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照着记忆中的位置,朝门口跑。

有人拿腿来绊我,我一下磕倒子啊地上。就有人骑到了我的身上,他伸手来掐我的脖子。

我把剩下的黑狗血都泼出去。

没用。

力气反而更大了。

只听到院长在叫:“你们疯了?怎么能掐小杜的脖子。”

不是中年人,他操纵着林栋他爸妈来害我。我被掐的喘不过气来,空气变少了,身体开始脱力,心里涌起了一股无力感,难不成今晚要栽在这儿。

我咬着牙,奋起最后的力气,一拳砸出去。

砰,也是我的运气好,打中了林栋他爸的迎香。他的眼泪鼻涕一起下来了,痛得松开手。

林栋妈妈还要来抓我,被我泼了香灰,把眼睛给迷了。

我叫了声快跑,就往外头逃。

今晚这鬼太厉害了,还能迷魂,我根本打不过他。阮青红说海定杨派的人擅长御鬼,我还是小瞧了高先生。

出了门,前头感觉有东西来了。

还有同伙?

我还是用拳头去打,却被人抓住了。

他很轻松地就卸掉我的攻击,笑道:“我难得来一趟,你就是这么欢迎我地?”这声音很耳熟。

是李衍。

他伸手在我脸上一抹,就把纸钱给撕扯下来。

“快跑,屋子里有恶鬼。”

李衍道:“有我在,哪个恶鬼敢不开眼来捣乱?走,我们进去瞧瞧。”他拉着我的手进了屋子。

恶鬼控制了林家夫妻,还把院长给捆住了。

“还敢回来?抓住他。”

中年人指挥着黑影来抓我。

我往李衍身后一躲,他伸出手,抓着这厮的脑袋,就朝门外丢去。

砰,看他想丢一块抹布轻松。

黑影发出一声惨叫,就戛然无声。

“海定杨派办事,闲人退避?”

李衍眉宇中露出一丝戾气,“滚,我不杀你。”

中年人怎么会退,他施展法术,就吹起了黄纸来糊脸。

还是一样的招数。

李衍张口一吹,宛若平底起了旋风。

黄纸呼啦啦地,一下子被吹得没了影。中年人吓得尖叫,就让林家夫妻来拦着我们,他自个儿朝着林栋跑去。

“他们是活人。”

“看出来了。”

李衍冲过去,拳脚齐出,轻易就把两人给打晕了。

好利落的身手,简直跟练家子一样。

“不好,他要跑了。”

林栋被恶鬼一抓,就有个黑影冒出来,跟着他往外走了。我想要去拦着,恶鬼从窗户跳了出去,还得意地叫道。

“他已经被勾了魂儿,你们救不了他。”

李衍冷笑起来,”都说过了,滚,我就不杀你。”

他拿起一张死人钱,折成了纸鹤,就朝窗外丢去。

黑夜中陡然想起一声凄厉的惨叫。

然后没了声响。

“死了?”我咂舌起来。

恶鬼死了,但是林栋的魂魄还是往外走,我几乎拽不住他。

李衍挑起眉头,说:“这屋子里有诅咒他的东西,魂魄一旦出来,就会自发地远离这儿。”

那就糟了,他要是出去,肯定会被抓了。

“有办法吗?”

李衍拍了我一下,“叫我师兄。”

师兄?那不是骗阴夫人地吗?他笑起来,说道:“连自己都不骗,怎么能够骗住别人?”这话说的有道理。他拍开我的手,林栋走了出去。

“小倩,来。”

有个女鬼走进来,是那个被害死的三阴女,她冲李衍行礼。

“跟着他,找到他去哪儿。”

小莲点点头。

我也要去,被他拉着。

“先把诅咒的的东西找出来,要不然这法术破解不掉。”李衍让我端了一碗水来,他挤破了林栋爹妈的手指,滴了血进去。

血弥漫开去,占了半边,像是个八卦。

“拿着这个水八卦去。”

我在屋子里转悠着,来到林栋的房间,水八卦就开始旋转了。靠近床时,动的最厉害。

我把被褥掀开,就从底下掏出一叠钱来。

大概有三百来块,比我一年的工资还要来得多,算的上是数额不菲了。

我把钱卷起来,拿去给李衍看。他捏了起来,说道:“钱上有死人的怨气,这东西放在家里,会招来鬼物作祟,最起码要大病一场。”

死人的怨气?

难道是单才发?可是他该恨地应该是高先生和他老婆,怎么会来纠缠林栋呢?

我把疑惑说出来,李衍不以为意,说道:“鬼物很容易被蒙蔽,海定杨派的御鬼术有些门道,有这样的手段不足为奇。”

我把高先生害人的事情说了,李衍叹息道:“现在世道不太平,有法术的人有了力量,自然会恣意妄为。”

“没人管吗?”我有些气愤。

陈端公也好,高先生也罢,这样的人做起恶来,带来的伤害太大了,普通人遇到了,几乎是家破人亡。

李衍发出冷笑,身上散发出勃然的冷意,几乎把空气冻结了,如坠冰窟。

我还是第一次见他这么生气。

心里有些畏惧。

他放缓了颜色,拍拍我的肩膀,压迫感没了。

“修道人归灵鹫山管辖,不过世道太乱,规矩有等于无。”

他说话虽然平静,但是口吻中带着杀气。

他和灵鹫山有过节吗?

“等你做了阴官,就有了赏善罚恶的的权利,自然能拨乱反正。”

我坚定地点点头。

不管是为了活命,还是惩治高先生这样的人,都需要有足够大的力量。

我把林家父母给救醒了,现在家里一团糟,吓得他们发抖。林栋失了魂,反而变得安稳下来,我将安神汤的方子告诉院长,让他抓药吃着。

“杜医生,我儿子还会醒吗?”

“到明晚就知道了。”

院长借来的铜镜被摔坏了,我家里还有一面。

李衍看着我的宿舍,说道:“这儿风水不好,以后不要住了,日子不太平。”外头的楼梯有几个黑影徘徊着,是来找我看病地。

我能给鬼物看病,这消息在圈子里已经传开了。

“今晚不看。”

有鬼物躁动起来,李衍发出一声哼。

这些鬼物像是被雷劈了,神色惊惧,然后嗖地就跑得精光。

我对他的身份越发好奇了,他比我这个冒牌阴官更加威风八面。我推开门进去,把铜镜和筛子收了。

李衍四下里看了下,忽然冷笑起来。

“傻小子,你也中了招。”

中招?

李衍从床底下拖出个箱子,这就是高先生送给我的钱,我一直没动过。

我心里灵光一闪,就问道:“难道林栋的钱就是高先生给地?他在钱上下了诅咒?”

我心里发凉,这么说起来,我的两千块钱也有问题了。李衍嗯了声,说:“幸亏你不是个贪心地,要是用了这钱,就有鬼物上门来勾魂了。”

我气的一砸拳头。

这厮好恶毒,嘴里说着和解,暗地里却给我下黑手。

外面有个声音叫道:“杜从云在不在,出来跟我说话。”

楼梯上明明没人,我却像是听到了故旧的声音,忍不住就要抬脚往外走。李衍冲我摇摇头,我才恍过神。

“滚,再来就叫你魂飞魄散。”

鬼怕恶人,我虽然不恶,但是气势不能弱了。

被我这么吓唬,一般的鬼物就跑了。但是这个发出冷笑,说:“跟我走,就能日夜快活,岂不是甚好?”

他的声音透着鬼魅,阵阵朝我脑海里钻进来。

我心里清楚,这是钱上的诅咒在影响我。

我哼了声,拿着香灰就朝门外泼去。

声音没了。

过了会儿,这声音又响了起来,说道:“真是不识好歹,跟我走,还能少受些皮肉痛苦。等到明晚事主来了,肯定要把你的血肉都吃干净。”

事主?

李衍拿起一杯水,往门外一泼。

外头传来惨叫。

然后清净了。

“走,我们去会会那位高先生。”

单才发的豪宅我认识,他是料理后事的阴阳先生,肯定也在。

我们趁着夜色到来,单家的宅子外头搭着台子在唱大戏,这是乡里的习俗,叫做放映口。虽然各地不同,但是丧葬的大致流程差不多。

领头的是个戴着黑翅冠,浑身黑,拿着铁鞭的黑虎神。

黑虎神镇守黄泉路,被供奉为开路神。死人后,第一位要拜的就是他,祈祷死者魂魄能够顺利过了黄泉,直达地府。

然后就是阴官,穿红衣,戴黑冠。

地府有五百阴官的说法,掌管死后的一切事宜。我假扮的阴官就是这一类,手持木杖,能够降魔驱邪。

最后有几个花脸抬着轿子出来,里头坐的就是地位崇高的三大天官。

李衍忽然笑了声。

“都是些花架子,哪天你自己去坐坐尝尝滋味。”

我无语了,这是咒我死呢?

我们进了灵堂,竖着一口大棺材,给单才发举灵的侄子跪在下头。见到我们进来,他就去化纸盆里点火。

死者为大,就算生前有龌龊,我也不会跟死人计较。

我上去拜了下。

呼啦风响,灵堂里起了一阵风,就把纸钱吹光了。

一丝冰冷的气息出现了,这是死人的怨气,而且是冲着我来地。

烧纸的人说了抱歉,又去拿纸钱。

刚丢进了化纸盆,又被刮灭了。

我做了个揖,说道:“冤有头债有主,你若是觉得冤枉,就去找害你的人。”

刚说完,灵位前的香折断了两根。

脾气还挺大。

我心里冷笑,这人真是有意思,还以为自己是活着时,人人恭维的单老板呢?死了也是个糊涂鬼。

“你,你怎么回事?我伯不要你上的香。”任谁都能看出不对劲儿了,单才发的侄子蹦跶起来,开始大声嚷嚷。