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喜?
外头燃起了篝火。
这是鬼火,发出惨绿的光,没有烟气。
许多人和鬼在空地上热闹着,这会儿不分人和鬼,显得很融洽。
李衍把我推出去,说是要见识见识。
我正要出门,就被他拽住了。
他眉头一皱。
“他怎么来了?”
他是谁?
李衍拿出一张符纸,拍到我的胸口。
“去吧。”
的确很热闹。
鬼将军搂着两个女人,那明明活人,却跟他亲着嘴。看这厮凶狠的模样,没想到色心这么大。
刽子手也在。
他在大口地喝着酒。
王臣冲我招手。
“咋啦?”
“兄弟,你看到刽子手没有?”他指的是刽子手的屠刀。那把刀本来是雪亮地,因为沾染的血太多,变成了漆黑色。
刽子手杀气重,能震慑鬼物。
这把刀不仅杀人,而且杀鬼,威力很大。
“你想要?”
这不太可能。
王臣就说:“我家附近有恶鬼惹事,我就是想借杀鬼刀,除了那个祸害。”
他怎么跟我说这事?
这汉子有些汗颜,吐露了自己的打算。
刽子手好酒,他特地准备了佳酿,但是没法子把他给灌醉。这汉子来向我讨要灵液,这东西对鬼物是极品享受,只要一滴,就能叫鬼醉醺醺地。
“只要借我一杯就好。”
王臣是个耿直汉子。
我给他倒了一杯。
“杜先生,你可真是个好手,从此我王臣欠你一个人情。”
刽子手对灵液早就垂涎欲滴。
他伸出了长长的舌头,一滴,一滴。
就这么慢慢喝着。
很快,刽子手面上跟火烧了起来,变得红通通地。
他喝醉了。
王臣早有准备,拿出一大堆好东西,诱骗刽子手心动了。
我看他们交换了符纸,王臣借来杀鬼刀十天。
黑花婆婆也来纠缠我。
这瘪嘴老太婆贪心地很,叫道:“姓杜的,你给了王臣,见者有份,老婆子我也要灵液。”
这东西对鬼物的诱惑极大,我哪儿舍得给。
再说她也不是好人。
“你拿东西来换。”我用话来堵她的嘴。
老婆子丢出一堆东西,就来抢我的灵酒。
好臭。
死人眼珠子,牙齿,裹脚布,腿骨。
我把她给推开,跌了这老太婆一个跟头。
“哎呦,你敢打我?”
我呸了口,灵液这么稀罕,你拿什么破烂玩意儿来糊弄我呢?这小老太就放出两道黑气来,呼啸着冲来。
我拿起钓竿劈去。
黑气崩散。
这小老太挨了我一鞭子,立刻就矮了几分。
鬼婆子害怕了,尖叫一声:“你等着瞧,我不会放过你地。”
她一溜烟儿就跑了。
我没有兴致看了,就往回走。
流水哗哗。
这里有一条三途河的分支,无尽的幽魂在里头发出哀嚎。上头修建着一座石头桥,我走过去,发现这儿已经多了个人。
他穿着黑丝华服,绣着金线,气势很大。
这个人我没见过。
参加阴夫人宴会的人,我都有印象。
他站在石头桥上,我就过不去了。
他看着我,开门见山道:“我是来见你地,你就是杜从云?”
“嗯。”我点点头。
这人上下打量着我,眼里精光幽幽,仿佛能把我看个通透。我心里凛然,但还是不肯弱了气势。
“很普通,并没有什么过人的才能。连法术都是最基础的。”
真是火辣的评价。
我撇着嘴。
普通不好吗?
他皱起眉头,忽然一指就朝我戳了来。
无可阻挡。
我往哪儿躲,都躲不掉。
“咦,没有青铜碎片?”
我心里动容。
幸亏临行前,把东西交给谭大少保管了,要不然肯定被人发现了。
他的指头悬着。
就像是大山压顶,我喘不过气来,浑身都绷得紧紧地。
“你认识李衍?”
我艰难地点头。
“可惜啊,我不想滥杀无辜,但是我不能有一丝疏漏。”
我心里警钟大起,都没有来得及开口说话。
他的手指头朝我按来。
砰。
被他戳中了,就跟被一枚炮弹给打中了。
一股强绝的力量把我整个身体都飞了起来。
噗通。
落水了。
好疼。
一股刺寒快把我给冻僵了,浑身宛若针扎。
我张嘴要骂,这人长得人模狗样,下手居然这么阴狠。我跟他无仇无怨,他为什么要害我?只是嘴巴张开,一口水就灌了进来。
五内如焚。
这人叹息一声。
“虽然不知道你有什么特别地,但你被他挑中了,我不能留下这个后患。你去死吧,不要怨我。”
我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整个人都晕了。
恶鬼哀嚎着。
他们冲过来,撕咬着我的血肉。
要死了?我心里一阵绝望。
胸口忽然发出一道精光来。
靠近我的恶鬼发出哀嚎,被这道强光给撕裂了,化为飞灰。
我有气力了,从河水里爬出来。
得救了。
幸亏有李衍给的符纸保命。
刚才那人早就不知所踪了。
我气的要死。
“别让我瞧见你,要不然一定把你给揍趴下。”
“杜先生要揍谁啊?”
有人阴测测地说道。
石头桥前面来了三个人,后面也有三个,把我给堵住了。
“你们是谁?”
“哈哈,有人要你去死。”
我火气一下子上来了。
刚才那个我打不过,你们几个也敢欺负我?真把我当成软柿子了?
“谁让你们过来地?”
“一个死人知道那么多干嘛?”
有个人垂涎道:“你把灵液交出来。”
“交出来,就能放过我?”我扬起眉头问道。
“不能,但是能叫你死的痛快点。”
我嘿然一声,装出害怕的样子,叫他过来拿。
这人真以为我怕了,毕竟他们好几个人呢,根本没想到我会反抗。
所以等他到了跟前,立刻就被我拿下了。
我一脚踹出去,正中这厮的膝盖。
他磕在石头桥上。
我哈哈笑起来:“你真是太客气了,不用给我行如此大礼。”
“可恶,”他摸着头上的血,叫道:“兄弟们,来呀,把他给我丢下水去喂恶鬼。”
又要丢我下水?
“你们敢来试试?”我斗倒了那么多人,还怕你们几个喽啰?
有人叫道:“别怕,他的法器都没了,大伙儿一起上,把他推下去。”
几个汉子嗷嗷叫着,就冲上来。
“敢?”
我一声大吼,就拿出了银针。
我一针戳中了领头那个,他软绵绵地倒下来。
我揪着他,整个一个横扫。
剩下那几个急忙避让,一退,就掉进了水里头。
“嗷,救命,救命啊。”
他们想要利用这里的地形来埋伏我,自己反而遭了秧。
“都给我滚。”
剩下两个屁滚尿流,根本不顾同伴的死活了。
水里冒起了咕噜噜的气泡,很快就翻起了四具白森森的骨头。
血肉被吃光了。
浪花一卷,尸骨就沉了下去。
到底是谁要暗算我?难道是黑花婆婆?
我直觉不是。
会不会有人盯着?
我一扭头,就看到个小小的黑影溜掉了。
是布娃娃。
我一下子追过去。
我倒要看看,你们还能玩什么花招。
布娃娃走的都是偏僻角落,来到一片小树林。
有个人出来。
布娃娃蹦起来,跳到他的手里。
是一个杜家的人。
我心里恼火,太可恶了。
“可惜,失败了。”
他走进了树林。
我把米袋戴上,跟了他进去。
这人坐了下来,旁边还有好些人。
我屏住呼吸。
这里摆着一个神台。
养蛇人换上古怪的衣袍,手舞足蹈着,嘴里还在呜呜的念咒着。
香烛冒出绿光,形成了一个可怖的面孔,漆黑的面孔,金色的眼珠不带感情地盯着下面。
好邪气。
养蛇人跪下来,呜呜祷告着。
“阿至摸,苦苦多,苦力波西,苦力波西。”
“快,上祭品。”
好些人被押了上来,他们神色浑噩,被推倒跪在地上,叩拜着那个古怪面孔。
是长青派的人。
“阴夫人那贱人真是心狠,一口气就杀了几十个人。幸亏长青派的人多,要不然就误了大事。”
杨百川赌咒骂道。
“嘿,不是还有十个吗?刚好够了。这说明了她该当遭劫,咱们一定会成事。”
这是在搞什么?
我心里还是一头雾水。
“杀。”
有人拿着砍刀来,手起刀落,一个滚热的脑袋就滚了下来。
我捂着嘴,差点叫出来。
杀人了。
长青派的人被当成了祭品,全都被杀了。
这帮人的命运真是惨。
不对。
是从一开始就注定了。
我明白了,这帮人从一开始,就是不怀好意啊。只是他们到底要搞什么幺蛾子?难道不怕触怒了阴夫人?
养蛇人把人头堆起来。
怪脸一吸。
这些人的血肉精华就被吃了干净了,只剩下一个个骷髅脑袋。
“阿莫西,苦苦多。”
怪脸好像很满意,化成一缕黑烟消失了。
失败了?我侥幸地想道。
嘶嘶。
古怪的声音越来越大。
骷髅脑袋里冒出黑光,从眼窝,嘴巴,耳朵里爬出一条条的毒蛇,交缠翻滚着,变得越来越多了。
他又开始跳舞了。
很诡异。
随着他的手势,地表隆了起来。
然后一股股黑烟喷出来,狂风大作。
养蛇人一声怪叫,就拿刀戳破胸口,从心脏的地方爬出一条金色小蛇,头角峥嵘,还带着两个凸起的小点。
这小蛇一落地。
轰隆。
整个地表都颤动了。
但是黑烟滚滚,把这动静给遮掩住了。
远处的人和鬼还在狂欢,更不会留意这动静了。
这条小蛇钻进神台内,嘶嘶大作,无数的毒蛇爬过去,聚拢在一起,变成了一条可怖的巨蟒。
养蛇人哈哈大笑:“木珞珈的力量降临了,一切准备妥当。”
这些人在搞鬼。
李衍说的惊喜,就是这个吗?
我对付不了他们,但是有人行。只要叫阴夫人知道了,这些人都活不成。
我往后退去。
咔,一根树枝被我踩断了。
“谁在那儿?”这帮人做的是鬼祟之事,都小心得很。
我扭头就跑。
有人追出来了。
“是姓杜的小子。”
“杀了他。”
嘶嘶,脚下穿了动静。
是毒蛇追来了。
这片树林里到处都是蛇。
“咬死他。”是养蛇人的声音。
早就防备着你呢。
我把米袋给解开,从里头抓出一把五谷。
拳头拧起来,砸在鼻子上,顿时流出血了。
我把五谷往地上一洒,就开始念诵转厄咒。
血落在五谷上,冒出红烟,然后变成了赤色的火焰。
一个火圈形成了。
毒蛇被挡在外头,不敢靠近了。
我往里头一跳。
“他要自,焚。”不知道谁怪叫了声。
你才自,焚呢?
烈火迎面而来,没有滚烫的高温,也没有灼烧的痛楚。
浑身一轻。
只是一转眼,就甩脱了包围,冲出了树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