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意思是？”

一个小护士盯着监护仪看了看，兴奋道，“太好了，病人的各项生命体征恢复平稳。除了炎症与衰竭造成的影响已经回到了正常水平。”

张涵做了个禁声的手势，让他们安静一点，对乔任梁指了指外面，

“出去说吧。”

两人脱下隔离服走出病房来到外面，方新生也跟上去，

“张先生！你把两只新型抗生素全部用了？”

张涵无视走廊里随处可见“禁止吸烟”的牌子，低头点了一只烟，

“我有个大胆的推测，需要进行验证，只能这么做了，正不正确还不好说，不过至少还有戴维斯那边可以做最后的保险，木白只要挺过这48小时，就说明我的猜测正确。”

“什么推测？”

张涵吸了口烟，“停止所有治疗用药，只保留紧急状况下的肾上腺素，与沙星福诺作为辅助治疗。”

张涵这话一出口，就遭到了两人的强烈反对，乔任梁激动道，

“不行！你这样做简直是在杀人，要知道我们用了所有治疗手段才勉强保住患者的命，你这样突然停止所有治疗药物，患者的身体怎么会挺得住。”

方新生也跟着道，“乔医生说的对，尽管用了所有能用的药，对患者的作用还是很不理想，现在停药的后果只有一个，那就是绝对会更加危险，甚至……”

剩下的半句话方新生没有说出来，不过没人不知道他的意思，张涵替他补充道，

“死亡吗？”

沉默了几分钟，三人来到了乔任梁的办公室，张涵坐在椅子上，神色非常凝重，把烟头摁在烟灰缸中，又点了一只，

“我怀疑就是某种药物害了木白，让他在病毒已经被控制的情况下还处于危险之中。”

乔任梁皱着眉头，“你这个猜测也不无道理，俗话说是药三分毒，我们怎么会不清楚，大多数的药物都会对身体器官造成一定的损伤，有的还是永久不可逆的，但用了，也属于两害相较取其轻的决定，你的猜测弄不好就会变成取其重！如果是没有证据的猜测，我想……你还是认真考虑吧。”

“理由。”张涵自言自语了一句。

“我好像没有什么证据，只有这么一个想法，怎么来的我都不知道，但是我先前把两只tc-401都用上，就是为了防止停药后出现的危险，给我证实自己的猜想准备充足的条件。”

乔任梁还是觉得很危险，“不行！我不同意，木市长是你的哥哥，你的家人，但他更是我的病人，我要对他的生命负责，你这想法太冒险了。”

张涵苦笑了下，

“没人比我更关心木白的生死，你也一样，我这样做虽然很冲动，但是经过深思熟虑了的，不然在这样下去，我们找不到器官衰竭的原因，就算戴维斯那边把治疗药物研制出来，恐怕还是保不住木白的命，只能让他多活一段时间而已。”

“这……”乔任梁词穷了，淡淡道，“我见过太多的生死离别，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变得麻木了，但我的信念还没有变！每个生命都是有价值的，而生命就是由每一分每一秒所组成的，不管是一分钟还是一秒，那都是生命，有时候明知道病人没救了，我们也要尽量延长他最后所能拥有的时间。”

见过太多生死离别，张涵何尝不是呢。那些埋骨他乡的战友，那一张张熟悉的笑脸，那一个个视死如归的人。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张涵感觉鼻子有点发酸，驱走这种情绪抬起头道，

“这是你作为医生的想法，而我作为他的家人，不只要延长他的生命，还要想办法让他继续活下去，这可不是我一个人的想法。我已经决定了，如果你不同意，我只能给他安排转院。”

乔任梁也被张涵的话触动了，沉思了许久，手中的香烟静静燃烧殆尽，掉在地上摔得粉碎，窗外落日西斜，墙上的始终报出下午五点整才抬起头。

“作为医生，我的话也只是个参考作用，最终决定权还在你们家属手里，那既然你这么坚持，就按照你的意思办吧，衷心祝你好运，还有木市长的好运。”

张涵站起来露出微笑，拍了拍乔任梁的肩膀，

“老乔，什么也不说了，虽然跟你认识没几天，但我绝对不拿你当外人，放心，如果真发生了意外，责任我一人承担，不会有你的事。”

说完打开房门准备走，又道，“现在就去安排，还有，把木白所有的病例、用药记录、病理变化资料和都送到戴维斯的办公室去，我要仔细研究一下。”

方新生站起来看了下时间，“快下班了，如果你还没吃饭，我们先去吃个饭吧，就在医院食堂，很近。”

这么一说张涵还真感觉有点饿，可短短48小时已经不能再耽搁了，

“方院长，麻烦你让人给我送办公室去。”

乔任梁道，“资料我尽快整理出来，今晚还是我值班，有事随时来找我。”

张涵在没说什么，打开门出去了，来到戴维斯的临时办公室，看到里面乱糟糟一片，成堆的资料被打印出来散乱扔在一边，不仅办公桌上有几摞，地上也扔了不少，张涵随手拿起一张看了眼，是tc-401的药代动力学反应数据。

这种药不愧是斯坦福花了十年时间，组成以戴维斯为首的生物医药专家团，动用无数财力物力研制出来的，里面有种从亚马逊丛林剧毒青蛙体内提取的酶，经过高温萃取改变蛋白质性态之后，剧毒组织已经没有了毒性，但是里面一种高效激活剂的成分与效果却被保留了下来。

单是这种技术，恐怕就够让他们的同行研究个好几年，这些资料要是被拿到黑市，每一张纸都能卖出天价，现在却被像垃圾一样扔在这。

正是因为有了这种高效的激活物质，才保证了药物被人体吸收之后，短短几秒钟就能发挥出应有的效果。这也可以解释刚才木白对这种药物的反应会那么迅速。

越看张涵越觉得这种药物非常有意思，尽管他也在斯坦福混过一段时间，还被称为“最有天赋的学徒”，可面对生物医药这种顶尖科学门类，还是感觉有点力不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