要废了。”
刀无影此话一出,整个大厅的气氛顿时古怪了起来,特别是那些过来之人,此时看向江峰的神色,皆充满了古怪。
就连江老爷子,此时也被勾引起了兴致,他有意无意朝着江峰瞄去,然后朝着刀无影点头,“嗯,你接着说下去。”
刀无影轻吐了一口气,接着道,“武道之路,艰苦弥辛,我辈男儿,当以追求武道之巅为目标,然而,外面的世界虽然精彩,但是却也同样充满了危险,若是江峰少爷没有为江家留下子嗣,想必在座的各位,也放心不下让他出去闯荡吧。”
“家女刀意如,虽不是沉鱼落雁之姿,但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并且心地善良,温文娴淑,若是江家不嫌弃,我刀锋商行愿与江家结为儿女亲家,意如虽大了江峰几岁,但若只是做妾,想必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并且,江峰少爷将来在外面闯荡,若是遇到了真心相爱的女子,也大可不必顾忌,以意如的性子,一定会做一个好妻子,安分守己,无争无求,也可以让江峰少爷外出闯荡,再无后顾之忧。”
当刀无影的声音落下,江峰早已经惊讶的目瞪口呆,他怎么也不会想到,刀无影竟然会选择将刀意如许配给他,然而,还没等他开口反对,一声更加焦急与匆忙的声音,突然从厅门传了进来。
“不行!我不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