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麻烦大了
冯进准备了满肚子的好言好语,预备先将秦老夫人请进府里。
哪知一出来,就看到鸣冤鼓旁,以秦老夫人和秦姝为中心,里三层外三层,围了无数看客,正在听秦老夫人说起孙女遭受到的不平事,人人面露激愤。
冯进心道不好,正想退回去,已有人眼尖的看到他了,高声喊道:“京卫府尹冯大人来了。”一时间,苦主和看客,都灼灼的看向他。
冯进无法,只得满脸堆笑走近,“秦老夫人,您年事已高,怎能在这大太阳底下晒着,快请到府中来,有什么事,您都可以跟本官细细说。”
老夫人煞费苦心,才引得大伙儿跟她同仇敌忾,好不容易造起来的势,岂会是冯进三言两语,就能拆解的?
“老妇人一个乡下人,怕什么太阳晒,老妇人怕的,是小辈们受了委屈,而我这个做祖母的,却庇护不了其周全。”
老夫人用帕子压了压眼角,继续说道:“幸而天无绝人之路,听街坊邻居们说,京卫府尹冯大人,一心为民,不畏强权,上达天听,是以,老妇人就携我这可怜的孙女,来找大人,还请大人为我这可怜的孙女做主。”
京卫府管辖京都治安与政务,虽然阶层不高,但权限很大,还有承接全国各地诉状的资格,相当于一个小刑部,京卫府尹,可以直接上殿面君。
又因为联着六部,京卫府能同时插手众多中央部门的事物,却很难在众多的事情上,做出最后的决断,千丝万缕的关系,决定了能在京卫府尹这个位置上,坐得稳的,定是聪明谨慎、八面玲珑之人。
冯进一听秦老夫人开口,就知对方是个难缠的角色,心想这下麻烦大了。
但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麻烦会这样大。
“冯大人,老妇人携孙女此前,是状告八皇子。”
“八皇子纵恶仆行凶,绑架了我孙女的贴身婢女,又用婢女,胁迫我孙女前往西郊小蛮陂,待我孙女到了目的地后,却在山林里遭遇恶狼,差点命丧狼口,幸而上天庇佑,才狼口逃生,而昨天很多人亲眼看到,八皇子运了三头狼去了西郊。”
“还请冯大人,为我这可怜得,已经吓傻了的孙女,做做主。”
祖母如此给力,秦姝当然不能给她拖后腿,当即嘴巴一裂,嘿嘿直笑:“狼,我杀了三头狼。”她兴奋指着衣服上的斑斑血迹,“你们看到没?这是狼血。”
活脱脱一副被吓傻了的模样。
老夫人辛酸的用帕子捂住眼睛哭起来。
围观的百姓,无不激愤。
“如花似玉的小姑娘,八皇子下手也太狠辣了。”
“谁说不是呢?”有知道得多一些的,惋惜道:“这小姑娘,乃是秦府的五小姐,前不久,刚英勇的从拐子手上,救出了颜府的三小姐,颜老夫人和颜大夫人,还亲自浩浩荡荡的送她回府,送上了丰厚的谢礼。”
众人正议论间,一道惊呼响起来。
“秦姐姐,你怎么了?”正是闻讯赶来的颜惊雪。
她拉着秦姝的袖子,吧嗒吧嗒掉起泪来,“都怪雪儿,雪儿应该早点去看你的,若是雪儿早点去看你,阻止你涉险,你就不会变成如今这样儿了,呜呜呜……”
去靖西王府通完气的阿翡,也赶了过来,一屁股坐地上,开始嚎嗷大哭,“怪我,都怪我,要不是我太没用,被八皇子的手下抓住,五花大绑来威胁小姐,小姐就不会为了救我,而跑去西郊小蛮陂了,呜呜呜……”
一时间,场面混乱无比。
冯进被吵得斗大如牛,却不知如何是好。
他作为京卫府尹,昨天八皇子运狼出城之事,自然知道的,他更知道,秦老夫人两个儿子皆在朝为官,老夫人断断不敢诬告八皇子,葬送两个儿子的前程。
那么只有一个可能,状告之事,乃是实情。
可是状告的是太后最宠爱的八皇子,他如何能应?
别说八皇子如今受了伤,太后正心疼无比,就是八皇子毫发无伤,人家是堂堂皇子,他又不是不想要头上的乌纱帽了,如何能将之提审……
再想到秦老夫人明明两个儿子在朝为官,她不去找儿子做主,却偏偏来找他,一口一个乡下人、老妇人的,还引来这么多人同情围观。
这分明是故意为难他啊!
冯进不由有些怨气,暗含警告道:“老夫人,你可知,八皇子昨天遭遇刺杀,太后和皇上,正为此事心忧不已,这种时候,你无凭无据,仅凭一面之词,就想状告八皇子,你让本官如何能应?这件事,若是传到上头,你又让太后和皇上,会如何想?”
这老夫人若还想着两个儿子的前程,就当知道这当口,应该息事宁人。
可惜老夫人今日,就是奔着闹大来的。
“老妇人不敢揣测圣意,但也知道,太后宽厚,皇上仁德,事情,更是一码归一码。”老夫人早有准备,掏出一张纸,“而且,老妇人并非一面之词,我有确实的证据。”
她抖开纸,向众人展示,而后拿给冯进看。
正是楚青珩亲手所做的,画着阿翡被五花大绑的威胁信。
“听说,八皇子自小,师从书画双绝的顾衍顾大师,寥寥几笔,就能把人勾勒得极为神似,一手顾体,纵横奇倔,字体开张,笔法瘦劲,放荡不羁,这画、这字,出自何人之手,想必皇上和太后,一看便知。”
老夫人步步紧逼,“还是,冯大人畏惧八皇子之势,所以百般推诿?”
冯进满头大汗,呐呐不能言。
心中那个气啊,这八皇子是脑子进水了吗?犯事不知道遮掩就算了,还特意做这么一封,等于戳了私印的威胁信,送到对方手上,这是嫌对方证据不够充分?
这下让他想推托,都找不到理由了。
秦姝在心中,给祖母大力鼓掌,这技巧,这手段,妥妥就是告状的绝佳范本。
正琢磨着添把火,余光就看到藏在人群中的一个身影,她心念一转,大喊大叫起来,“是他,是他绑架了阿翡,还想绑架我。”
她一边说,一边往老夫人身后缩,瑟瑟发抖起来。
众人顺着她所指的方向,看到了前来打探消息的夜烽。
夜烽觉察不妙,下意识想跑,落在众人眼中,便是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儿,不等冯进有所反应,愤慨的围观百姓,就把夜烽给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