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3NO.133 视线与隐情(1/1)

再一次感觉到那种不明其意的锐利目光时,浅浅正在打哈欠,当下就被那道目光刺得一个激灵,困意十足的哈欠打到一半硬生生的偃旗息鼓。神智瞬间清明,浅浅借着坐在最后排的便利位置不动声色的扫视全班,依旧是毫无收获。

惯性的揉着眉心,浅浅深吸了一口气平息促起的心跳,坐旁边的白马探注意到马上小声问:“怎么了?”

“没事。”浅浅摇了摇头,微垂了视线看向摊在桌上的书本。来冰帝上课也就只有三五天,那道目光总会这样突如其来的刺过来,却完全抓不到对方的蛛丝马迹,显然是个惯于隐藏的高手!虽然至今没有任何实质性的动作,可是那道目光中包含着的探视意味,却不能不让人不在意。

不知道怎么,脑海里突然浮现起曾经偶遇过两次的bourbon酒,浅浅下意识的眯了眯眼睛,埋进课桌兜里的手一点点收紧。会是那个组织的人潜藏在这个班级里面么,和冰帝网球部的神监督有什么关系?隐隐的不安在心头升腾,浅浅抿紧了唇无意识的松紧着拳头。

James的课正进行到□,不知道讲到哪一个环节,班级里响起一阵唏嘘声,浅浅一怔回神正想将埋在桌兜里的手抽出来,指尖却意外的碰到了一个东西。软软的薄薄的似乎是纸,却比纸张更有韧度,浅浅纳闷不已的抽出一看,后背刷地浸出一层冷汗!

那是一张从酒瓶上揭下来的标签,上面印着纹路清晰的图案,还有个斜体英文单词:bourbon!

后心骤然聚起阵阵寒意,冷汗逐渐渗透衣背,唇舌也在不知不觉间发干,浅浅无意识的咽了咽口水,放学的铃声却在这时突兀的响起。大脑被那种突然的尖锐声响刺激,浅浅一下子攥紧了捏着标签的手,猛的站了起来。

教室里的气氛刚因为下课而微微松动,这一下全都看着浅浅静了下来,正在收拾书本准备走人的James也不禁愣住,顿了一会才开玩笑般的说道:“切原同学,你有什么问题么?还是说,你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想下课?这样的话,还真是让我伤心啊。”

“笨蛋么,”白马探也被浅浅惊了一下,无语的看着站起来的人问:“你做什么?”

“呵呵,”浅浅抬手揉着眉心干笑,趁机遮掩自己震惊神情和额上的冷汗,然后拽起书包就往外走,“抱歉抱歉,我不是故意的。好像是吃坏肚子了,不好意思。”

冲进厕所,浅浅背靠着门滑坐在地上,抬起还捏着那张标签的手,手还在微微的打着颤。又重新看了一遍标签上得酒名,浅浅仰头闭了闭眼睛,一种本能反应的惊惧感逐渐蔓延全身。

先是接到bourbon酒,现在又是酒瓶的标签,送这些东西的人就在自己眼前,可是自己像是个睁眼瞎,完全搞不清吃对方的意图!全班这么多同学,全部都有可疑,不知道对方下一步会做什么,也不知道身边还有多少个这样的潜藏者,那种情况想象一下都觉得不寒而栗!

从厕所里出来,白马探正在不远处静静地等待。至少这个人是绝对可以信任的,浅浅脚步一顿,遇见熟人的温暖立时将心里的寒意消去了些,急忙抬脚走了过去。

“发生了什么事?”白马皱着眉看着人走过来,目光仔细的在对方脸上扫了几遍问:“你的脸色不是很好,在课桌兜里发现什么了?”

浅浅愕然抬目扫了白马一眼,犹疑了一下开口,“没什么,我突然肚子疼,好像是昨天吃坏肚子了。”

“这样?”白马微微疑惑的凝视了浅浅几秒,“先跟我去医院,之后送你回去。”

浅浅还没来得及反应,James却正好从办公室里出来,见到两人一怔,听到白马的话后,有点不好意思的的插口,“抱歉,恐怕要打扰你们了。白马同学,我有点事要找你。”

“我没事,”浅浅抬头瞅了James一眼,强压下心底那种强烈想找人陪伴好缓解惊惧心情的叫嚣开口,“大不了我打计程车回去,不会有事的。”说罢也不等白马探和James说话,冲两人点头示意了一下,转身离开。

在温暖的阳光下深深地呼吸着,那种阴暗的心情似乎减轻了不少,低着头往校门口走去,浅浅还在犹豫是要骑自行车回家还是打计程车回家,却听到汽车的喇叭短促而刺耳的响了一声,条件反射的循声抬头,却不由怔住。

眼熟的针织帽,平时几乎见不到人的赤井秀一正靠着车门站在路对面抽烟,烟气在无风的空气中袅袅升腾,那个场面让浅浅的眼睛下意识的眯了一下。

注意到浅浅,赤井秀一转身上车,转了个弯很快就开了过来,对着还有点发怔的浅浅说了一句:“上车。”

惊疑不定的坐进车里,浅浅正想询问他来此的目的,赤井却先抬手丢了个东西过来。反应慢半拍的抬手接住,这才发现是一把钥匙,视线落在刻在钥匙上的号码处,浅浅嘴角不由抽了抽,“1414,真是不吉利的号码。话说,这是什么?”

“哦,你居然在意这个。”赤井淡淡的扫了浅浅一眼,开口解释:“这是我租住的公寓钥匙,你在冰帝的时候就住在那里吧,我一般也不回去。你也不想无意中给家人带去什么麻烦吧,那就暂住过来好了。”

浅浅微愣,怔怔的盯了赤井几秒顿时急切起来,“什么意思?我总觉得你在谋划什么,上次打电话和我说那个福尔摩斯的铜山毛榉案,到底是什么意思?还有,”说着,掏出一直那张酒瓶的标签,“这个,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了?”

“bourbon么,”赤井的眼睛微眯了一下,马上却不动声色的转过头去,“那是我最喜欢喝的酒,这怎么了?”

“我不是说这个,我在美国的时候就有人莫名其妙的给我送了这个酒,后来满月Vermouth事件的时候在那条船上又有人送了一次,现在又是这个,这总不是巧合吧!”浅浅皱着眉头回想,“而且,James说是你推荐我来查冰帝的神监督,为什么?”

“调查的事只是觉得你合适而已,”赤井目不斜视的盯着前方,只能看到的侧脸一如既往的沉静,“至于其他的,你不会以为你的青梅竹马只是为了去凑热闹的吧?你只要盯紧你的目标就好。”

“你说白马探?”浅浅倏然瞪大了眼睛,被赤井的话惊的大脑有些发空,“你这话什么意思,关他什么事?”

赤井似乎有些意外的看了眼浅浅,沉默的转头继续开车,浅浅紧了紧手正想再问时,他却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的突然说,“不管怎么样,我都要击溃那个组织,这已经早已不是单纯的只为了正义之类的理由。”他说着,神色间似乎带了些追忆,但下一秒却痛楚似的皱了下眉,顿了顿才再次开口:“最初的时候,的确是成功引起了组织的注意,但毕竟还是太年轻,差一点被组织抹杀,你都不知道吧。”

大脑嗡的一声变得空白一片,赤井的话一字一字清晰的钻进脑海却似乎让人思考不能。浅浅震惊的绷大了双眼,慢慢的低垂了脑袋,蠕动着双唇想要确定却说不出话来。‘抹杀’两个字就像是带着毒药的利器,戳的心脏阵阵收缩,之后仅余无力的痛楚。

车子突然刹车停住,带起的晃动让浅浅猛然回神,这才发现攥紧的手心里也满是冷汗,冰凉的没有一点温度。沉默几秒,浅浅转头看向不知何时点了根烟的赤井,“你说的是真的?你是怎么知道的,为什么告诉我?”

“我只是觉得你知道了比较好,我听到美国那边的消息说他单枪匹马调查组织的时侯,还真是吃了一惊呢。”赤井的语气似乎带着些赞赏,连嘴角也不知觉的微翘了一下,但很快就恢复了面无表情的样子,“你要是不相信的话,就去看看他胸口的伤好了,具体的问他就会知道。”

这句话的威力不亚于一道惊雷,浅浅紧盯着赤井的脸想看出谎话的痕迹,可是结果却令人更加心惊。浅浅咬着唇收回视线,促然冲出了车子就想去找白马探当堂对峙,赤井的声音却不紧不慢的从身后响起:“我租的公寓就在那幢楼里,第17层,你不要忘了地方。”

目光从眼前的高楼大厦上一扫而过,浅浅头也不回的冲向冰帝学院,甚至都忘记了去打辆计程车。直冲进平日上课的教室,因为已经放学教室里只有寥寥的几个人,浅浅扫了一圈没看见白马,立刻转身就走。

“哎哎,浅浅!”千石清和看着浅浅一脸焦急的样子,疑惑的开口问:“你干什么呢?”

“白马呢?”浅浅脚步停了下来,见千石清和追了上来急忙问,“你见他了吗?”

“白马桑么?”千石的神色突然变得温柔,笑笑的开口,“去厕所了,他说要陪我去买一本书,我正等他呢。”

“那,抱歉了,你自己回去吧。”浅浅闻言抬脚就朝厕所的方向走,嘴里却直接对千石说,“他今天下午没时间了。”

千石愣在原地,等回过神来的时候,浅浅已经走到了厕所门口踹门走了进去。千石再次发愣,慢半拍才反应过来,“诶诶诶?!那是男厕所吧?”

厕所的门被大力推到墙上发出一声巨响,里面的人全部都不明所以的傻在那里,浅浅站在冰帝厕所门上挂着的半长珠帘前微停了几秒,掀帘走了进去。

“都给我出去!”压根就没有看到其他的人,浅浅的目光只是紧盯在正在洗手池旁洗手的白马探身上,声音听不出半丝波动的说了一句。

白马探脸上是难得一见的瞠目表情,怔怔的看着浅浅。厕所里没有一丝声响,浅浅闭了闭眼睛,一掌拍在大理石的墙面上发出啪的一声,再次说道:“我说全部出去,听不见么?”

厕所里的人开始有了动静,全体像是见鬼了一般贴着墙壁离开,浅浅视如不见的径直走去几个隔间看了一圈,见没有其他人才折身回去锁了厕所门。

白马探这时才回过神来,嘴角不自觉微微扯动的问:“出什么事了,你这又是发什么疯?”结果,下一秒就因为浅浅接下来的动作惊得再次瞠目。

浅浅关上厕所门之后,一句话也没有的径直走到白马探面前,紧盯着他的眼睛,手却突然动作的用力撕开了他得衣襟。光滑细腻的肌肤,惹人遐想的胸口,左心房微上处靠近肩窝的地方却有一处小拇指粗细的粉色疤痕,那是枪伤愈合之后长出的新肉。

气氛微微的沉寂凝滞,白马探很快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脸上刚起的红晕消散而去,随之而来的是一种难言的沉重。

浅浅瞳孔骤然紧缩,脸色顿时白了起来,不自觉的仓皇后退了半步,靠在了大理石墙壁上,默默的抬手捂住了脸。良久之后才颤着声音开口,沙哑的语气带着些不知道自责还是怨愤的情绪,“你打算瞒我多久?如果不是赤井秀一突然说起,你打算瞒我多久?!”

空气一片沉滞,白马探一动不动的凝视着浅浅,脸上的神色逐渐变的面无表情,周身散发出令人压抑的气势。沉默了一会,他掏出手机按了几个号码,在电话接通之后语气平淡无波的冷冷说了一句,“赤井秀一,没想到你这么多嘴!”

说罢也不等对方反应,直接挂了电话,丢开手机,拉开了浅浅捂着脸的手,“你又在乱想什么?”

盘旋在心底的沉重似乎让大脑开始缺氧,浅浅双唇抖个不停,开始语无伦次起来,“你为什么要直接插手进来,我不是早就说过不要你管的么?你为什么要管,我们家的事和你有什么关系,你为什么要这么多事?”

气氛越加凝滞,白马探闻言不自觉的皱了下眉,抓着浅浅的手一紧,深吸了口气开口:“你看着我!”

浅浅只是侧垂了视线,白马探顿了顿,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气,一字一句的低声开口,“多事?你们家的事?!沐廷是你爷爷,也是我爷爷!你告诉我,自己的家人遭遇了不测,你要我怎么视若无睹?”他说着,突然伸过手抬起了浅浅的下巴,目光灼灼的直视过去,“还是说,自己心爱的女人变成了这幅摸样,你要我置若罔闻么?沐团团,你到底想要把我推开多远?!”

白马探的视线很炙热,浅浅嘴唇哆嗦的想侧开脑袋,却被牵制着只能半垂了视线,目光不期而遇的正对上对方胸口的伤痕,于是惯性的紧咬了唇,轻阖了眼睛。睫毛微动,紧跟着湿润起来,浅浅下意识的想去摸那伤口,却在感觉到对方皮肤散发的热意烘烤指尖时,猛然回收。

白马探的手快速的伸了过来,把欲逃离的手紧按在自己的心口,另一只手的拇指同时抵开了浅浅紧咬着下唇的牙齿,指肚在浅浅唇上轻轻来回摩挲,白马探的声音这才响起,“自从那个时候,你傻乎乎的哭喊着‘吃什么补什么’,然后把自己的血喂给了我,我的心跳就和你的联系在一起了。只要你好好的,我就不会死,至少不会比你先死,你那些无所谓的担心,全部可以抛开。”

曾经的记忆不期然的蔓上脑海,那是两人赌气跑去森林探险决斗,结果不小心双双摔进废置的猎坑。白马探护着浅浅,自己却磕破了脑袋,血流的一塌糊涂,浅浅惊慌失措,不知所措间想起爷爷总唠叨‘吃什么补什么’的俗语,看着白马血流了一地,而且一发不可收拾,于是毫不犹豫的割破了手腕把自己的血强迫的灌了他不少。

这段往事因为之后的惩罚训斥,被两人有志一同的压在心底不在提起,现在突然听白马说起,只觉得心里不可压制的沉重。冰凉的手心感受到白马有力的心跳,浅浅想嘲笑,却只是无力的牵动了嘴角,想挣开却被压得更紧。

“你一直都是个笨蛋呐,为了不让别人受到伤害,所以总是自己背负一切。但是团团,我告诉你,我不可能当做什么也没发生。第一次遇到比自己还重要的人,我在这里发誓,我会尽全力守护你!”

“不要再说了!”浅浅浑身发僵,直觉的不想再听下去,挣了一下没睁开,于是用力的摇头,然后苦笑出声,“怎么样都无所谓,我不需要人陪,能不能请你不要再管我了,我承受不起!!我都告诉过你们我承受不起了,为什么还要这样说!”

白马探突然沉默下来,静了几秒之后放开了手,低头看了眼被撕坏的衣服,拨了下刘海轻笑起来,“你喜欢亲近那些少年,因为他们什么都不知道让你觉得轻松,我很眼红呢!”他说着,顿了顿再开口,语气却带了些隐隐的霸气,“那个组织是横亘在我们之间的一根刺呢,因为它的关系,你现在只会逃避我的感情,为了不在这里止步不前,我也会把那根刺拔掉。我会陪你很久,所以请你认清陪你的人是我!”

浅浅呆立当场,白马探却不再多说径直转身离开。

八卦之心大概是无论什么人都有的,被锁死的厕所门突然打开,外面的人看着白马探衣衫不整,胸口衣襟因为少了扣子而微敞的出来,立刻齐齐倒吸了口冷气,探头探脑的巴望厕所里的另一个人。

白马探嘴角不自觉的扯了一下,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你们都在这里等什么?我们吵架,有什么好看的?”

“吵架是没好看的。”有人迅速接口,语气带着些焦急还诡异夹杂着些无力,“问题是刚才我上厕所刚上到一半,你能不能先让里面那位出来?”

围着的人里立刻有人赞同的点头,白马探眉梢一挑,眼角余光扫见洗手池角落放着的牌子,立刻走过去拿出来贴在了门上。关上了门将各怀心思的视线隔绝在门外,这才不咸不淡的开口,“我记得,这层楼的厕所不止这一处,实在不行的话楼上也有。”

白马探说完就拨开人群走了,只剩下围着的人张口结舌的盯着门上‘清扫中’的暂停使用牌,寂然了半响却没有人敢擅闯,最后只能散去。

浅浅从男厕所里出来的时候,教学楼里已经走得没有人了,夕阳的余晖投进走廊,将自己投在墙壁上的身影拉的老长。神智似乎不属于自己般飘散着不知道想些什么,直到被电话铃声叫了回来之后,才发现自己已经走出了冰帝学院。

电话是切原纯子打来的,浅浅一愣这才恍然和平日回家的时间相比已经迟了不少,急忙接通电话刚想说话,却听到切原纯子说:“浅浅,你平常的用的、穿的我已经收拾好了,叫人送过去了,你有收到么?”

浅浅眨了眨眼睛,喃喃的问了一句,“什么?”

“嗯,之前白马家的少爷打来电话,说为了方便上学帮你租了一间公寓,你要住在那里。他家的司机刚才过来取你的行李,难道你没见?”

白马?浅浅沉默,“啊,刚到,我还没有整理,谢谢阿姨了。”

“你这孩子,本来我就在想你每天骑自行车来回跑麻烦还危险,”切原纯子说着松了口气,“原想叫亲爱的想想办法,没想已经解决了。你住在那里需要什么随时打电话,我叫赤也送过去。”

浅浅忙点头称是,认真的听着切原纯子在电话那头叮咛嘱咐,挂了电话想起大概有一个月见不到,心底却不止不住的漫起一丝失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