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3章 体察民情
经过了头一天的预热，今日东湖更加人气爆棚，周边的百姓都来赶热闹，京卫府规划出停车场，根本放不下源源不断驶入京城的马车，只能沿官道两旁停放，一直停到了三里外，难得微服出宫的皇家三口，都被这盛景被惊着了。
贵妃和华清，是惊诧于这中秋联欢会竟然如此热闹。
宣仁帝，则是惊诧于他治下的百姓，如今已经这么有钱了啊，想想他还是个小皇子的时候，先帝时常跟他说起大楚朝建立时的种种辛酸和一穷二白，那时候就算是最繁华的京城，哪里有这么多马车啊，根本用不起，大部分的人家，只能用牛车。
他心里深感欣慰的同时，又有点不是滋味，心想，百姓是富了很多，准确说，是商户们富了太多，但是他的国库，还是空荡荡的呢。
好不容易攒点家底，一场天灾，一场人祸，亦或是一场战事，就什么都没了，各部的人追着找户部要钱，户部尚书呢，天天在他跟前哭穷。
户部尚书哭得也没错，国库没钱，是真穷啊，下个月官员们的俸禄，都等着秋收后，税收上来，才能发放呢。
正因为没钱，宣仁帝的很多行动，也只得缚手缚脚，比如他想立刻废了皇后太子，可不能跟白家彻底撕破脸皮，想想就憋屈。
不由斜了秦姝一眼：“经商，就那么赚钱？”
秦姝并不知道皇上在想什么，但家中有个当户部侍郎的大伯，对于朝廷没钱这件事，还是知道一些的，想了想说道：
“自古以来，历朝历代，重农抑商，到目前为止，只有我大楚朝，以农耕为本的同时，也鼓励商业发展，这才市场繁荣。”
“我大楚的历任君王，体恤民情，轻徭薄赋，休养生息，宁愿朝廷省吃俭用，也不愿意百姓负担过重，百姓们都知道，也都心怀感恩，奇怪的是商户们，竟然抱怨连连。”
秦姝顿了顿，继续道：“一开始，我还以为是经商的税利太高，可开设食光纪后，金掌柜每月按照规定，缴纳税费，相对于营业收入来说，这税费一点儿也不高，应该说是很轻松的，我就更加奇怪了，那为何商户们会觉得负担沉重呢？”
“直到我跟外地的商人有合作，深入了解之后，才知道，国税不是大头，地税才是，而且，各种名目花样繁多，商人赚得多，多交一些给国家，支持国家用来做民生建设，也是应当的，可是那些税费，只有很少部分的国税，上交给了国家，其余的，都在地方，搞得朝廷穷了自己，也没落得商户们的感激，反而得了一肚子抱怨，富了地方的腰包。”
秦姝笑道：“幸好，我就在京城脚下折腾，冯大人和裴县令又都是好官，我那些小打小闹，才做出点样子来，这要是在别处，我还不能大方的赞助，就怕被惦记上了，不知道被什么名目的苛捐杂税，可卷了去。”
宣仁帝点了点头，小丫头说的，有几个繁盛之地的监察御史和锦卫司暗桩，都跟他禀报过，明明朝廷对于商税，定得很低，但是商人们并不感恩，还总是满腹抱怨，监察御史和锦卫司暗桩拉拉杂杂的写了一大堆状况，还没这小丫头用国税、地税，两个词语归纳得透彻，再想到朝廷没收到多少税，却得了骂名，好处都让地方拿了去，顿时火大无比。
但凡一点天灾人祸，地方的官员，就把灾情说得好似朝廷不拨款赈灾，当地百姓就要揭竿而起造反似的，但是有好处的时候，怎么不乖乖的全都送到朝廷来？
一群混账！
宣仁帝也是从洛水县的税收开始，才重点关注到商税，大楚虽然鼓励商业，但受根深蒂固的观念影响，重心一直以来都在农业，户部主管税收方面的事宜，也都把绝大部分的精力，放在了农业税上，忽视了商业税。
此次微服出行，看到商业的繁盛，宣仁帝易发的坚定了，要整治商税的决心，不能让朝廷帮地方的恶行背锅，商税必须统一收归国库，然后地方向户部申请，由户部酌情下发给他们使用，那些贪了的蛀虫，他定要将他们一个个的揪出来。
宣仁帝一心二用，一边走马观花的看着周遭的热闹，一面思考着朝廷要事，凌亦晟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高峰和韦钰则低调的左右开道，秦姝则在看到宣仁帝陷入思考之后，就乖觉的退到一旁，给贵妃和华清讲解各地的中秋风俗事宜。
他们一行人不显山不露水，旁人看了，也只是觉得，是哪家富裕人家，老爷夫人带着两个女儿来游玩，除了那个高大的丫环有点惹眼之外，其余的没什么引人注目的地方。
待到了东湖林苑，路边两旁挂满了灯谜，华清迫不及待走进去，要猜灯谜，她虽然不是顶聪明，才学也不算出众，但这些灯谜为了与民同乐，出得都不难，花了两刻钟，就猜出了好几个，揭下红纸，让秦姝陪着，前往兑奖台兑奖。
兑奖来的东西，糕点罐头什么的，华清都有，但还是高兴极了，这还是头一次，她靠自己，而不是靠身份地位什么的，获得东西呢，拉着秦姝，得意洋洋的跑过去，想给父母看，跑得太急，中途踩到一只脚，华清回头致歉一句，便又转身走人。
哪知那人不依不饶一把拉住她，“臭丫头，你给我站住，踩了爷一脚，随便一句话就想跑？你也不看看爷是谁？”
华清皱眉回头，看到了一张邪里邪气的脸，周围拱卫着几个侍卫，一副目中无人的样子，一眼就知，此人是个惯于仗势欺人的。
此人乃武安侯世子齐景明，刚回京城不久，行事作风已经飞快的超过了小霸王程嘉，成为新一代的京城霸王。
秦姝知道，乃是有一次，程嘉求见她，两人约在醉宾楼，看到东阙街上嚣张打马而过的齐景明，程嘉嗤之以鼻：“嚣张什么？若是哪天敢犯到老子头上？我揍他跪地求饶。”
转头又期期艾艾对秦姝说：“五小姐，上次的挑战，是我冒犯靖西王了，还求五小姐说个情，请王爷忘了那件事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