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就贴着我的背心。

我一个哆嗦,拿起手电筒就朝他的脸打过去。

这人接住了。

离得很近,手电筒的光就照亮了他的脸。

阴森森地,有些恐怖,但我还是一下子认出来了。

是小畜生。

这家伙吓唬我呢?我心里略微放松。

“你说话呀,扮鬼吓唬人啊?”

他也不生气,指着黑暗里头。

“杜先生,你看那边是不是有个人?”

那儿不知道啥时候立着一根蜡烛,发出蒙蒙的绿光。刚才进屋时,明明到处都是漆黑的一片。

有人站着,在冲我招手。

我自然不会过去。

他就嗡嗡地说道。

“小子,这事不是你能管地,赶紧给我滚。”

连马三都吓不住我,你算哪个葱?

我心里忽然一个咯噔,觉得不对劲儿。

灵感经让我的五官越发敏锐,眼前这人虽然邪气,但是我心里却觉得危险在后头。

我后头是谁?

是魏家的小子。

不对。

这个败家子早就被芙蓉膏掏空了身子,刚才我一惊出手,可没有留力,他怎么可能没事人一样就接住了?

“杜先生,我们去看看。”

小畜生说话了。

我心里越发怀疑有鬼了。

以魏家小子的性格,遇到这种诡异的事情。早就该吓的屁滚尿流了,怎么会这么平静?

我哦了声,就往前走了两步。

背后传来脚步声,他也跟来了。

我抓紧了钓竿,转头就朝他抽了下去。

这一下猝不及防。

他被我打了个正着,立刻发出了尖叫。

我看清楚了,他额头上有血,刚才鹅卵石砸的就是他。

“狗东西,原来你早就知道了?”他破口骂道,声音带着几分嘶哑,听起来像是一个老头的声音。

“你是谁?为什么要上一个无辜小子的身?”

“呵呵,无辜?”

这人一声厉笑。

连我都有点脸红,这小畜生做过的好事肯定不少。

但是阴阳有别,活人被鬼害死,就是有违天道。人是横死,必然怨气缠身,鬼害死了人,戾气会更加深重,除非是城隍爷准了上来报仇地。

“阴阳有别,说的好,阳乱了阴,还不准我上来报仇?”

我心里凛然。

这个鬼不简单,头脑很清楚,不是几句话能掰扯清楚地。

被这种大鬼上了身,魏家小子就危险了。

“给我滚出去。”

我一声叫。

对面根本不怕,反而过来抓我。

我用钓竿去打。

结果这小畜生居然一下子就抓住了,他现在力气大的吓人,一股强猛的力道袭来,把我给撞飞了出去。

后背摔得疼。

他朝我冲来了。

我拿出三张驱邪符纸,往前打去。

对付这样的厉鬼,多半不太管用。

但也能够挡一挡,拖一拖。

果然,对面缓了缓。

小畜生手一抓,就把符纸撕烂了。

我趁机从背包里拿出了一面八卦镜,对准面前照射过去。

天蓬咒催动起来,镜子里发出一道青光。

这种光是鬼物的克星,照到了,就能打伤他。

“呜呜。”

小畜生急忙捂着脸。

他的影子在脚下扭曲着,不止一个,我想把他给逼出去,就加大了力道。

这鬼发出怒吼。

阴风袭来。

一下子就把窗户给撞破了,朝我身上打来。

好疼。

阴风里头卷着树叶,枝条和小石子,本来没有啥威力,但是被大鬼的手段催动了,打在身上,就跟石头碾压过来了。

我一个拿捏不住。

八卦镜啪叽就掉在地上。

碎了。

我叫了声糟糕,就往外跑。

小畜生果然追来了,发出阴阴的笑声。

他伸手一吸,一股莫大的吸力传来了,我的身子忍不住朝后倒退开去。

脖子被抓住了。

好紧。

勒的我快要断气了。

“可恶,你们都要死,该死啊。”

这个鬼厉害过头了。

我用钓竿去打,反而被他给夺过去。

就是这会儿。

我一下子催动了符咒,符印在发光。

青光耀眼。

“啊,你暗算我?”这声音又惊又怒,带着一丝的惶恐。

一股焦臭的味道传出来,小畜生手心被烧红了,肉都烂了,浑身都冒起了青光。

一道黑影从他身体里扑出来。

他要跑。

“周老,拦住他。”

砰,门被撞开了。

黑影变成了阴风,想要往外跑。

周老一手拿着铜铃,一手拿着杀鬼的符纸,正在做法。

铜铃在响着。

但是这鬼竟然一点都不受影响,直接从他头顶飞过,就上了夜空。

“哪儿跑?”

我拿出一根银针,就朝他背心射去。

哧溜。

中了。

我打的是鬼心,但可惜隔得太远,射中地没有那么深。这家伙被钓竿打了,这会儿气力不济,跌落下来。

“起。”

周老在掐咒。

地表插着几面小黄旗,刚才天黑看不清,这会儿被他给催动了。

黑影被困在里头,一时冲不出来。

“嗷。”

黑影发出尖叫,震得我们耳朵疼。

远处有一道光冲来了。

是一个黑轿子。

八个青皮小鬼,屁颠颠地抬着。

小黄旗摇晃着,谁知道黑轿子上发出乌光来,把黄光给抵住了,然后一下子破碎了。

黑影往里头一钻,叫了声走。

青皮小鬼吆喝着,把方向一转,就跑的无影无踪了。

我看的目瞪口呆。

周来露出一丝凝重,说:“小杜,咱们许是惹麻烦了。”

我心里深有同感。

这鬼不同一般,只怕有些来头。

我们回了屋子,小畜生倒在地上,面色铁青。

我连着渡了两口气进去,他才活过来。

至于那个人影,我走过去。

这是一具死尸。

他被一根绳子吊着脖子,活活地挂在大梁上给勒死了。

屋子里翻得乱七八糟,像是被狂风过境,钱钞散落着,没有人要。

我把小畜生给拍醒了。

“啊,凌老大死了。”

果然是他。

这条线索算是断了。

也不知道是谁在背地里指使凌老大。

“找找看,东西还在不在?”

虽然知道希望渺茫,但我不肯死心。

屋子里被我们翻了个底朝天。

没了。

青铜碎片没有了。

周老安慰我道:“这不是个好东西,留着也是祸害,丢了好。”

我心里那叫一个郁闷啊,但是又不能跟他明说。

“打一碗水来。”

我做了一个水八卦,上头涟漪鼓荡,转来转去地。

刚才那鬼太厉害,鬼气干扰了水八卦。等了会儿,八卦稳定下来。

一个箭头冒出来,指着床尾。

我翻出个盒子,里头摆着一张符纸。

这符纸平平无奇。

刚才被我一下子丢了。

难道有古怪。

周老提醒道:“你看上头的暗红色,是不是一滴血?”

血?

我有了个猜想,这会不会是被后人的血。如果是那样,那我就赚到了,我将这张符纸郑而重之地收好了。

我们离了凌老大家里,回到了莲花乡。

韩老头的冥器店还没有关门。

他看到我们,叫道:“东西找回来没有?“

我没说话。

周老生气了,骂道:“老头,你差点害死我了,凌老大早就被杀了,连鬼抬轿子都出来了。”

“鬼抬轿子?”

韩老头一点都不奇怪。

“你们遇到魏大人了?”

那个黑影果然是魏启德。我心里早就有了猜想,周老确是大吃一惊。

“他是阴官?”

只有阴官出行,才够资格让青皮小鬼抬轿子。

“他生前是个大官,积了不少德,死后就被提拔成阴官了。马三那帮人真是不开眼,居然敢去动他的坟墓,真是找死啊。”

韩老头跟我们嘀咕起来。

“最近阴间不太平,有个大人物受伤了,底下的牛鬼蛇神就开始作祟了。”

难道是阴夫人?

“你帮我们留意着点,魏家的事情归我们管了。”

韩老头满脸的为难。

“怎么?”

“老周啊,这事你罩不住。”

我一下子就想到了凌老大背后的人。

叮铃铃。

一阵铜铃的声音响起来了。

铜铃能震慑鬼物,充满了正气。

可是这声音却带着邪祟。

韩老头哎呦了声,叫了不好。

“快,那小伙子,你腿脚快,帮我把门口的灯笼摘下来。”

冥器店门口挂这一盏灯笼。

这灯笼一边黑,一边白。

这会儿黑色对着外面。

没等我动手,铜铃声已经来了,道路尽头有几个黑影出现了。

“晚了。”

韩老头抱怨起来,要不是我们找他,他就不会耽误事情了。

我心里奇怪。

周老说道:“韩老头这铺子不仅卖冥器,还是一家客栈。只是这客栈不接待普通人,修道人和鬼物才到这儿来。”

“上门是客,不是好事?”

韩老头翻了个白眼。

“那也要看是什么客人,死尸上门,晦气。”

铜铃声近了。

一只队伍来了。

是赶尸的队伍。

前头有个中年人,面容阴鸷,他拿着招魂幡,不停地摇晃着。

后头跟着十来个垂头的人,他们面色铁青,身上带着尸气。

是死人。

他们走路时,一蹦一跳地。

脑壳后头插着一根筷子,上头绑着符咒。

跟纸写的符咒不同,这些符咒是写在布上地。这样可以保存的更加长久,也不怕风吹雨淋。

周老忽地低声道:“这赶尸的不对劲儿啊。”

这年头外头战乱,很多人被拉去当兵,然后死在战场上。

赶尸人这个行当也就趁机兴起了。

只要把尸体运回来,交给家里人,就能赚一笔钱。

“怎么了?”

“这些人不是长河人。”

周老眼尖,他见多识广,嘀咕道:“你看这些死尸耳朵后头被撕掉一块皮,烙了一块印,这是东山族的风俗。他们每个人成年后,都会让族里的祭祀做法,相信只要这样做的话,就能够让死人魂魄不散,还能变成勇士。”

东山族?

这个族群不事生产,爱好骑马射箭,换句话说,就是马匪。

每年都有马匪到长河抢劫一番,背后都有东山族的影子。

运尸体是为了赚钱。

东山族是马匪,谁会跟他们做交易?

韩老头一个劲儿地抱怨。

“早上我占了一卦,今天霉运当头,哎呦,早就该关门了。”

汪汪汪。

突然有狗开始叫了。

狗最能通灵。

这是见到了邪祟,提醒家里人不要出门呢。

“快去,别让狗叫了。”

这些死尸听到狗的叫声,就不走了,而且像是要炸毛了。

赶尸最忌讳这个。

除了领头的中年人,还有三个年青人。

他们蹦起来。

这户人家关着门,他们就翻墙进去了。

狗叫的就越凶了。

中年人着急了,拿着招魂幡,不停地摇晃着。

尸体猛地一跳,然后在原地打转。’

控尸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